那天祁阳也睡不着。
    想回她个消息，却不知道回什么，又怕回消息失了自己的身份。搞得好像是自己主动似的！
    又想起陈老师那天给她打电话的场景。
    那天她在电话里犹豫，听到他的名字以后直接拒绝了。
    “你和祁阳那小子怎么回事，吵架这么多年不联系也就算了。就连我这个老骨头都被殃及无辜？没一个有良心。”老陈也是有脾气的，骂了她几句挂了电话，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祁阳。
    “别说我不帮你。”
    “既然阿宁没空，那我们也下次再约吧老师。”
    “白眼狼！”老陈顿了顿，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回事。还记得大学的时候，祁阳是他最得意的学生，而关宁宁这个丫头是他最偏爱的。
    宁宁她们班长不做事，她们班很多事情都是她一个人任劳任怨地在做。两个人都是他的助理，一来二去就熟了，她也会问祁阳班级事务。他看得出来，这丫头喜欢祁阳，偶尔也会推波助澜。
    她追他追得辛苦，小女生能追男孩子的把戏她都玩过，但是祁阳这小子缺根筋，就是不开窍。
    后来不知怎么的，祁阳快毕业的时候，两个人关系冷淡了很多，可能丫头也觉得自己没机会了。
    其实老陈也觉得是好事，听说祁阳家里不是普通家庭，这个小丫头冒冒失失，毫无城府，也不适合那种大家族。
    谁知祁阳毕业，那时候宁宁还是大三。有次祁阳回来看他，在他办公室遇到她，奇迹般没有叫她关宁宁，叫了声阿宁。
    老陈揶揄他，祁阳竟然还红了脸。
    两个人在一起，他自然也是高兴的。后来怎么样，具体他也不清楚。只知道两个人好像发生了什么，再后来剪不清理还乱。
    祁阳偶尔来学校找她，可她一直不想见面就躲着他，最后还放弃了保研的计划，选择3+1项目去越南，学了一年越南话。
    “祁阳，当初你俩怎么回事啊？”老陈虽然觉得过问学生的事情不太好，但是既然时隔那么多年还能让他约她吃饭，看来还是有感情的。忍不住开口问。
    “老师，我要是能说清楚到底怎么了，就不会分手了。”
    祁阳一直觉得自己是被动的那个人。她给他叠千纸鹤，给他织围巾，约他看电影，骗他一起逛街，托他室友给他带她买的早餐……这些他都是被动接受。他一开始对她没意思，后来也是慢慢在她这种猛烈追求下对她打开心房，也算是被动喜欢上了她。
    但是他没想到，短短半个月工夫，他居然被分手？
    换成了他缠着她，他去找她，他要她的解释，求她好好说清楚，可是她就只是说自己不爱他了？
    这特么仿佛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他也曾怀疑她是不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千方百计去探求真相。可是他越去找她，她越讨厌他。她确实不爱他了，而且表现得比他还要苦恼痛苦。
    她那么痛苦就像是被道德谴责的那种痛苦，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她另有新欢。
    那天在N大操场上，她看到他时，整个人都特别排斥。
    他颤抖着问她是不是喜欢别人了，她说是。
    渣女！大晚上的他想起往事，忍不住又咒骂了一声！
    “你想想。关宁宁是那种跟你谈恋爱的时候又去招惹别人的女孩子吗？追你那两年，也有不少人喜欢她，她都一心在你身上。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是个较真的女孩子，做事踏实，又认死理。”
    那天陈老师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回荡。她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确实是个道德层面有精神洁癖的人，非常有正义感。所以当时看她什么都解释不了，不停跟他道歉说对不起，他才会怀疑她喜欢上了别人。
    但是昨天的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她，是在面对石天旌的告白时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把她的情绪放大了，但是她当时对电话的排斥和当年对他的排斥似乎有一点像。
    她那时候在操场上让他不要再找她了，仿佛他是她最棘手的大麻烦。虽然并没有崩溃，但是他回忆起来，似乎确实有点相似，但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那时候他可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的女朋友喜欢别人而甩了他，他头也不回就走了。
    那是他的初恋，第一次真的对一个女孩子怦然心动，第一次放下自己的矜持娇贵和怪癖去容纳另一个人，第一次因为爱情认真考虑两个人的将来。
    因为她日复一日坚持不懈地敲他的门，直到有一天，他那头长年锁着的门终于对她打开了。
    她却在门口告诉他，她敲错了门。
    于是，转头就走。
    从此，他的那头门再也无法被任何人打开。是她，深深地把他推向了不再信任爱情的深渊。
    三年多过去了，他想她既然有了别人，也一直强迫自己另觅新欢，可是他做不到！
    他甚至觉得自己不会爱了。
    祁阳甚至发誓这辈子都要把这个女人的自尊踩到脚底，狠狠报复她。
    恨意酝酿了三年之久，他终于又遇到了她。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奚落她排挤她嘲讽她，可是他居然一点也不开心。
    说现在放下了也是不可能的，祁阳记得她喝粥的时候说自己口味不会变来变去，似乎是故意说给他听的。那么为什么在爱情上，她不能从一而终的喜欢自己呢。
    ……
    关镇今天在公司里闲来坐着。
    助理急急忙忙进来说祁总来了。
    “祁总？祁阳？”
    关镇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啊？他和他实在没有交集，半毛钱交集也没有。
    祁阳和他助理两个人来了，倒是也没有摆什么架子。
    关镇赶紧请他坐下，让杨欢欢给他倒茶。
    祁阳没怎么说话，都是他的助理在说，他咂摸了一口茶，长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整个人处处透出些慵懒来。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没显得不尊重关镇，倒是目光浅浅地注视着他。鼻子，眼睛，嘴巴，耳朵，都不像。
    他倒是好奇关妈妈是什么样子的了。
    “什么？开发区的合作案给我？”关镇对他助理说的话有些惊讶。
    祁阳始终没说话，坐在位子上点点头。
    他起初觉得关镇和关宁宁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是看他们惊讶的表情和语气，居然还有点像？
    已经掌管一个公司那么多年了，这表情有些形于色了。
    “我们只是一个小公司，可能吃不下这个合作案啊。”关镇说出了自己的犹豫。
    “石家也不一定吃得下。”祁阳说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他们怎么做，伯父不会学着点？”
    关镇想着自己家比石家也是差了一大截，内心犹豫。但是又觉得是个天大的机遇。
    “等等，你叫我什么？”
    “伯父，有什么问题？”祁阳笑了笑，“说起来，我和阿宁还是旧相识。她那天跟我一提，我觉得关家确实可以考虑。”
    关镇憨厚地笑了笑。看来女儿说自己和祁阳冰释前嫌没有作假，而且这开发案很可能是自己女儿争取来的。
    不过她也太不懂事了，怎么可以和石家抢生意。
    “祁总希望你好好考虑。”任助理说着，把开发案方案放在他桌子上。
    “是是是！”
    “到时候关总想好了，让关小姐来跟我谈合同就好。”助理又把自己的名片放在桌子上。
    “宁宁来谈？”关镇半信半疑询问道。
    助理笑着，点了点头。
    “她刚毕业被我压着进了公司，可能还不清楚商场上这方面事宜。”
    任助理突然愣了愣，看了关镇：“觉得祁氏欺负她一个小姑娘不会做生意，贪你们这点钱？”
    “不不不！”关镇摆摆手，这是真的不可能，以往他们可能只能接触到下游的下游的下游，层层剥削。这次送上门的案子，怎么样都是赚的。
    祁阳和助理很快就走了。
    老关开始打电话。
    “喂爸爸，你不就在我楼上吗，一个公司还打什么电话。下个楼都懒得要死。”
    关镇被她没大没小的话气的半死，毕业回来在关氏没做出过任何成就，不折不扣啃老族，还真是要给她找点事做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