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衙门以后，只见僚属们都在本本分分地办理公务，并没有人过来问柳宪章的私事。
    看来对他们来说，和锦绣酒楼的老板娘春风一度，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柳宪章看着这些人闲暇之际甚至还讨论着要不要去青楼找个清倌儿，只好放弃了兴师问罪的念头。
    毕竟男人嘛，被女人给绑了，实在丢人。
    这些人尽管确实都是地头蛇，可是能在衙门里混这么久，自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柳宪章看这些人办公的时候也是十分认真，就是负责军务的顾先生，也是每一份公案都写得十分认真，那一手簪花小楷分外漂亮；本就负责衙门内务的何岱更是一手漂亮的行楷，若不是知道何岱是个大男人，柳宪章初见此字，还以为是个娇弱的小姑娘呢。
    看来这群人也不能当真全部赶走，柳宪章只要这些人乖乖听自己的就好，也免得还要再去外头招揽人才。至于朝廷派过来的那些新人，能用的也都留下，好好地培养，更要派过去牵制这些老油条，把瑶州府的所有大权，尽收归自己之手。
    只要做得到瑶州军政，皆有他柳宪章一人独揽，这些人私底下到底怎样的为人，都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
    他只是要用人，而不是四处树敌。
    柳宪章时刻都在留意自己的这些僚属，僚属们当然也在暗自观察柳宪章这个上级。
    “何主簿，柳大人窝在班房里一整天，也就如厕的时候出来过。”负责暗自观察柳宪章的几个人过来，来到了何岱和顾先生同在的班房。“他的那个男夫人确实贤惠。我们过去的时候，柳大人在用午膳，看着十分丰盛。
    还赏了我们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一般。”
    “何主簿您看，小的还留了一点。”
    “我们打听过了，是个千古难遇的大美人，料想应该比柳大人更美吧。”
    看了一眼那瓷碗里的肉沫酿鸡蛋，何岱笑了笑：“叫你们事无巨细，你们还真是任何一点细节都不放过。连柳大人的内宅私事也给我打听出来了。”
    顾先生在一旁直摇头：“只要和咱们观察柳大人为官之举无关的，咱们没有必要打探太多。”
    “就是，咱们只是怕那人会耽误咱们以后的好处而已。”
    何岱尽管不算什么好人，但是也不屑于叫旁人打探柳宪章私生活。因此对于衙差过分干预柳宪章和他夫人的那点事情，没有半点认同。
    “吃别人的，嘴短。”何岱似笑非笑，敲打着公案，“家里有个贤惠的妻子，还是个悍妇，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这种内宅之事，以后不许打探。你们几个大男人，竟然把人家内宅打探出来，毫不避讳地说出来，也不觉得羞耻。”
    几个衙差是羞愧难当，但是也有人忍不住道：“兴许以后柳大人真的会拿咱们开刀，咱们也好防备。小的们当真不是对他家那点破事有兴趣，又不是八卦妇。”
    “你倒是有理了？”何岱白了他一眼，“你过去又不是没打探过我和顾恒的事情？我们不过是彻夜办公了一回，你们恨不能传遍衙门，忘记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那衙差赶紧往后躲了躲：“小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胡乱打探了。”
    上回他就是过于关注八卦，把何岱和顾恒给编排地面目全非。整个衙门都嘲笑二人，说他们就是点着烛火，一个去了南馆，一个去了青楼。还说被家里的夫人捉个正着，一个跪了搓衣板，一个跪了仙人掌。
    就是上两任的那个任州牧也觉得有趣，恶趣味地写了一本书，叫《恶友传》，何岱和顾恒花费了不少银两才平定下去那场风波。顺便还把眉清目秀的州牧给恶心了一回，用他做原型写了一本书。京城官吏如今还是人手一本，名字叫《风流知州》。
    那个人平白无故地被编排成了色中恶鬼，专门设陷阱和男人春风一度，偏偏自己做的还是女子的角色，无聊的文人雅士更是再接再厉。那个州牧却是有错在前，有苦难言，只好辞官回乡种地。
    若是这衙差不老实听话，何岱随时都能和顾恒联手写一本书，到底如何编排他，那就不好说了。他已经在《风流知州》和《恶友传》里客串过了，就是个十足的丑角。幸亏何岱劝说，否则顾恒也不会手下留情，直接把他写得比那个知州更恶心。
    “柳大人的内宅不是咱们该去伸手的。不过嘛，他和其他什么人接触过，京中或者其他州、道、县里的大小官吏有没有什么利害往来……这些都是你们要全力打探的事情。”
    这个上司到底是敌是友，是脓包还是值得效忠的，跟着他到底能不能保证以后的油水，这才是何岱真正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