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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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扎克和海涅在进入内廷前一路还算顺利,虽然不小心让某个倒霉的男仆看见了,但是在他反应过来以前,就被伊扎克打晕扔到了道旁的灌木里。
他们先去地牢里看了看,确定阿斯兰不在那里。伊扎克在失望之余咬牙切齿地说那个叫什么吉普利尔的如果真敢把阿斯兰关在这种鬼地方他玖尔大人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从地牢上来,他们进入花园,在朦胧的月光中,伊扎克静默地立着,微微仰起的脸庞笼罩着银色的月光,他肃穆的脸如同一尊古代战神的雕像。
他在寻找阿斯兰的气息。
虽然阿斯兰的已经失去力量,但是伊扎克还是希望能够借助寻找阿斯兰特有的圣子的气息来发现他的所在。
他却不知道血印在阻隔着他。
海涅为他守着周围。他忍不住凝视伊扎克在月光下遍体散发出的纯净银辉,凝视他挺拔自信的身躯。他似乎能看到那奢华的身影里散发出的强大力量。
这样的人,确能成为阿斯兰的仰仗……
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在角落里一晃就不见了!
海涅几乎在发现的瞬间就到了那个角落,但是却一无所获。他有些诧异,在这里有这等人的存在吗?可是,如果是这里的人,他为什么如此鬼祟?
“什么东西?”
伊扎克在他身后低声问道。
“一个人,速度很快,没有看清楚。”
伊扎克的声音也带上了吃惊的因子:
“连你也没有看清楚么?”
然而没有时间继续交流下去了,他们感到某个方向涌来了很多股不同的灵波,伴随的还有明亮的光芒和普通侍卫的匆匆的脚步声。这些都向着他们而来。
吉普利尔手下的魔法师们赶到了吗?
他们何时发现的呢?
难道说,是那个白色的影子引他们前来的?
来不及细想,伊扎克只手按住海涅的肩膀,低声道:
“没办法,放手一搏吧!”
海涅用他碧绿的眼瞳示意了,然后加上一句:
“如果有空隙的话,你尽快脱身去救阿斯兰。”
“必要的时候,不必顾忌。就让他们知道何为恐怖好了!”
吐出如同月光一样清冷的话语,伊扎克眼中露出战神一般凌厉的光芒。海涅似乎也被这光芒感染了,既然无法避免,今天就畅快大战一场吧!
深色的身影在晦暗的月光下出现了!夹杂着穿着蓝衣的侍卫,他们渐渐形成包围之势。但是谨慎小心的移动使他们看起来有些畏缩得可笑。
圆圈的中心,伊扎克和海涅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他们拔出剑来,剑身因为灌注的灵力而颤动起来,发出悠长的龙吟之声,在这依然安静的庭院中回荡,和粗杂的火焰燃烧声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们背靠背地站着,握剑的手平稳地将剑横在胸前,衣袂在因强大灵波而起的风中飘举。
月渐渐脱出云层,重新洒下明澈的光芒。
伊扎克和海涅沐浴着这冷冽的银光,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
“想得到死在我伊扎克·玖尔剑下的荣誉,就尽管上来吧!”
“还能在你们平庸的生命中增添一些光彩呐!只是记得写好遗书再来,否则家人要为分遗产伤脑筋的!”
他们毫不在乎地向这些畏缩不前的人们豪迈地取笑道,而有几个比较弱的以及支持不住要晕倒了!
伊扎克·玖尔!海涅·威斯汀夫鲁斯!
这个夜晚之后,这两个名字将前所未有地响彻在整个大陆上。
将时间略微推前一些。
在装饰华丽稍微过分的小厅内,一场小型的宴会正在举行。
“米娅小姐,您的乐师似乎少了几个?”
吉普利尔完全没有不久前那种慌乱的样子,此时他斜依着带有异国情调的柔软的长椅,手中端了酒,似笑非笑地问道。
他已经重新镇定了下来,甚至为刚才的慌乱感到懊恼。守护家族是否真如传说那么强大很难说,传说总是带有夸大的成分,而且,自己事先已将最精锐的魔法师和术师们召集到总部,再加上赛兰家的战士,至少能打个平手。只要圣子依然在自己手里,胜利就依然属于他罗德·吉普利尔!
“那是些个新手,给市场里那些粗人表演的时候还可以蒙混一下,但是现在到了大人您这里,不拿出最完美的怎么行?”
米娅很自然地笑答。她刚刚跳了段旋转舞,可是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粗重的气息。
吉普利尔,蓝色波斯菊的首领。为人狡猾,追求生活享受。虽然势力甚强,但本人力量只是普通。
蓝色波斯菊是地下魔法师及术师联盟,吸呐了众多因违反《大陆魔法及奇术联合协议》而被判罪的魔法师和术师,据说还进行了某种实验,但实验目的和内容无法得知。目前总部依托于赛兰家而建在赛兰城。
赛兰,位于重要的交通线的交叉口,贸易极其繁荣,从东部和南部而来的商旅的必经之路,几乎完全控制着西部诸国的经济脉搏。目前城主为乌纳德·埃马·赛兰。
一串资料在米娅脑中如流星一般滑过,她不由得更加仔细地观察面前的男子,表面上却不着痕迹。应对自如地和赛兰父子说笑了几句,突然发现真不见了。她不动声色地敷衍几句,便主动献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真早就觉得憋闷,见米娅和那些家伙谈笑自如,自己没啥可做的,便悄悄溜出去。小厅侧面的花园虽然不大,但是繁花间从地下引出的清泉沿着特意布置的山石淙淙而流,也别有意味。只是雕琢痕迹过分,不免失却天然之意。但是真不懂这些,他的目光被月光下旋转着歌舞的一个女孩吸引了。
那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穿了蓝白相间的轻飘飘的半长裙子,一边轻声哼着歌一边旋转着跳舞,脚尖微点地面,轻盈得仿佛一只月光蝶。金色的短发随意地在空气中随着身体的摆动而飘扬,因为旋转而稍纵即逝的可爱面庞上,紫红的眼睛里满是天真和喜悦。
真不由得痴了。
然而后面的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女孩踩到了滑溜溜的山石,竟然一下子跌倒在水池中。她惊恐地尖叫起来!
真被这突发事件弄呆了,反应过来后赶紧抓住女孩的手把她拉出来。那女孩仿佛吓得神志有些不清,拼命挣扎,花了真不少力气才把她拉出来。
浑身湿透的少女跪在地面上,瑟缩地抱住肩膀,不停地自言自语,似乎是:“死……要死吗……好可怕……”之类。
真起了怜爱的温柔情感,他脱下外衣披在少女的肩上,将她湿透的金发拨过眼前,安慰地笑道:
“没关系,有我在呢!我叫真,你呢?”
女孩闻言惊奇地看着他,使得真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烧。
“真会保护史黛拉吗?”
少女的眼睛里闪动着渴求的光。
“一定!”
少女伸出又冷又湿的双臂搂住真的脖子,欢悦地喊道:
“真会保护史黛拉!”
真在短暂的吃惊后,也回应着自己心中涌起的从未体验过的情感抱住了对方的身体。
“你是这里的侍女?”
“不是。”
“诶?难道说是小姐?你是赛兰家的女儿吗?”
“史黛拉不是小姐,史黛拉没有父母。”
“对不起……”
“真?”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跳舞?”
“‘他们’让史黛拉呆在这里,但是不让史黛拉进去。”
真迷惑了。直到一声尖锐的笛声划破安静的夜空。
史黛拉突然跳了起来。愣愣地盯着西边的方向,那里深蓝色的天空一角,染上了火光的华彩。
乌纳德在低声和尤拿交谈:
“圣子怎么还没到?”
“我怎么会知道他?”
尤拿不耐烦道,他正注意地看米娅对着吉普利尔露出倾国倾城的笑容。
一个人匆匆地从侧门进来,在吉普利尔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的脸瞬间变色了。
“对不起,米娅小姐,我们不得不遗憾地中止这场宴会了。”
他似乎勉力维持着面部神经的正常。
赛兰父子向他投以惊讶和恐惧的目光。
而米娅则依然微笑不改:
“如果有要事,米娅就先回避了。”
“请米娅小姐稍事休息。”
回到了休息室,米娅迅速地换上了短装,带上武器,将自己的舞衣扔进箱子里交给乐师,吩咐他们自己想办法尽快离开。对于一个乐师的疑问,她平静地说:
“今天他们不再有机会继续宴会了。”
伊扎克和海涅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使那些魔法师和奇术师不敢再前进一步,那些横倒在地的尸体,构筑起了无形的屏障。
“胆小鬼!”
少年嚣张的声音响起时,伊扎克绷紧了神经:
是那个少年!
三个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其中两个正是那天在森林中截击伊扎克和海涅的。他们的手中都拿了武器。
“你们怎么也来了?”
那个绿发的少年喊道。
伊扎克回过头,看见另外两个少年出现在另一个方向。
“连新代也不得不上场吗?”
红发的少年讥讽地说道。
后来的那个浅蓝色短发的少年皱了皱眉头:
“这么多问题的话,自己去问老头子!”
“你!”
“别吵了!先解决这两个家伙再说!”
金色短发的少年不悦地制止了他们。
“想解决我们?说大话前先掂量掂量自己!”
突然起了风,双方的灵力激荡起来。长剑撞击在一起,高度凝聚的灵力竟然片片碎散!反射着淡淡的月光,如同碎银一般美丽。
在场的人无法感受到这种美丽,魔法师们倒抽一口冷气:第一次看见灵力凝聚到如此的程度!这场战斗,会如何发展呢?
伊扎克没有把力量完全发挥出来。他知道海涅也是如此。
这里离外面不远,不想波及到其他的平民。
而且,不想牵连到阿斯兰,在无法定位的情况下……
但是,少年们十分棘手,时间久了,依然不能脱身,伊扎克有些焦躁。
月光渐渐地染上了不详的血色……
突然,一种感觉重重地撞击了伊扎克和海涅的心!
阿斯兰!
在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中,这个名字占据了他们全部的思想。
阿斯兰,遇到了生命危险!
这痛苦感觉是由守护者和圣子结下的誓言发来的危险的讯息!
禁制完全丢开了,他们放任自己的灵力流遍四肢五骸,一瞬间放出的光芒让月光也为之失色。
什么也不需要管了!
只要能救出阿斯兰!
那一瞬间的联系,足以使他们定位。
阿斯兰在不远的地方!
强大的气旋震荡着充满灵力因子的空气,灵力弱的术师纷纷倒下,不能起身。旋风猛烈地席卷了这个广大的花园,造型精巧的灌木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形态。
阿斯兰原本是在四个人的伴随下前往大厅的。他不由得在心里取笑吉普利尔的过度谨慎。
已经下了血印但是依然不放心吗?
拐过楼梯的时候,一股寒意突然攫住了他!
阿斯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怎么?”
一个人问道,虽然不是口出恶言但那语气不能说是友好。
阿斯兰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人的喉咙就迸出了血光!
一柄银亮的短剑,割断了他的脖子。
一个白色的影子似乎不紧不慢地飘了起来,急速地在他们身边转了一圈,四个人全部仰面倒下,喉咙汩汩地流出血液。他们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悲鸣!
这种狠辣让阿斯兰说不出话来!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的脖子就被紧紧地掐住了。
身体被重重地顶到墙壁上,后脑和背部撞得发痛。
他尽力摆脱钳制,但由于血印的作用,只是让四肢灼热地疼痛起来。
有些眩晕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披散着金色长发的面孔,有着虽然在危险之中,依然不能不注意到的精致,蔚蓝色的眼睛中,阿斯兰读出了淡漠和冷静,以及一抹淡淡的熟悉的仇恨……
这张脸,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不能呼吸,思考似乎也停滞了,眼前的那末端微微卷曲的金色长发和银色的月光渐渐交织、融合,幻化出一片朦胧的光晕。
最后,那片光华也开始淡去,阿斯兰似乎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要死在这里吗?
可是,伊扎克……
我……
“来了吗?”
恍惚间耳边传来低语,低沉的声音也似曾相识。
钳制突然松开了,阿斯兰顿时向下滑落。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但是身体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斯兰!”
这个气息和声音,这个世界上只是属于一个人的!
阿斯兰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手臂,急促的咳嗽和喘息中,他无法喊出心中的那个名字,但是眼前渐渐的清明起来,思念的银辉泻入他的眼睛。
完美地和月光融合,或者更加恰当地说,月光完美地配合着他的发色。
他永远是最引人注目的中心……
这么想着的阿斯兰,并没有意识到自身的夺目。
“阿斯兰!阿斯兰!”
他再次呼唤自己,那声音越发真切和急迫。
阿斯兰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但是咳嗽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只能倒在伊扎克的臂弯里,在剧烈的咳嗽空隙中,挤出那个回荡在心里,包含着无尽情感的名字:
“伊扎克!”
伊扎克不能自制地紧紧抱住阿斯兰,似乎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热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了,滴入深蓝色的头发,他此时丝毫不为落泪而耻。
海涅去追那个白色的身影,几步后便完全失去了对方的踪迹,于是赶紧回来。看见月光中那拥抱的身影,才长长舒了口气。
可是,当宽大的袖子从阿斯兰紧紧抓住伊扎克的手臂上滑落的时候,海涅看到了本不属于那里的东西。
“伊扎克!阿斯兰的手臂上……”
他用力抓住伊扎克的肩膀,让他去看阿斯兰的手臂。
“这是……血?……不对,这个是……”
“血印!”
他们同时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