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八】去南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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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渊努力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才看见被帐子遮住的微弱烛火,天已经黑了。
他缓缓起身,锦被滑落,他看到身上包扎好的伤口,有些疑惑地愣了愣,过了一会儿,竟然笑了起来,扯到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约莫是听到了床上的动静,烛台动了,从书桌的地方移了过来,放在床边,一时间帐内亮堂堂的,只有一个纤瘦的黑影落在上面,格外的醒目。
那人掀开帐子,露出白皙清透的脸庞,还是一如既往楚楚可怜的模样,他总是装得很柔弱,可莫渊打心底明白这男人有颗比冰山还冷漠的心。
“你没事吧?”瞧,一副颇为关心的模样,也是伪装。
莫渊盯着他看,真想看清楚这一张张面具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手在莫渊面前挥了挥:“你没事吧?还在发烧么?”
“我真好奇,你为什么没杀了我。”莫渊淡然地开口。
刚伸出手要探他的额头,听他这么一说,东方泽收了回来,不由得笑了出来,还是那副天真的模样,他道:“原来你早知道,还害得我装那么久。”他的手抬了起来,匕首横在莫渊颈上,“现下我也可以杀你。”
莫渊的手泰然自若地抚摸着他的脸,宛若婴孩搬光滑柔软的肌肤,被他的指腹轻轻托起,莫渊凑近了一些,刀刃割破了皮肤渗出血来,东方泽忍不住缩了缩手。
“你不会杀我,既然刚才不会,现在更不会。”莫渊看着他笑脸的面具脱落,刹那间换上一张含泪的面孔,真是我见犹怜,可惜,看腻了,“你需要我,只有我能帮你,所以即使你恨我,恨得想将我挫骨扬灰,也不会真的杀我。”
知道装可怜没用,便收起了眼泪,东方泽一巴掌扇了过去,“是的,我恨你,恨不得你死。”看着莫渊唇角渗血却还是那么不可一世的模样,东方泽脸上满是愤恨,他再一次举起巴掌,却被莫渊抓住,一把曳进怀里,一拧下巴,就吻住了那有些小巧的唇瓣,这一次东方泽没有任他亲吻,反而一口咬住了嘴唇,一瞬间口中满是咸腥味,莫渊没有松开……莫渊记得这幅表情,是愤恨,是不甘,还含着汹涌的杀意。
他记得第一次见东方泽,他还是坐在老皇帝身边的太子殿下,那时他并不需要那么多面具,他已经有着世上最为天真的少年面孔,那时东周各地乱成一团,若有人揭竿起义,亡国不过是须臾之事,他却还能笑得出来,他说这样的臣子不要也罢,纯真笑容下的那双眼,切切实实地染着滔天杀意。
他还记得那日自己被东方宇的护卫按在地上,老皇帝拿着毒酒颤巍巍地走来,那张满是沟壑的苍老面孔是计谋得逞的愉悦,老皇帝说,你太厉害,留不得。东方泽就这么站在老皇帝身后,静静地看着,好像是一个观棋者,看透了棋盘,却默默不语。他杀死护卫,当着东方泽的面将那杯酒灌入东方宇口中,老皇帝绝望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皇孙,苍老的手落在了东方泽银白色的长靴上,东方泽这才微微后退让过了那箍着皱皮的骨头,低头的瞬间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可莫渊知道,一个死去亲人的孩子是不会刻意和尸体保持距离的,他似乎看到了那撕心裂肺表情后面的盈盈笑意。
莫渊知道这就是母亲口中最为可怕的人类,他每天带着不同面具,为了达到目的不要说亲人,连自己都可以出卖,
一把按下东方泽,莫渊看着他一瞬间又恢复的假面,一手插进自己头发捋在脑后,挡着自己的眼睛笑了起来。
就是因为彼此不信任,才可以互相利用,即使互相利用,不也应该分清谁占上风么。
这一日东方泽没有上朝,只是把出兵的手谕给了莫渊,又昏昏沉沉睡下。
待再睁眼,殿外已是烈日当中。
在屋外听到主子有动静了,福东赶紧带着宫女进来给他梳洗,小宫女准备给他换一身新的渎衣,却在褪下衣衫的时候看到主子身上红红紫紫的痕迹,一转头看向福东,只见福东拼命给她使眼色,还摇了摇头,让她莫要多言。
见宫女停了动作,原本坐在床边闭着眼的东方泽缓缓睁开了眼,他露出一个极为和善的微笑,顺手缕了一下小宫女鬓角的绒发,亲切地问:“你是新来的么?以往没见过你。”
小宫女跪下去,点了点头。
“你看见了什么?”东方泽扶起了她,微笑着问。
那小宫女不敢抬头,只是闷声道:“陛下,可否需要传太医?”她是见这些痕迹一大片一大片的,简直触目惊心,心底也是真担心东方泽,这才说出要传太医的话。
身后的福东微微转过身子,轻轻叹了口气。
东方泽没再开口,任她替自己换了衣衫,待宫女拿着脏衣出去后,他唤了福东上前来,颇为惋惜地说:“这姑娘长得俊,真是可惜了。”
福东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东方泽拉起袖子,看见手臂上的青紫痕迹,愤然大袖一甩,掀翻了立在床头的烛台,灯油泼了一地,本想着起了床便去御花园走走,如今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便穿着袍子就又躺在了床上。
没一会儿就听见帐子外面,白无忧走了进来,也不知在和谁讲话。
“你说他在南鹿?”
“还是皇宫里面?”
“他不会学老大去当什么教书先生了吧?”当年白家老大选帝就是跑去宫里教书,然后挑了一个小皇子,原因竟然是因为那个皇子傻得可怜,这奇葩之事与老二选江湖骗子并列为东望乡两大奇闻,所以才听到皇宫,又想着陆九九毕竟是老大的学生,模仿行为也是可能的。
听着,东方泽掀开帘子,白无忧蹲在地上,而他对面蹲得是一只黑狗子,那狗子见到东方泽,摇了摇尾巴,很淡定地扭着屁股走了出去。
“你醒了?”白无忧站起身,拍拍衣摆的尘土。
“这两日你不在,我以为你走了。”东方泽道。
“哦。”白无忧应道,“确实要走了。”
“去南鹿?”东方泽猜测道。
“你怎么知道?”
东方泽看了看狗子离开的方向,原来刚才听到他说话不是做梦,那和他对话的难道是那只狗?
仙兽是兽,狗也是兽,能沟通很正常,东方泽这么想想觉得也对,便也不再纠结,既然知道他要去南鹿……
“我们不久也要启程去南鹿,若不嫌弃可以同行。”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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