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初入宋境 第8章、君情难测妾心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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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晌午时分,暖阳高挂,芄兰穿一身白底暗蓝莲花的儒裙,坐在樱园的凉亭里晒太阳,一旁随伺的是璇儿和抱着孩子的芫娘。
芄兰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惊讶地看着对面的芫娘,又问了一遍,“芫娘,你方才说什么?”她没听错吧?那同心园居然……
芫娘笑眯了眼,摇着手中的孩子重复道:“我说,那同心园是你和王爷成亲时的院子,过去一年你们怎么回事我也不管了,现在你们的感情既然稳定下来了,什么时候要搬回去?”
芄兰哑然:他们那叫感情稳定?充其量只能算是和平共处,相对于他们以前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的情形,现在的他们偶尔会一起吃个饭,赵德芳也偶尔会来看看她和儿子,除此之外,哪有什么感情可言?芫娘会不会想太多了?
至少,她就看不出赵德芳有多喜欢她。
芄兰双手撑着下巴,有些气闷地瞪着桌上的碟子——原来他那天的“如你所愿”便是这般,五天下来,也就陪她吃了两顿晚饭,来看过她三次。的确!相对以前半年不得见一面的情况,现在的他们的确是“感情稳定”!
她岂知,她这模样被一旁的璇儿和芫娘瞧了去,均是掩嘴窃笑。
芫娘促狭地看着她,问道:“夫人这可是在埋怨王爷?”
芄兰猛回过神来,看了看两人的表情,俏脸刷地红透,她端起茶杯猛灌一口,瞪了一眼芫娘,有些娇羞又有些气恼地喝了一句,“芫娘!你胡说什么!”
芫娘见她如此反应,当即又道:“我哪是胡说?夫人切莫觉得不好意思,你同王爷是夫妻,你若有什么不满直接跟王爷提,他自会知道怎么做。”
“对呀!”璇儿在一旁帮腔,笑眯了一双大眼,“王爷现在这么疼夫人,无论夫人讲什么,王爷必定都会照做的呢!”
芄兰险些呻吟出声:赵德芳疼她?三天看她一次叫疼她?璇儿这丫头的要求真是太低了!何况她哪里有埋怨他们王爷?反正赵德芳既然许了她这个夫人身份,那她便安心做她的夫人,这种平和的日子倒也不错得很。
虽然有时候会觉得有些些的遗憾……
芄兰咬了咬唇,那份遗憾……可是自己在期许什么?期许有个能让自己全然安心呆在这大宋、呆在这秦王府的依附?还是期许那个男人会喜欢上她?会爱上她?
呆愣的视线里凑过一张清丽的小脸,那丫头一脸好奇,“夫人?在想王爷?”
芄兰仰天长叹,一手将她挥开,整个人无力地趴到桌面上,“谁来救救我啊!”这一老一少什么时候开始会开她玩笑捉弄她了?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好欺负了,额上却骤然教一只大掌抚住,一个好听的温暖嗓声在耳边响起,“怎么了?不舒服吗?”
芄兰只差没跳起来,她猛站起身瞪着他,表情像是见到鬼一般,“你——你怎么会来?”这些天来,他通常都是下午或傍晚的时候出现,现在才晌午啊。
她的反应,引来赵德芳诧异眼神,同时引来芫娘和璇儿忍不住的喷笑声,芫娘拉着璇儿往凉亭外走,在经过她身边时笑道,“夫人,王爷来救你了,我和璇儿先走了。”说罢呵呵笑着出凉亭而去,留得芄兰胀红着一张脸不知所措。
赵德芳颇为玩味地看着她一脸通红,负手踱到石墩边坐了下来,也不说话了,就这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又是懊恼又是羞涩的模样有多可爱。赵德芳擒着那抹温和的笑,自桌上的小碟中取了块糕点径自吃了起来。
芄兰见他这般自在,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缓步踱到他对面坐下,问道:“你怎么有空过来?”她记得赵德芳是开宝九年出阁的,但不知道是哪一月,所以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忙些什么,他每次来不是陪她坐着吃饭,就是聊些有的没的,但那几次都是有璇儿在旁伺候着,像今天这般单独相处,倒还是自那日两人拥抱后的第一次。
拥抱……
芄兰抱头,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头疼吗?”
“不,没有。”放下手,她看着他望过来的担忧眼神,勉强笑了一下,“你今天没事做了?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他徐徐道,“芄兰,过些时日我要离京。”
芄兰一愕,表情一下子空白了,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刚刚讲了什么,“你……离京?”什么意思?离开京城——啊!
“你要去贵州?”原来他是三月出的阁吗?
原本以为她会被这消息惊得不知所措,她现在失忆忘了过往,他还担心着若是没有他在身边她要如何面对,正考虑着是否要带一同去贵州,岂知她这一惊呼反倒把他给吓了一跳。
“你怎知我要去贵州?”赵德芳万分诧异地看着她。
芄兰一滞,有些心虚地将视线移开些许,“我……胡说的,我怎么会知道要你去哪里。”她怎地总是在他面前失了沉稳?像个毛燥丫头似的。
漆眸轻闪,赵德芳显是对她这理由并不相信,胡说?哪有胡说的这般“准”的?莫说知晓他一切的人也胡说不出他将行的目的地,何况她这个失忆之人?不过他并不说破,只缓声继续道:
“我的确是要去贵州,皇上任命我为贵州防御使,此次离京不知何时将回,你——”他顿了一顿,扬眸瞧着她一脸沉思,“芄兰,你当如何?”
她当如何?她能如何?
原想与他做对夫妻,即使他不能爱她,倒也可以和平相处下去,可这才几天,他就要离京了……也罢,反正她还有个儿子。
如此这般在心底慰道,芄兰轻轻吐息,对他轻缓一笑,“你别担心我,我一个人也没事,何况王府里还有这么多人伺候着呢!”让他安了心去便是了。
赵德芳一怔,“你……”当真这般想留下?连问都不问我能不能带你同去?前几日你分明说过,想做我的妻,又何以……将我推开去?
暖风徐徐而来,凉亭内有一刻静谧,谁也没有开口。
要说什么?一对虽然成亲一年,甚至有了儿子,但双方却并不熟的夫妻,在这离别将至之时,应该要说些什么?一路顺风?还是各自珍重?
芄兰头痛地抚着额心,一直以为对面的男人可以依附,没曾想他就要离开了,现在可如何是好,她要如何在这陌生的大宋生存下去?难道当真要在这秦王府老死不出府不成?说起来她好歹是个秦王妃——
揉着额际的手一顿——她不仅是秦王的夫人,她还是颇受皇后宠爱的焦将军之女呀!她怎地这般犯傻,把这一点给忘了,甚至前些天来看过她的宰相千金薛素心。离了赵德芳,她还是可以找到其他人的……
刚舒展的眉心重又锁了回去——可是不管找谁,似乎都不对啊,她这身份是秦王的妻,也不能老依着别人,她是否可以自己独立起来?
也许……就从她的儿子开始?
“泽华。”
“什么?”
沉寂了半天,终于听到她开口,赵德芳忙应了一声,同时抬眼看着她。
“你没发现有个问题吗?”芄兰支着下颔,很是纳闷的皱眉。
赵德芳挑眉,“什么问题?”
“我不用见公婆——嗯,你的父皇和母后,我不用带叙儿去拜见他们的吗?”她记得史书上说做为么子的赵德芳很受太祖喜爱,他喜获麟儿怎么也没个人来祝贺一下?
她又是皱眉又是抚额,想半天的居然是这个问题?赵德芳掩不住失落,淡声道:“芫娘原本就是母后身边随侍的宫女,自得知你有孕后便谴了过来陪你,她知道你喜静,而你当时也说不要辅张,月前你生产时又险些难产,母后便撤了原本要摆的喜宴好让你安心静养。”
“那现在呢?我月子也满了,叙儿不用摆满月酒吗?”怎么说他也是个秦王,生了个儿子不用请客庆祝一下?
赵德芳直直看着她,“你想摆吗?”她不惧怕了?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吧?”芄兰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对上他,“我的意思是,你身为秦王,儿子出生不摆宴,这满月酒若是也不摆不会失了礼数吗?”一般大富人家都很注重的吧?何况是皇室?
赵德芳静静地看了她半响,在芄兰险要出口说“不摆算了”时,他突地弯唇一笑,“也好,若然你不排斥,明日我便做安排,你看如何?”
“呃……当然可以,那——”
“那么,你也好好准备一下。”他唇角的笑痕越发深了些,看得芄兰颇觉自己是否提了个很差劲的问题。
准备……
芄兰眨了眨眼,设酒宴的话誓必她也要出席,有什么好意外的?可是——这男人这么相信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