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诸神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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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四片蝶翅拼出的形状的建筑,墙壁完全是玻璃的,在阳光的照射下,也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放出惑人的
光,这里就是杂务科的办事地点,尽管是白天,从透明的门外也可以看到里面上了锁,只有一两个人在外间匆匆
地走过,而里间自然是不透光的普通的墙。
看到由吾和另两人从车上下来,里边的一个人朝着大门走近,隔着玻璃问:"有什么事?"
由吾拿出自己以前在政府工作的证件,贴在门玻璃上。
于是那个人开始开锁,把由吾一行人都领了进去,到了第二重门的时候,却要求所有的人出示身份证。
"我的没带,我怎么知道还要那玩意儿。"旁亲明显的有些尴尬又有些不高兴,在天母,某些地方是只有能力
者才被允许进入的,即使带了身份证也没用。
可是玉儿也被拦下来了,"户玉小姐,对不起,您还没有知晓的权力。"
"什么?为什么我会和这个小子一样被留下来?你一定是弄错了。"玉儿不满地想要争取到进去的机会。
"小姐,您不是第一次来这儿纠缠着要进去了,不过,我还是会再不厌其烦地把原因说一遍给您听。"那个工
作人员嘴里说着耐心其实已经不耐烦了。
由吾听他们的对话也知道玉儿不是一次两次要来见红了,"你们两个呆在外面。"就拉着那个管理人员走了。
"大人。。。。。。"旁亲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里间的门已经关上了。该死,因为是屏蔽的建筑所以连手机都听不
了。旁亲在心里忿忿的想到。
两旁都是密密麻麻的办公桌椅,黑压压的人头,中间却是空出了很大一个圆形场地,正中靠墙有一个四人的
台子,看来像是信息咨询处的样子,那个管理人员把由吾带到台子面前说了句抱歉就又退了出去,而站在台子里
的女服务员就像是周密的机器人一样带着机械的笑迎上来问:"先生,请问能为您做些什么?"
"一个叫红的人,目前在这里吗?"
那个女人带着没有丝毫改变过的微笑去查了一下电脑,"抱歉,没有找到您说的红这个人。"
"是衫月红,你再看看。"由吾勉强压住内心的急躁。
女人的头又低下去,一会儿仍旧笑着说:"抱歉,。。。。。。"
刚听到抱歉这两个字由吾就单手撑住玻璃台双腿腾空一翻身跳进了台子里,一旁的女人的脸上终于有了其
他的表情,"先生,您不可以。。。。。。"
由吾抬手挡住她的手臂,自己在面前的电脑上查找红,甚至输入西和或是羲姓西和都什么也没有找到。
即使在这里找不到,也可以去找纯,由吾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接下去要怎么办。
二楼的走廊里,红正坐在山贝推着的轮椅上,隔着透明的玻璃,只要往下看就会看到由吾,然而红当时正在盯
着玻璃楼顶上的天空发呆。山贝神情沮丧地把整个身子前倾靠在坐着的红的背后,摸着红的衣角和前襟,感觉那
软绵绵和毛绒绒的衣服质感很舒服,搂着红就好像搂着一只一人高的毛绒熊。
要去南方荒地的只有红一个人,山贝是被调到杂务科来工作的,目前被安排来照顾红,对于这样的决定:让一
个坐着轮椅的人独自去往南部荒地,简直就是丢弃!然而因为不容易活下去而自己了断也太天真了,好不容易才
有了现在这样的结果,既然还被允许活着就稍微存一些感激的心吧。
没有得到任何进展的由吾压着一肚子的火踱步到入口处,因为心情烦躁几次摸口袋里的烟都抓空,最后才终
于点起,红色的火星一亮一暗,他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
轮椅里的红却在这时看到了由吾,即使不去细看,那样的走路的姿势,点烟的姿势,包括烦躁时稍稍低下一点
的头,都在明确地告诉他那个人是由吾,红先是迟疑了一下,毕竟他已经肯定由吾在现世界了,然后就开始不可
抑制地激动,那是他,是他,不会错的,应该感到高兴吗?他没有不信任我,他没有以为我丢下他一个人逃走不是
吗?他其实还是在天母。
可是,两年的时间,他在干什么。。。。。。。。。?为什么各自的公寓住处,他的祖宅都没有他的影子?这两年来,我
的处境,你。。。。。。知道吗?由吾。。。。。。
都不再怨恨你把我原本的生活抹杀掉,让我在这个生疏的天母作为红生活下来了,其实归根到底,忍受掠夺
别人生命的事实,遭受囚禁和那样残酷的对待,这一切,不都是你带给我的吗?毫不犹豫地就让我失去父母妹妹
和亲人朋友,以及还没有完成的学业,在我以你的未来为理由拒绝你的时候,你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未来。。。。。。
不给我考虑的机会就以同性的身份要求情人的对待。。。。。。你的言行也太霸道了,现在的这个我其实是你塑造出
来的。。。。。。
看着转过头来可以清楚地看到面容的由吾,看到他还是像自己所熟悉的那样两指夹着燃着的烟陷入沉思,看
到他光明正大地在这阳光的天母好好地生活着,再想到自己在车子后备箱里的求救,被羞辱时舍弃那无畏的骄
傲在心里对这个男人的呼喊,种种深埋心底的抱怨,积淀了七百多个日夜的抱怨像潮水一样涌出来,连呼吸都感
到艰难了,男人这种生物还真是脆弱啊,原来也是经不住伤害的。。。。。。
可是,不要把我们称作情人,我们才不是那种天真的关系。我们是。。。。。。
红的眼里出现了一贯的坚定的眼神,枯萎的玫瑰色扩散在眼底,山贝都感觉到他的颤抖了,惊惶地要去扶住
他。
手术后的第一次,红像是不知道自己的双腿不能行走一样,他依靠轮椅两边的扶手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
来。明明腿骨是无法支持的,利用了惯性,他还是扑到了玻璃壁上,腿骨骨骼的错位让他的额上满是汗水,"由吾
-----"那是濒死的野兽的声音。他知道,如果得不到回答,他就会死在这里了。
五年的时间算什么?自己和他的那五年?彼此都是无尽的生命,那些又算是什么?你所害怕的东西,现在轮到
我来经历了。。。。。。
然而厚厚的玻璃阻隔了红的声音,底楼的由吾莫名地开始觉得压抑寒冷起来,果然春寒料峭么。。。。。。
得不到由吾的视线的红拍打着玻璃墙壁,用手肘撞击,一边嘶喊着由吾---,由吾。一边的山贝终于从震惊中
醒过来,顺着红的视线找到了他,由吾大人!在这里,不能,不能让由吾知道这些事,他可能不会像户玉一样讨厌
山贝吧,由吾大人那么明理,不过,就是可能讨厌山贝也不行,由吾大人,不要讨厌山贝!
山贝死死地抱住红,要把他从玻璃壁上拉下来,一边掰开他贴着玻璃的手指一边哭着,"红,你不要,不要这
样,你这样我好难过,求求你,不要让由吾大人讨厌山贝,山贝是最无辜的了,什么都没做就会被最喜欢的人讨厌
。。。。。。"
而此时红的眼里哪里会有山贝这么个人,"由吾----"他仍然大喊着去捶击那层厚厚的钢化玻璃。头发披散,
满脸通红,如同夜叉。
病中况且又不能行走,红很快被山贝压回了轮椅,还被用双肘死死地按住,山贝和红,两个人都在流泪,不过
红是目光呆滞地静静地流着泪水,而山贝是伏在红的肩头上大哭,"对不起,对不起。。。。。。这次是真的不行,山
贝也不想让红伤心,山贝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就是,就是不想让由吾知道。"山贝抬起头,哽咽着,可爱的鼓
鼓的两颊流满泪水,眼睛又肿了起来,这个女人,似乎近来总是在哭。。。。。。老是让女人受伤流血,让她们流泪,
红有点自我厌弃。
突然走道里一阵喧哗,一个穿着黑风衣的人影冲了过来,那个是。。。。。。由吾!
虽然准备去找纯了,但还是莫名其妙地等了等,接着就听到奇怪的声音,那是一个长头发的人,穿着病人的衣
服,跟红长得一模一样,发疯似的敲打着玻璃。这个时候一位服务员走过来提醒到烟室吸烟,刚刚碾熄烟蒂,再向
上看的时候,那个人就不见了。如同在现世的幻觉,可是这次的幻觉是如此的真实,不是以前的美好的西和,而是
长发的,狂乱的西和。。。。。。。
那个人,就是西和吧。。。。。。竟然会这样找到整整寻找了两年的人,不敢相信的同时身体已经代替头脑做出
反应向楼上冲过去,甩开所有拦路的人。。。。。。
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由吾的怀里了,熟悉的温暖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两个人都是,只剩山贝
一个人在旁边抽抽噎噎的哭泣,一边爬起来去给有关负责人打电话。
怀抱里瘦得只剩骨头的身体让由吾心痛得不得了,他就着红在怀抱里的姿势把他从轮椅里抱起来,变得好轻
!这个人,一定要带回去,好,好高兴,心里满满的都是这个时候的红身上的气味,熟悉的红的气味,像小猫一样的
红,只依赖着自己的红,确确实实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红,至少现在,他在我的怀里,好高兴。。。。。。千万不要,不要
是在梦里。
过了好久,由吾才迟钝地感觉到颈上传来的疼痛感,红的头就埋在他的的颈窝,牙齿咬进他的肩颈处,直到出
了血红才住口,"混蛋,我不认识你!"撒娇一样的口气。
"好,好,你不认识我。"完全不经过大脑地脱口而出。
"你死了才好呢!"
"好,好,我死了才好呢。"
"把我放下来。"这句话却说得极不情愿,他也不想真的被由吾放下来。
"好,好,把你放下来。"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更紧地抱住怀里的人。
这个时候的由吾高兴得快发疯了,那个绅士一般温和有礼,从容淡漠的由吾消失了一般,连一边的山贝都要
喊这个人不是由吾了。
十来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握着枪出现在由吾和红的面前,"由吾大人,您手里的人是杀害早目大人的凶犯,我们
正要把他送往南方的交接处。希望您能跟警方配合。"
"嗯。"由吾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微笑,"配合什么?"
"啊那个,放下人犯,然后走出杂务科办事处。"那名刑警觉得心里毛毛的,这是什么情景啊?
由吾不再说话,只是保持着一开始抱着红的姿势,迎向举着的枪走去。
"真是抱歉,我没有带枪,你们可以开始了。"依然是微笑的表情,红被抱在胸前,搂得紧紧的。
什么叫抱歉没有带枪,什么叫可以开始了,员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由吾已经抱着红往楼下走了。
嘭,有人开枪了,枪打在由吾的脚边,"再往前走一步,即使是里大人的儿子也不能担保会毫发无伤地走出去
了。"说话的是另一个警员,"你们在发什么呆?!拦住他们!"他朝着其他人下命令。
由吾还是一声不响地往前走,这个时候楼下也骚动起来,原本在工作的员工一片惊呼声,员警们也注意到了
楼下,原来是玉儿和旁亲他们闯进来了,而且玉儿还带着一支AK47,真是火爆的女人。
"由吾你没事吧?!"刚刚听到枪响他们就打伤门卫闯了进来,却在大厅里找不到人,只好大喊。
"那里,大姐!"旁亲指着二楼给玉儿看,两个人快速地到了楼上,"红。。。。。。"不知道已经活了多久的玉儿竟然也那么容易就哭了,"红---"也不管红还在由吾的怀里就要扑过去。
却被旁亲拖住了,两个人一起滚到了桌子和墙壁的夹角里,一排子弹立刻打在身旁的地板上,"大姐,我也看到红前辈了,可是麻烦你看清现在的情况。"
"放下枪支,举起双手出来。"一些人高声喊着。
而由吾那边却还是僵持状态,趁着这些人一部分的注意力暂时被玉儿他们吸引过去,突然地由吾抬脚踢向最近的一名员警的腹部,在那个人还没倒下之前就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走廊里立刻响起了一阵枪声,因为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很多人反应不及被打中纷纷倒下,其他的人则飞快地找到掩护的地方,其实,他们还是不敢真的跟由吾动手。
"去找玉儿。"红被单手抱着趴在由吾肩上,声音正好从颈窝传来,声息也像小猫一样柔柔地吹过,由吾不禁忍不住亲了他的后脑一下,"真不知道我是靠什么活过这两年的。"
"我是不会相信你会忍的混蛋。"
"不是这个意思啦,和。"
在一片混乱之中,四个人终于聚到了一起。
"哎,你那眼神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在想只要我们出去就万事大吉了?玉儿和旁亲都可以不顾了吗?"向着四周开着枪,尤其是玉儿的AK47让那些员警连靠近都难,可是由吾却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向你隐瞒过内心。"
四个人很轻易的就到了楼下,可是,门却被关上了,是内层的实墙推到了一起,这里,出不去了。
怎么办?
"这幢建筑的背后靠山,一直往上走等到了楼顶平台就可以直接通到山上出去了,那里本来是大楼的火灾逃生口,等于是第二个出口。"玉儿很快地说完,本来还想说既然确定红在这里,只要现在妥协,以后有办法把他再救出来,可是看到由吾一直抱着红连假手他人都不肯,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请你们放下武器,放下武器,现在大门已关,你们已没有任何机会逃出,还是束手就擒吧。"大厅里四处的喇叭都响了起来。
由吾抱着红开始原路返回,后面的追兵见他们往楼上跑,有些人已经猜到是要从楼顶出去了,于是紧紧地跟在后面。一时间大楼里都是枪响声。
一路上阻拦的警员其实很少,这让由吾一行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待到踢开天台的门,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四周已经集结了这幢楼里所有的警力。
"我们可是有射杀准许的,尽管对于能力者只是可以到达重伤的程度,不过,失手的追究也只是削除职位而已,你们现在认请了状况了么。"荷枪实弹的刑警中间一个看似指挥者的男人说。
"是吗?那就请您削职吧。"由吾拿过玉儿手里的步枪就是一阵扫射,一时间,双方的子弹交织成了一张火网。天台上形成了刑警对四人的混战。
"嘭"的一声,有人在自己身边开枪,由吾觉得自己的血液都上涌到头部去了,那是正对着红的位置!那是不能相信的事情!红不会。。。。。。自己刚刚找到他。。。。。。
什么都不顾了,由吾丢掉枪跌坐下来把红放在腿上,可是眼睛怎么都对不上焦距,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只是受伤,只是受伤。。。。。。
"山贝!"怀里的红却大喊了一声。
枪火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众人都看到了胃部汩汩的流着血的倒在地上的女人,正是山贝,一场混战因为有人的死亡而暂时停了下来。
"山贝,去那里。。。。。。"红在由吾的怀抱里挣扎着要向山贝的方向过去,终于放下心的由吾于是抱着红来到了将死的女人身边,"山贝,她是替我挡的,我知道。。。。。。怎么办,由吾,我欠下她好大一笔债了。你可能不知道,她一直对你。。。。。。"
因为是胃部中弹不会立刻便死,却也是救不回来了,红的话被山贝的轻轻的呼气打断了,她面色苍白,仿佛在迅速地衰老,只有出的气,想来是肺叶也被打穿了,她只是盯着由吾的脸看,用嘶嘶的声音说着:"真好,能得到由吾的温柔,我不知道那样的由吾,即使用尽这一生,一定也看不到!"
红想到这个女人为了由吾而冒的险,为了他而流的泪,以及现在竟然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去救她的情敌,不禁觉得她非常的可怜,于是示意由吾在这个可怜的女人的最后时刻让她快乐地走。
"玉儿姐。"他抓住玉儿的手,偎到玉儿的身上,扭过头去不去看由吾,哪怕是假话也好,对将死之人这样的安慰是应当的吧。
由吾尽管不愿意,也只好抱过流着血的女人,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左腿上,对她说:"谢谢你所做的事,山贝,你对我的爱慕我也都知道,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可爱又讨人喜欢的女孩。我很喜欢你。"
山贝似乎因为这些话而脸上有了些生气,她挣扎着仰起头,艰难地说着:"可以。。。。。。吻我。。。。。。么?"她的脸上充满了乞求,显得格外可怜。
由吾向红看了一眼,看到红虽然没有向这边看却是在自己寻求授意的时候点了下头,心里偷偷地笑了。于是向着山贝温和地埋下头去,宽大的风衣袖子挡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由吾并没有吻她,而是把左手覆上了女人的鼻息,一边在她耳边用很轻柔的声音说,"在我和红之间,你是个阻碍,连对不起都不想对你说。毕竟,爱慕是离了解最远的距离啊。"
山贝的瞳孔瞬间张大了,满是期待的脸变成了恶鬼一般的吓人,她在由吾紧捂着的手掌下,稍微挣扎了下就永远地不用再呼吸了。由吾抹上她大睁的眼睑,站了起来,用愧疚的语气说着:"我是注定要辜负你的。"
然后就从玉儿手里把红接过来,让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这样你满意了吗?"
"骗子。"
"是你让我撒谎的啊。"由吾隐约猜到红的猜心术还没到对纯正的天母人自如使用的级别。
"如果我们投降,可以把我和红关在一起吗?"由吾对着依然持枪的刑警队商量。
知道事情有了转机,而且已经死了人再继续下去更不好交代,于是那个看上去是指挥的男人在十秒钟后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看着长大的少主,早料到他会提这种要求,玉儿自是无话可说。只有旁亲在一旁惊呼:"老大,这也太随意妄为了吧。"却立刻被玉儿瞪得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