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一】灯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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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适应了颠簸,接下来的日子玉梨便不曾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倒是对那日的声音很是好奇,无奈碍于身份也不好去一窥究竟。
这一日送亲队路过了一个镇子,镇子里有一个两层楼高的酒楼,也不知什么原因,大下午的,竟然热闹非凡,公主马车将将经过,便听得一阵振聋发聩的叫好声,吓得将军以为来了土匪要挟持马车,差点就要骑马围来,马车旁的白无忧朝他摆摆手,示意无事,将军扶了扶歪了的帽子,这才继续行进。
倒是车里的公主有些好奇,也不知道什么事值得人如此高兴,便吩咐小婢去瞧瞧,再说与她来听,她久居深宫,自小就明白身为一个公主的命运,按着父皇期待出嫁,为了皇室奉献其一生,她想得通透,自知享受经年的荣华富贵,这些都是应付的代价,所以她从不过度奢望,虽然不强求,却还是对市井的生活感到好奇,总是要搜罗一些外面的故事,闹市里奇淫巧技让她惊叹,却仅止于惊叹,平凡人的情情爱爱成了她的憧憬,却绝不是她生存的意义,这几日她忽然觉得,能与心上人成为眷侣,必然是上天对于她安于天命的垂怜,小公主不过是如花般的年纪,却冥冥地参透了一丝因果。
驿站离着镇子不是很远,等安顿下来,天都要黑了,小婢女才小跑回去。
“公主,那酒楼里有个说书人,听说是打南鹿来的,讲得是南鹿太子的秘辛。”
玉梨眼睛一亮忙问:“什么秘辛?”
小婢女摇了摇头,“我来不及细听,便赶回来了。”
玉梨失望地垂下脸。
小婢女颇了解玉梨的心思,便又开口:“今儿是中秋,那镇子晚上有灯谜会,我一路回来见得好多人在路边纷纷布置,好不热闹,为贺佳节茶寮酒肆也各有节目,据说晚上那说书的还有一场,尽可听个明白。”
毕竟是和未婚夫婿有关,玉梨有些心动,却又深知不该为队伍多增烦扰,便摇了摇头。
“我们扮男装出去,听完故事就回来,必然不会有事。”这小婢女也是打小在宫里长的,对外面也是好奇的很,便忍不住怂恿。
白无忧和陆九九的屋子离玉梨居所不远,那带队的将军过来询问了一番南鹿迎亲的情况,便离开了,他前脚走,陆九九正要关门,就见着刚刚站着人的地方稳稳地坐着小黑。
白无忧见他迟迟没关门,便好奇地探出脑袋,见着小黑便不悦道:“不是让你帮我看着玉梨那小丫头么?”
“溜了,男人。”小黑会说词儿没几个,所以说话一向简洁,白无忧抓破头都没想明白是何意,明明让它盯着公主,怎么又去盯什么男人去了。
陆九九见着白无忧恼地要去戳小黑,忙拦住了他,解释道:“小黑的意思是,公主穿男装溜了。”
白无忧手指还悬在空中歪着脑袋看小黑,小黑重重点了点头,他才收回手,顺便给了它一个大白眼,然后叮嘱道:“以后多学学说话。”迫于淫威,小黑忙地又点了点头。
这边陆九九担心玉梨安危,追问道:“去了哪儿。”
“镇子。”
要追上两个姑娘不是什么难事,小团一招,没一会儿两人就稳稳地飘在了那两个出逃人的上空。
“弄晕了带回去?”白无忧提议。
陆九九叹了口气,“人家是姑娘家,还是莫要受到惊吓。”当即决定先看看她们要做什么。
一路进了镇子里,没想到入了夜,镇子里居然比白日还要热闹,熙熙攘攘满是人头,从上面往下看,那二人竖着男人的发髻,身形都被人潮淹没,难以分辨。
为了不让她们离了视线,两人决定干脆直接跟在她们后面贴身保护,路过了一个面具摊子,陆九九买了两个面具,自己戴了一个描了红眼的狐狸,给白无忧戴了眉心莲花的小羊面具,这么一看,莫名觉得他像小白,有一种又无辜又可怜的乖巧感,忍不住就挠了挠他的下巴,惹得他不满的抗议。
“你当我是小黑么?”现在小黑对于白无忧来说已经是整个天下狗儿的代名词了。
不,我拿你当羊。陆九九这么想,却只是忍着笑,隔着面具亲了亲他的额头,他便瞬间温驯,可不就是居家良宠么。
两人跟着玉梨走了许久,听得来往声音,这才反应过来今日是中秋佳节,怪不得如此热闹,一整条集市,两侧挂满的三层的大红灯笼,每隔几步都有格子铺,卖水粉的、手串的、折扇的……货品不同,相同的是家家都挂着灯笼,每个灯笼都悬着灯谜,彩头不一。
两个女子在一个满是灯笼的地方停下,这是个专猜灯谜的地儿,上面围着各式各样的灯笼,五彩斑斓,看得人眼花缭乱。
白无忧好奇,凑过头往里看,便见着一盏与众不同的灯笼,那是一盏走马灯,每一面都绘着骑马的小人儿,举着武器或高或低,转起来便是一番骑马杀敌的画面,他见画面会动觉着新奇,伸手就要够过去,却刚好和另一只手碰在一起,一同抢灯的竟然是那个小婢女。
小婢女虽然跟着个胆小的主子,自己却有些泼辣,见着有人抢,便娇叱:“这是我家公子看上的,你抢什么抢?”
白无忧认识的女子不多,见着什么女子总爱拿来与红梧做比,这种小女子霸道,确实有几分红梧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火大,便也不饶:“小爷也看中了,你这不算抢么?”
“你这种男人,最是气量狭小。”有那么一刻,小婢女忘记了自己目前也是男儿身,一旁玉梨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算了,她却觉得自己和公主受到了挑衅,眼睛里那张羊脸,分明就是贱民一个,哪里有资格和皇室公主抢东西,便越发坚定要得到这个灯。
陆九九见他们争执,知道白无忧肯定是不会吃亏的,但也不会真真和个小姑娘过不去,不过是逞一番口舌之快,便随他去了,自己一转身看到一只兔儿灯,整个灯笼是白纱蒙的,那白纱丝线细腻,质地轻薄,远远的看着晕着火光柔软的真像是软绵绵的毛发,一双兔儿眼,是一对红豆,形状大小一致,还用毛笔勾出了微垂的眼尾,显得无辜可爱,这么一看倒是有些像她……
见这边在争执,店家都看不下去了,上来打圆场,对着白无忧说:“身为男子,你和一个小姑娘吵什么?”
听他这么说,小婢女反而不好了,她和公主是男装出行,居然一眼就被人识破,心虚的缩了手,后来一想,反正都被识破了,不拿到灯,不就亏了,便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道:“你就是不要脸,不是男人。”
白无忧本来听着店家劝,也觉着和一个丫头片子计较,确实没有气度,可如今被这般羞辱,哪能罢休,便也不肯放过这灯。
店家见他们不肯罢手,便又提议:“你们这么抢,灯笼也不能给你们,需得猜对灯谜,二位各凭本事吧。”说罢便指了指灯下挂着的一张红笺。
那红笺上写着“斗转星移又一载”,小婢女转头看向玉梨,玉梨低头思忖,手指在掌心划来划去,好像怎么想都不太对。
白无忧一看只觉得脑中空白,这一刻才悔恨没有多读点书,不自觉地就往后迈了一步,刚好撞上身后的陆九九,他这么一回头,虽然面具遮面,但那羊儿面歪着,眼珠儿满是期冀,着实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