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难辞其咎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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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漂亮了,心情岂是一个“爽”字了得,凌雪宫一日游是要继续的,银子也是不拿白不拿的,美男更是要泡上加泡的,我对发型不太拿手,便让青柳为我绾了一个小巧的长乐髻,缀以花钿,余下的青丝垂以两肩,白皙的面容略施脂粉,实在是美不胜收。我摆弄着青柳为我绾的发髻,由衷地赞叹道:“青柳啊,你的技术不错嘛,真是爱死你了,下次我要做个更加华丽丽的。”
    “什么华丽呀,你现在已经够华丽了,再华丽下去,世间的女子还怎么活呢。”池非语的俊脸凑了过来,吓了我一大跳,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然连个脚步声都没听见,不屑地朝他哼哼:“自己都长得这么妖孽,没资格批评我。怎么了?有事吗?”
    他桃花眼一眯,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摇头道:“没怎么,只是太久没见尧儿,这会儿想把尧儿看个仔细,紧紧抓牢,非语怕尧儿丢下我独自跑掉。”
    为什么他会担心我跑掉,难道说原来的池非尧曾经逃过一次?她逃跑又是为了什么?看来我有必要了解一下这具身体前主人的故事了。
    我的疑惑转瞬即逝,外人根本无从察觉,我吩咐身边的青柳,让她去给我准备些吃的东西,昏昏沉沉睡了不知多少天,肚子现在才开始闹腾起来,“咕咕”地叫着让我情以何堪。青柳那丫头听了我吩咐,退到房门外边轻轻关上了门,临走时痴痴地笑着,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咳,这丫头,不知道想哪里去了,我可是真的想要填饱肚子,人是铁饭是钢,我是半顿不吃饿得慌。
    “对了,你吃过饭了么,用不用等会儿青柳来了我们三人一起吃?”我站起身来,牵起他的温暖的大手,抬起眼微微一笑道:“我老是呆在房间里,对我记忆的恢复也没什么益处,倒不如明儿个我们三人出去走走?”
    “这个……”他踌躇着,好看的眉头微拧。这家伙,不知道在担心个什么?我都开始卖笑了,看着我迷人笑容的份上也应该答应了吧?我继续死缠烂打,“非语,行么?你看,就逛一逛集市而已,这一去再回来也许我能记起什么也说不定,你也是想我能够快点恢复记忆的吧?”
    他良久不语,过了一会才开口,低声道:“尧儿,你容我好好想想。”
    呵,我早就料到了,“罢了罢了,你是担心我这次去不回了是不是,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我现在失忆了,即使是逃又能逃到哪里?”我苦笑,轻轻地松开握着他的手。
    我刚才那么赖着问,只是为了确定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是不是曾经出逃过,现在看来已成果然。也许是在很久以前,也许就是这次,让她出逃不成反而丧了命,而我又好巧不巧的从现代穿越了过来,重新占据了这具身体。
    以池非语的反应来看,她定不止一次出逃,那么,曾经三番五次不顾代价地出逃,为了什么,难道是被凌雪宫的人囚禁?只是她是被谁囚禁,为什么会被那个人囚禁,那个人是池非语么?但池非语看着这具身体时,眼眸中流露的暧昧情愫,还有,他丝毫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又是怎么回事?脑袋好混乱,像打翻了调色盘上的颜料一般……
    “尧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看我脸色不对,急忙解释。
    “我没事,不就是现在不能去集市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是担心我体内万花百日柔的药效没有排出,对不对?我不会任性了,待我身体恢复之后你再带我去逛集市好不好?”我振作精神,从怀里掏出池非语给我的那包药,重新露出了笑容,“我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该吃药了吧?你去帮我倒杯水,那药粉好苦的,青柳也真是,叫她给我准备些吃的东西,怎么还没送过来呢,哎哟……我都快饿死了。”
    虽然他不太懂我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快,见我情绪还算比较稳定,不哭也不闹,轻轻松了口气,笑道:“我去给你倒水,顺便催催青柳,你等着我。”见我笑着点了点头,他便夺门而去,那速度跟飞机有得一拼。
    我垂下眼睑,走到梳妆台前,伸手拿起了那面镂金铜镜,望着镜子里面那个眉头微拧的绝美女子,竟然没有一丝的迷惘,喃喃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回到二十一世纪了,可我还是想要拼命的寻找机会让自己回去,只因看着你的容颜我会不受控制地害怕,害怕这具身体在以后的日子里带给我的种种。
    你的怨念很深,当我从沙隐海里醒过来的时候就有了感觉,只是当时拼命地想要活命没有引起注意罢了,直到被池非语掳来凌雪宫,第二次深深感觉到了你残留在身体里面的那股恨意……你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份,怎样的过去呢?我一点也不了解,或许顺着时间的推移我便会知道,亦或许会慢慢变得淡漠……只是我现在想要把乔闵亚与池非尧融为一体,让她们在这里好好活下去,这个想法已经变得无比的坚定,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动摇。”
    “小姐,这鱼肉莲子羹好香,你快来尝尝,热乎着呢。”青柳端着一碗莲子羹跑了进来,把碗放在红木桌上,嘴里不停的赞美这莲子羹是如何如何美味,好像她已经吃过了似的……咦,这丫头,端碗莲子羹就去了那么久,不会是真在厨房填饱了肚子才想到我的吧?
    “青柳,你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偷嘴了?”我放下镜子,故意狠狠瞪着她,犀利的眼神几乎把她看了个透明。
    “青柳不敢!”她“噗通”跪了下来,急忙解释道:“青柳去了厨房,可刘厨子说宫里没有新鲜鱼肉了,我怕小姐吃了那些不新鲜的生病,自己跑到后山小溪给小姐捉鱼去了,就这样耽搁了些时辰,青柳真的没有偷吃!”
    “你这傻丫头!”我惭愧的很,这丫头对我也太上心了,竟为了给我做鱼肉莲子羹跑去后山捉鱼!我不明情况,刚才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还下跪,真让我措手不及。
    朝她挥手,示意她过来,她颤巍巍地起身来到我身旁:“小姐不生青柳的气了?”
    “我压根就没生气!一碗莲子羹,我至于生气么?你倒是傻,还给我下跪,真是惭愧死我也!以后别干这些傻事听见了没,你老向我下跪我会折寿的。”我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去换身衣服,咱姐俩一起吃,不许说不吃!这鱼是你捉的,我怎么好意思私吞呢,你定要与我分享。”
    “小姐……”她怔怔地看着我,两字搁那儿就不吭声了。
    “怎么了?有事就说呀。”我大步走向那莲子羹,闻着泛起的阵阵莲子香,口水嘀嗒直流,“来来来,我先喂你一口。”我舀起一大勺,往青柳嘴边送去。
    青柳看着我的眼睛,知道若是拒绝我的好意我定会发火,张开了樱桃小嘴,一口将其吞下,我乐呵呵的看着她吃了一勺,自己也舀起一勺送进嘴里,果真是味美可嘉,糯而不粘,甜而不腻。我和青柳就这样你一勺我一勺的,吃得不亦乐乎,没过些时候便将那碗莲子羹全部搞定!那个厨子姓刘是么,手艺真是不错,我明儿个要吃满汉全席!可转念一想,这儿是架空的朝代,不知道有没有?
    “小姐,你跟以前不一样了。”青柳上下打量着我,我的身体僵了僵,她不会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池非尧了吧?刚才我对着镜子说话,难道她老早就在门外偷听了?我蓦地一惊,两眸子开始盯着她。
    “小姐你比以前开朗了好多。”紧接着的一句话又让我放下了心来。
    我站直了身体,笑道:“你说什么呀,难道我不是我吗?我失忆了,记不得以前的事情,大概有是忘记了很多伤心事,所以现在才这么无忧无虑的吧,难道青柳觉得现在的我不如以前的我好?”
    “果真是这样呢,青柳希望小姐别把那些伤心事记起来,小姐对青柳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同样的好,可是以前的小姐每次回来都是满脸愁容,鲜有微笑,有段时间小姐很是开心,青柳看着小姐也会开心起来……”她顿了顿,语气竟变得愉快,笑道,“青柳只想小姐永远都不要有忧虑,就像现在这样,或许现在的小姐才是真正的小姐吧。”
    我无可厚非地勾着嘴角,现在的池非尧才是真正的池非尧么?敢情我这半个冒牌的还被印上了“正版”的标签了。可正如青柳所说,以前的池非尧,有太多显而易见的悲伤,太多无法触及的遗憾,而现在的池非尧,就是我,定要用明媚如春的笑容,去弥补曾经,不再去走那错误的路。不论是乔闵亚还是池非尧,都曾经走错过,所以应当更加着重谨慎,不是么?
    我舒心地笑了笑,“青柳对我的好我都明白,但我还是想要了解以前的自己,因为那也是我这一生的一部分,若少了那部分,我心里的某个位置总会空如白纸,你若顾及我会被往事折磨,有些事情大可避而不答,只挑一些欢心的事儿告知于我就好。”
    青柳听完,止不住的欣喜溢满笑脸,急忙点头道:“是的小姐!”
    说实话,我不忍心利用青柳,若不是在这凌雪宫相遇,定会与她真心相待,但我现在连自己的处境如何都不曾知晓,哪能顾及他人的感受。我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早已有了打算,先前说的那番话实际上只是个幌子,这凌雪宫绝非善地,否则这具身体里残存的恨意不会如此深刻,亦证明了池非尧与凌雪宫渊源颇深,而我此时要做的,是从池非语与青柳空中知晓我所不知的事,最后和盘托出。
    可池非语对池非尧暧昧不明的情愫让我伤透了脑筋,看得出来他虽心疼我,但说到底对我还是有所提防的,所以问他也只能问些皮毛之事,青柳是池非尧的丫鬟,虽然有些事情不一定知晓,但对于池非尧的情感纠葛,生活习惯,不见得比池非语要少,且问她之事她回答得是真是假,在她脸上表情便能轻易看出来。想到这,我的脸上露出一丝极为隐秘的笑。
    “你们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池非语提着紫砂壶从门外缓步而来,从桌上拿起一只杯子递到我手里,把水倒进杯子朝我温柔一笑,“有什么开心的事儿吗,我能否听听?”
    我埋怨似的看了他一眼,掏出怀里的药拆开,把药粉到近嘴里,喝了口水接着嘟嚷道,“哪有什么高兴的事呀,我只是想让青柳给我讲讲我以前的事情,这不,人家青柳刚要为我细细道来,你就进来了。”
    “哦?是吗。”他不带任何情绪看了青柳一眼,见青柳乖巧地点了点头,便用双手环住了我的身子,用宠溺的声音道:“你问青柳做甚,这儿不是有我么,难道觉得我不够了解你?”
    不是不够了解,就是因为你太过了解池非尧有些事情我才不能问,只因你不信我!何况我也不相信你会对我有问必答,即使答了也是真假半参,我才没那闲工夫跟你玩福尔摩斯探案。
    于是我轻轻脱离他的怀抱,嗤笑两声,“你要我问你?那我问你好了,你刚才在这儿么?”
    “我去给尧儿端水去了,怎么会在这里?”他挑起他的美眸,将我手中空空的杯子拿了过去,与紫砂壶一并放在桌上。
    “那不就结了?我刚才想起一个问题的时候你又不在这里,我不只有问青柳了么?”我也学他斜着眼,挑着眉,扬着嘴角笑他的傻。
    “什么问题呢?那么现在我来了,尧儿你就问我好了。”池非语笑得不以为然。
    “这个不便问你。”我婉言拒绝他想要为我解决难题的好意。开玩笑,怎么可能傻到现在就问你,我是要看情况办事的,若是青柳这边没有有价值的消息,到时候再向你打听也不迟,只求你别对我的问题一问三不知!
    “什么问题还有不便问我的?”勾着迷人的嘴角,他腻歪着脑袋,满怀兴趣地问。
    “都说了不便问你了,你还问来干嘛呀。”我故作尴尬,只盼他能注意到,否则我接下来的问题可要闹得他尴尬我笑喷。
    哪知池非语是个近视眼,没看见我的脸色,反而更加兴致勃勃:“只因为是尧儿想要知晓的。”
    “那好吧,只是我实在害羞,还要借青柳的口问之于你。”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被我接下来的恶作剧乐得不行,唤来身边的青柳,在她耳边????耳语了一阵,青柳听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以崇拜的目光看着我。
    我递给她个眼神,示意她别让池非语看出了头绪,因为我实在是很想看到这位美人在听完青柳的话后会出现什么反应,若让他知道我是在捉弄他,万一跑掉了怎么办?那样的话我会心碎的,我可是要把自己的快乐建设在池非语的尴尬与痛苦之上的!谁让他不相信我来着,要知道我现在就是池非尧,池非尧就是我,不管他忠心于我还是如何,我却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对我有异心的,比硬功夫我不行,嘿嘿……暗地、言语、行为上恶搞死你还是很轻松的。
    青柳学着我的样子,走到池非语身旁耳语了几句,只见池非语的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白,捂着脸就冲出了房门……我见状,立即拉起青柳跑向门边,张着嘴,瞪着眼睛看着他飞奔而去头也不回的身影,这……这算什么啊?
    “青柳!你是按照我说的告诉他的吗?”我不可置信地问青柳,池非语的反应跟我的预想完全不一样嘛,他应该是脸红心跳做娇羞状啊!
    “是啊,青柳完全是照着小姐告诉青柳那样说的。”青柳认真地回答道。
    我沉思,奇怪,真是太奇怪了,他这算是反应太大还是反应太小呢?总之我是不太满意,他要有尴尬万分,脸红羞涩的样子才对得起我的恶作剧嘛,诶,这场好戏怕是没下文咯。
    我侧过脸来,便见青柳憋着笑,却又一副不敢笑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原来还是有人觉得刚才的恶作剧很有意思的嘛,哈哈……其实刚才那家伙的脸色表现也不算太坏,有意思,真有意思!
    于是我拍拍她的肩膀,咧嘴一笑:“嘿,丫头,要笑就大声地笑出来,有我陪着你笑嘛,我刚才那么做就是想要看他的窘样,哈哈哈……你别憋了,老是憋笑也会像憋尿把自己憋坏的,哈哈……”
    我笑得昏天黑地,青柳也被我恶性传染笑出了泪珠,我俩就这样忘乎所以地笑了大半天,全然没注意到池非语已经跑了回来,这时满脸黑线地盯着我们。青柳是发现池非语回来的第一人,扯了扯捂着肚子正笑得欢的我的袖子,我抬起挂着泪珠的眼角,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她瞟了瞟我的身后,我顺着它的眼神看去……冷风过境,吹落我与身上刚起的鸡皮疙瘩……
    “那个,这天儿好冷啊……我去关关窗户……”我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见池非语没有多余的举动,突然拉起青柳,朝门外奔去……
    我跑!我跑跑跑……咦?怎么还是原地在跑啊?青柳呢?我看着左手边的青柳,她朝我摇摇头表示无奈,诶……青柳,倒是辛苦你了……
    我凄苦地望着提着我衣领的池非语:“大哥,我不是有意捉弄你的,刚才裙子上沾了点板凳上的红漆,所以我就以为我来了癸水,所以说不便问你嘛……那个!我也有提早告诉你啊,是你硬要问我才说的!”
    “凳子是红木制成的,哪来的红漆。”他沉声道,只这么一句便拆穿我的谎言。
    怎么这会儿他变得没那么好糊弄了?难道是刚才跑出去吃了什么灵药增加了脑容量?我不顾淑女形象,张牙舞爪道:“那又怎么样,你逼着要我问你,可我就是不想问,就是不想问!讨厌你讨厌你!我看见你就心烦!”
    我感到他身子僵了僵,接着放开了我,我毫无准备,从他手里落了出来便噗通跪到了地上,我“哎哟”一声叫起来,这一跪膝盖可真疼!抬起头来想要跟他以眼神决个高下,却迎上了他痛苦不堪的眸子,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此刻变得沙哑:“原来你还是如此厌烦着我么……”
    “原来你还是如此厌烦着我么……”一字一句,我的心都像针扎似的疼。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被扶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只有我与青柳两个人,空气中还回荡着池非尧的沙哑声音……原来你还是如此厌烦着我……还是厌烦着我……
    其实我很想大声告诉他不是的,不论是我还是池非尧都没有那么认为……
    可是你为什么会说出那么痛苦的话呢?呵呵,我真是傻了,明明是自己那句话伤害了你,难道你对我的提防,仅仅是我的错觉么?
    可你在池非尧心中的的确确是有位置的,否则我叫你非语的时候这身体应该表现出厌恶才是,正因为语气中有情愫在,所以……所以请你不要那么说……
    “小姐……这是爷送来的东西……”青柳把一叠白色的柔软棉布递给我,轻声道。
    “对不起……”我接了过来,拿着它看得出了神,原来他急着跑出去是信了我来癸水,为我准备这东西去了,我竟然还说出了那样伤他的话,真是该死!我拉住青柳的手,急忙问她:“他的房间是在哪里?我不认识这里的路,青柳,你快快带我去见他!”
    池非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应该怀疑你对池非尧的心,也不应该那样捉弄于你,我发誓,我以后定会相信你,见了你痛苦的样子我才知道我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只求你原谅我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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