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浅华伺候柳宪章洗漱好，就和他一起去了饭厅。
    “老爷赶紧吃饭吧，寅时真的快过去了。”凌霄赶紧过去布菜。“您一天上任，可得仔细了。”
    “没事，他也就是突然想欺负我了。”沐浅华坐在柳宪章身旁，给他端来玉米粥，“现在都是温热了，倒是不怕烫嘴。”
    尽管明明是自己昨夜差点被妻子欺负一回，想尽法子才躲过一劫，柳宪章依旧还是觉得十分有面子。
    他揽过沐浅华，在他唇角亲了亲：“你家老爷我夫人反正要迟了，干脆好好地吃饭。美人，过来伺候我用膳。”
    “是。”沐浅华乖巧地答应，尽责地喂他吃饭。
    采香已经不想搭理这对动不动就要彰显琴瑟和谐的夫妻了，偷偷地翻了个白眼，认命地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好在沐浅华还懂得抓紧时间，他在一旁伺候，柳宪章反而没有机会继续磨叽，很快就吃好了。为了服侍丈夫，沐浅华也就吃了半饱，听着柳宪章说饱了，立刻放下碗筷，唤来小厮。
    “应该不迟吧？”柳宪章伸着手问道。
    沐浅华已经给他洗好了手，轻柔地给他擦拭：“不迟，来得及。”
    凌霄抱怨道：“只有一刻钟了，老爷。”
    衙门并不近，坐马车最快也得超过卯时。
    “无妨。”沐浅华才不担心柳宪章会迟到呢。
    他慢条斯理地检查了一番柳宪章的行头，确定没有问题才送他到门口：“快去吧，中午要是饿了，车上的点心可以拿来吃。还有午后要是没有公务要处理，就在班房里好好歇一歇。”
    “夫人，叫老爷赶紧去吧。”采香实在忍无可忍。
    “你忘了我是谁了？”沐浅华压低声音，他可是花妖，会法术。
    采香和凌霄总算安心下来。
    柳宪章才上了马车，沐浅华就动用灵力，马车飞驰而去。
    来到衙门的时候，距离卯时还差半刻钟。
    “恭迎州牧大人。”
    僚属们已经到场等候了，本来以为会和前面几任一样，故意迟到，企图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最后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被僚属狠狠地涮了一把，却也没有地方诉苦。
    柳宪章却是第一个提前到场的州牧。
    这样的人，若只是平庸之辈，自然不用担心以后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州牧大人的颜面他们会给足。只要州牧不触犯他们的好处，也可以相安无事。
    就怕这柳宪章并非一般人。若是只求升官发财还好说，就怕来个厉害的。那样他们现在别说油水，以后只怕没有好日子过了。
    他们在观察柳宪章，柳宪章也在观察他们。
    这些人看着恭恭敬敬，却也是已经在官场之上摸爬滚打多年了。除了只想混俸禄的，哪个不是人精？
    柳宪章过往只是走个过场，对于官场的弯弯绕绕一直不屑一顾，最后也只有辞官方能清净。如今这情势容不得柳宪章再得过且过，自然不能对这些僚属报以轻心。
    之前有一任州牧就是被自己的僚属咬出来的。是否贪赃枉法另论，刚上任的时候苛待僚属，又明目张胆地欺男霸女，在瑶州激起民愤。就是他不贪不拿，朝廷也照样会拿他开刀。更何况他不仅贪墨，还把他上一任留下的姘男也收了房，差点引发火拼。
    这瑶州是个富庶之地，也是个是非之地。否则皇帝也不会愿意把昔日从无作为的柳宪章安排在此。
    若是柳宪章能治理好瑶州，朝廷自然乐意给他升迁机会。毕竟瑶州自古乃是重税之地，宫里用度也大部分依赖瑶州的税负。
    如果柳宪章治不好瑶州，那就说明柳家到了他这一代，确实养了个纨绔，自然无须忌惮这徒有虚名的河东世家。本来就发愁怎样叫这些瞧不起天家的世家学会对朝廷心悦诚服，这柳宪章就算是拿来当反面教材的了。
    柳宪章环视一周，打量着这些看似老实的僚属们。
    这些人的吏袍没有任何逾越，然而里衣也有没有打理好，不慎被人瞧见的。光是一眼，柳宪章就知道，这些人私底下的衣衫是多么值钱，只怕下班后更是令人艳羡。
    照理这些人俸禄并不丰厚，柳宪章也不像自己的父亲那样死板固执，凡事只知道上纲上线。他只盘算着到底该如何拉拢这些人，叫他们乖乖做自己的狗。若是有心算计他，他也无甚可惧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柳宪章还是有法子应付的。
    昔日能在京中无所作为，被言官随时弹劾尚且屹立不倒，王公贵胄几次暗害照样轻易躲过杀机，他就不信还能治不好这帮地头蛇。
    他清了清嗓子，温言开口，说着场面话：“本官初来如此富庶之地，尽管是你们直属上司，到底你们才是最懂得瑶州的老人。咱们以后应当戮力同心，为朝廷效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