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0、Sh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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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爱,
就是道德。
——《卡罗尔》
阮文越被安江派下来的调查员带走后,就没再回来过。
不久后,安江以郑安林为首的调查员通过媒体宣布,正式逮捕阮文越。
阮氏的那些安保人员顿时变得群龙无首,这些家伙也因为忌惮0107的枪,不敢再对我的人身自由有所限制。
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完全是我没想到的。
我带着小崽子来到波士顿,游览完整个城市,到达我们曾经住过的校舍时,已经下午四点了。
“哥,你是不是年纪大了,都开始喜欢怀旧了?”
“你这是仗着我喜欢你,故意挑战我吗?”
他毫无悔改之意地说了句:“我错了,下次还敢。”
我露出牙齿,假装威胁他:“再放肆,小心我咬你啊。”
“好啊,”0107指着自己的奶颊,“给。”
九月的波士顿正被斜阳温柔地包裹着,连那些可爱都忍不住跑出来,想亲一亲这暖光了。
“哥你看,有松鼠。”
那束鹅掌楸上果然趴着一只巴掌大的松鼠,此刻它正睁大眼珠打量这个世界。
“怎么不去抓了?”
“它肯定是偷偷溜出来的,说不定爸妈还等它回家呢!”
“小崽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跟你学的,”松鼠也察觉到0107了,两个小家伙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哥,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轻视生命,我也不想杀人……”
“我知道,”我拍拍他的头,“之前你说的ASN的事,我在考虑。”
“还有Giga,还有CRE,”0107作势吓了一下树上趴着的小东西,它立刻钻到树洞里,不见踪影,“把所有的晦暗都留给过往吧,我还是喜欢……”
“0107,我们结婚吧。”
“你别打断我,我想说我还是喜欢……”他猛然回过神来,“哥,你刚说什么?”
“结婚,听不懂吗?”
“你……你你,你先等一下,别激动!”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没想到提这个会让他反应这么大,之前不是已经谈过这个话题了吗?
而且,好像他看起来才是比较激动的那个吧……
“崽崽,你怎么了?”
“哥,你……是认真的吗?”
我走到他面前,无比认真地看着他,问:“你为什么总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怕……”
“怕什么?”
他不说话了,好半天才开口:“我怕……对你有影响……”
“影响我什么?”
小崽崽再次不说话了。
我知道他担心什么。
“过来,”我走拉着他来到一棵红衫下,“坐下,我跟你讲一个故事。”
“几十年前的6月28日,一家酒吧遭到警署突袭,就在纽约曼哈顿的格林威治村,那个地方跟波士顿的布朗士区一样,聚集了纽约最贫穷、最底层的人。”
“这些人当中,有同性群体、异装癖,也有变性人。在那个年代,他们被看作实打实的异类,不被允许出入公共场所、没有工作、没有人权,活得比边缘人更边缘。”
“如果我们生活在那个年代,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能有牵手沐浴在阳光下的机会。”我捏了捏他趴在我肩上的脸,“那些不幸的人,被警署的警员们野蛮地赶到大街上,甚至还遭受了警棍的殴打。”
“后来呢?”
“后来骚乱引来了更多性少数群体,他们开始高歌着向警署人员反击,整个抗议活动,整整持续了五个晚上……”
“啊!我记得了!是石墙运动!”
“没错,文学院的教授应该提到过。”
“嗯,教授说,石墙运动是标志着美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性少数群体平权斗争的上升拐点。”
从他被陈彦林用“poof”戏称以后,我虽然在卡尼略广场鼓励过他,可一直没能找机会好好跟他谈谈这个问题。
既然决定要结婚,我想,该让小崽子打消一些顾虑了。
0107其实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对待性少数群体,小崽子只知道,他爱我,我爱他。
在他的概念里,甚至没有把我们的关系划分到性少数群体这个范围中。
如果不是陈彦林的一句无心调侃,或许他会一辈子认为,和我相爱就像吃饭、喝水那样,在他的认知里,是天然又正当的。
“我们只是在坚持做自己,你难道会因为别人的恶语相向,就放弃我吗?”
他几乎立刻脱口而出:“当然不会!”
紧接着,他又说:“可是我怕……”
“你怕我会因为和你在一起,遭受他人的恶言,对吗?”
“嗯。”
“小崽子,哥哥在你眼里有那么脆弱吗?”
“哥,”他把头放在我的腿上,抱着我的腰,“我那么值得你爱吗?”
“虽然你调皮、爱闯祸、有些时候还喜欢闹脾气,关键是……”
“关键是什么?”
“关键还老和我抢主动权。”
现在这个家伙每次都要跟我争上下问题,有几次差点闹到抢手铐的地步了。
他忍不住大笑,说:“哥,我是替你着想,你看我年轻是吧,体力比较好恢复……”
“给我闭嘴吧你!”
他识相地闭上嘴,也闭上眼睛,风里夹杂着希望的味道,我看着怀里小朋友,初见他时,我刚16岁,他就更小了,可能才10岁。
正如0107所说,那些晦暗的日子终将会过去,我们的未来还很长。
我想在阴雨敲窗的天气里,和他躲在被窝里,耳鬓厮磨;也想在这样明朗辉煌的日暮下,牵着他的手在花园里散步。
“小崽子?”
“嗯?”
“愿意吗?”
“结婚啊?”
“嗯……”他睁开眼,认真思索了片刻,“如果哥哥同意再养一只猫的话,我就愿意。”
“我可不负责铲猫砂。”
“好,那你负责喂猫,”他猛然坐起来,吻着我,“还得把我喂饱。”
“你不怕被撑死吗?”
“我胃口大,不怕。”
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存在,无论是活着的、死去的,重生的,枯寂的,都不及我深爱的0107。
爱是一种本能,和性别无关。
男人和男人,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都一样。
他们的吻没有差别。
不高尚,不龌龊;不美好,不阴暗;不沉重,不轻浮。
……
我和0107在波士顿的机场分开后,小崽子踏上了去塔瓦斯科的路上。
趁着阮文越被羁押期间,正好彻底解决ASN。
我告诉他:“一切小心,我才不想来给你收尸。”
“哥,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你的处境可比我危险多了。”
“我会小心的,你也是。”
“我们这种亡命之徒,最不担心的就是死。特别是像咱俩这种矫情的亡命之徒。”
“嗯?”
“因为我们总会把活下来的机会留给对方,然后自己下地狱。”
“小朋友,这一次,我会保护你。”
送走0107后,我转道去了新沙。
本来想带小崽子一起祭拜政赫,可斯登家族那边已经开始集结Regime,只能让0107尽快动身。
风铃响起之后,下一个暗潮,将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