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阮文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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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为了你而心痛流泪,
那我隐瞒的秘密对你而言就毫无遮掩。
你坐在美的王座上,
我站在道路的坭坑里,
当你是我的苏莱曼,
作为一只蚂蚁,
我该如何自救?
——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二世
“废纸,通通都是废纸!”理查德先生愤怒地将我的实验报告往地上一掷,“背景过高,有杂带,条理也不清晰,拿回去重做!!”
“抱歉,教授。”
我已经熬了无数个大夜,可最后出来的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理查德先生对实验结果要求很高,不完美的往往都会被打回来重做。
更何况我这些废纸。
他曾在课上说:“蛋白免疫印迹实验,我带过学生里,只有Shaw做得最完美。”
即便Shaw已经毕业,理查德先生还不忘时常挂在嘴边。
枪击案发生后,我和Shaw被警署传唤扣押,一直到我的父亲赶来。好在他和署长很熟络,我也没受什么苦。
“蠢货!”
父亲当时在车上怒斥我的样子,跟眼前的理查德先生像极了。
我清楚地记得,车子才刚发动,Shaw也从警署出来了。
他居然没被拘捕?!
那七个人,都是死在他的枪下啊!确切地说,有一个是被我开枪打死的。
我将事情经过完完整整告诉父亲,他听过后,合眼躺下,说:“是我高估你了。”
其实,父亲一直都在高估我。
让我选择临床生物,让我继续考研、升博,都是高估。
曾经我也很愤怒,对于父亲这种打击式的教育,我也据理力争过。
“我的儿子,没有继承我的一点基因。”
这句话,彻底把我打回谷底。
就算我努力提升学业,就算我每个期末都能拿回来一连串的优秀评语,至多换来一句:这不是你本应该做到的吗?
“父亲,我们回去吗?”
“那个家伙也实在太不中用了。”
父亲在自言自语,并没有回答我。
“父亲?”
Shaw站在路边拦车,父亲睁开眼,盯着他,仿佛盯着猎物一般。
“这样的天才,还真难得。”
“父亲,对不起……”
“文越,我需要你快点毕业,国会已经通过我的申请,最多两年,研究所将重新开始正式运作,我会把你的名字递上去,由你牵头继续推进所里的实验项目。”
此前,父亲一直致力于生命科学方面的研究,他让我念临床生物专业,或许也是为了让我继承他的“衣钵”。
“我不会让父亲失望,”我尽量不食言,“父亲,Shaw……”
“他很出色,”父亲点起一支烟,开窗,“如果研究所能邀请到他来的话,一定会进行得无比顺利。”
“可是他……”我想说,Shaw杀了人,他摘掉眼镜开枪杀人的样子,实在令人害怕。
这个人,和善时脸上总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一旦被激怒,即刻转为不寒而栗的狞笑。
父亲却一副毫不在乎的神色,“杀了人又怎么样?不先动手的话,死的那个人就会是他自己。文越你要知道,对错和善恶,两者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我无可辩驳。
有时候,父亲告诉我的“真理”,和我在书本上学到,大相径庭。
可他是我的父亲,是我最亲近的人,我理当相信他。
何况我的父亲,还是一名优秀的成功者;他是我学习的榜样,是我的奋斗的目标。
“既然他活下来了,就让他回来吧。”
父亲这话是指谁?Shaw吗?
我没能继续思考,脑袋一阵剧疼——是被那个劫匪用枪托砸的。
“那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把你打伤了。”父亲把烟蒂掐灭,眼中闪着光,他去年害了见风流泪的病症,稍微一点冷风出进眼里,就会有轻微的流泪症状。
我稍微往后靠了靠,父亲示意我下车,“坐到副驾驶去,我来开车。”
虽然只是一点关切的小举动,但这已足够抚平我心里所有的委屈。
“我建立ASN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大的危机,ICPO那群家伙,实在不好对付。”
是的,那个东南亚的杀手组织ASN,背后的老板,是我的父亲。
父亲和我换了座位后,双手架在方向盘上,“希望以后,Shaw能有机会到研究所来,这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
帮助?是吗?
尽管我心里表示疑问,嘴上却还是顺着父亲的意思往下说:“听说Shaw是Giga出来的,有他的话,我想也会轻松些。”
“别对任何人提Giga,”等红绿灯的时候,我看到父亲脸上,皱纹已经明显了,“如果你还想他能活得久一点的话。”
要不是那次和雷尔夫闲聊,我完全不会把Shaw和Giga联系到一起。
那个高智商俱乐部,除开首席会长之外,总共有七名成员,都是从全球挑选出来高智商天才,身份信息无论对内还是对外,一律保密。
这类人,信息一旦被公开的话,机遇和危险都会同时找上门。
掌握这七名成员信息的,只有Giga的会长。
当然,目前在Giga的对外官网上,只有创始人的信息,现任会长是谁,也不对外公开。
眼角余光瞥到父亲看我的眼神,在普利亚的盘山公路上,我帮Shaw摘掉眼镜时,父亲也是用这个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了。”
“有些事,想想就好了,真要付诸行动,是需要代价的。比如拯救世界。”
我当然明白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那次从波西塔诺去往巴里火车站的路上,对,就是Shaw开车的那回。
经过一个公路口时,远远蹿出来两只灰皮狼——原本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盘山公路上,这种灰皮狼很多。
它们大多会和车辆保持距离,除非严寒季节,饿得没办法的话,才会出现野狼攻击人类的情况。
可Shaw如临大敌一般。
他飞快地大幅度打转方向盘,导致车子失衡,撞上旁边的护栏,差一点……只差一点,车就冲出去了。
难怪陪练不让他碰车——草木皆兵的开车状态,是很致命的。
我受的伤不重,可是Shaw直到救护车赶来,还昏迷不醒。
从盘山公路到医院,一路上我不停喊着他的名字。
不知道他伤哪儿,也不敢随便动他。
“只是一些挫伤,”急救护士细致地检查着他的身体,“就是精神……好像受挺大刺激。”
“要不要紧?!严重吗?!”
“得等他醒来才知道。”
可能是我不停地在Shaw身边念叨,救护车刚到医院门口,他逐渐意识清醒,抬起手揉着耳朵,“文越,我快被你吵死了。”
语气不似先前冷冽,反而带着十足的温和、俏皮。
“你他妈吓死我了!”
我忍不住飙了句脏话,这是我唯一一次,对他飙脏话。
他回:“对待病人怎么能这么粗鲁?”
好在检查结果显示都没什么问题。
从医院出来后,他重新戴上那副金框眼镜,顺道把手上的检查报告撕碎,扔进院外的垃圾箱。
“怎么扔了?”
“都没什么问题,还留着干嘛?”他指指我的,“你留着这个的话,准备怎么向业斌先生解释?”
经他提醒,我也跟着检查把报告撕碎,扔进垃圾箱。
带回去反而让父母担心。
我索性连这回事故,也没向父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