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上午两节课过后，学校会放假。
    李戴坐在贺渊边上，他的位置靠窗，前面的人坐得挺直，把他挡得严严实实的，所以他整整两节课都睡得轰轰烈烈的，眼皮好像已经睁不开了似的。
    昨天夜里他通宵看了本玄幻小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
    教室里的窗户全都打开了，带着草叶味道的微风从大开的窗户里倾泻进来，轻轻吹拂起所有人的发丝与衣角。
    明亮的教室里满是老师的讲课声和细碎的说话声音，李戴闭着眼，鼻梁高挺，睫毛黑而**，仿佛很柔软，只是他眼底有一圈很重的乌青，微皱着眉，像是睡得并不安稳。
    贺渊就坐在李戴的边上，靠着教室的过道，有时会偏过头来地看李戴一眼。
    他的表情总是很安静，棕黑的眼珠上仿佛罩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的。
    第二节课下课之后，李戴才在教室的巨大嘈杂声中悠悠转醒，他一睁眼就看到边上脊背挺直的贺渊，消瘦的下颚线条，侧脸在浅蓝天际的衬托之下几乎白净到有些刺眼。
    李戴几乎看呆了，直至贺渊回过头来眼神疑惑地望着他，李戴才像是回神了似的动作僵硬地偏转了视线，弯腰从抽屉里面抽出几本书扔到自己书包里面。
    教室里的学生都在陆续离开，他睡懵了，脸上都是桌子压出来的红印子，理完书包站了起来，才察觉贺渊好像还不打算走。
    “你还不回家？贺渊。”
    贺渊摇了摇头，似乎想说话，神情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边上，教室里不知何时已经空荡荡一片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
    贺渊才开口说话，“过会。不想太早。”
    他一说话，嗓子就像是隐隐约约开始被针扎了似的作痛，声音很沙哑，开口的第一个字就让李戴眉头紧皱，几乎听不出一点少年的青涩。
    李戴背着书包伫立在原地，想着他，单手插着兜，表情有些酷的样子，道：“不用这样敏感的，说句话而已，谁敢笑你哥哥帮你揍他。”
    “我跟朋友约好了去玩。周日回校再见。”
    少年对着他点头，等到李戴离开了教室，便又坐在自己的位置开始写作业，表情安静到好像已经和周围的一切都已经隔绝了。
    仅剩的几个学生也陆续走光了，教室寂静到有些可怕，仅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同风声，偶尔还有一些门外传来的遥远打闹声音。
    直至某一瞬，这寂静忽然被一种沉闷的敲打声打碎，贺渊才望向边上那道窗户，抬头就见到一张陌生脸孔正在对自己笑。
    那是一个女生，五官很秀气，扎着高高翘翘的双马尾，看起来活力四射，却化了妆，涂了大红色的口红，使得青涩的气息外硬是生生罩了一层艳丽。
    “贺渊，你果然还没有回家啊！”女生道，轻车熟路的从教室外面绕进来，坐到贺渊前桌的位置上，半个身体都倒在他的桌子上，脸上几乎出现一个很糜烂的笑容。
    贺渊望着她，没有说话，眼里有一层淡淡的疏离与陌生。
    女生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下一瞬忽然毫无预料地站起来凑向贺渊的唇，涂抹了劣质口红的唇印上眼前少年略微苍白的唇，抓着他的校服衣领不让他躲闪，甚至还伸出了滑溜溜的舌头触碰贺渊的紧咬着的牙齿。
    少年的唇一下子便被染上了几分艳红，微微瞪大了眼睛，没有预料到这个女生会这么大胆。
    他被吓了一跳，几乎五六秒钟之后才挣脱女生动作，惊慌地站起来，朝后退了几步，眉头紧皱着用手背一下又一下擦拭着自己的唇。
    “嘿嘿。贺渊，我这样吻你，是不是很舒服。”女生翘着两条细瘦的腿，一边玩自己的指甲，一边望着面前的少年，笑着道，“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你必须跟我在一起。不然我就找我哥哥打你！”
    少女清纯的五官宛若天使，望着贺渊几乎灰白的一张脸孔，甚至见到他眼底无声冒出的一些恐惧，脸上的笑容不曾消失。
    哪知道几秒钟之后，教室外面的一声轻笑忽然打破了她脸上的那种得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