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1章 化词纠天韵喜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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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的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谦非半夜“撞魂”的事情把天韵吓得够戗,不过事实上这场闹剧也帮了她点忙,因为谦非不知是心怀感激还是自知抱歉,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虽然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但对天韵的态度却是和缓了很多。照这样看,天韵真盼他再多“疯”上几次,没准几次下来,他就完全恢复正常了。
谁知,这“好景”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且这宁静还短得相当离谱……
因为天韵不想丢人,谦非不想自杀,所以这两人在船上的时候,三餐一般都由谦非来做。一个空气清新的早上,谦非正在船尾做早饭,天韵在船头洗了把脸,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船尾吃饭——
她刚刚走到谦非的舱间,突然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将她搭在肩上的发辫扬起老高,随即是呼啦一阵书响,不知到什么东西猛地贴到了自己脸上,眼前忽地一花,差一点点没有喘过气来。
天韵吃这一惊,急忙伸手扯下被风覆到她脸上的东西,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张纸。她刚要开口抱怨,又顾及自己的形象,只得忿忿地在心里嘀咕几句,扬手就要把这张破纸团成一个团儿,动手的瞬间,她突然发现这张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天韵好奇心顿起,把纸贴近脸颊,轻声读了起来——
粉蝶梁上,丽人天,伊人不见。
策马窗前,浮云暖,春风瑟寒。
梦当年,花压云鬓偏。
红颜面,巧笑醉芙仙。
一程风雪自贪欢。
四五年,铁马踏河川。
朝暮间,霞光于水堪。
一妙山水孤影残。
绕指柔,绛唇羞。
双竹瑾及寂寥秋。
不似人间愁。
欲买桂花同载酒,
终不似,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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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水并不是特别擅长写词这首词出自小水的朋友南霁之手。
南霁是个特别有才的古典MM,如果谁想和她交流,联系小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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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工整飘逸,清秀有力的楷书,不是谦非的手迹吗?他居然写得出这么凄美幽怨,包含感伤的词?
天韵眨眨眼睛,发现纸的背面还有字,她急忙把它翻过来,三个工工整整的字映入眼帘——“楚玉儿”。
楚玉儿?不就是谦非那夜一直念叨的那个人吗?看起来像个女子的名字,难道,这首词,是谦非写给她的吗?
一种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的感觉在天韵心里蒸腾起来,她盯着手里的纸,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声炸雷突然响起——
“你在干什么?”
天韵手一颤,急忙抬头,发现那李谦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他直直地盯着自己,脸色像刷过一层石灰一般,而且他绝对是明知故问,因为不等天韵开口,他已经一把将她手里的纸夺了过来!
“哎,这个,谦非,你听我解释!”天韵顿时有一种后脑勺被凉水泡了的感觉,她摆摆双手,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看它的,是我从这里走,一阵风突然把它吹到我脸上的……”
谦非没有说话,捏着那张纸的右手渐渐攥紧,不知是不是天韵的错觉,她觉得他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像是打斗中面对敌人一般!他冷冷地望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狡辩。”
“你说什么?”天韵几乎跳了起来,“我没有!”
“你没有?!我压在书下的东西怎么会被风吹起来?要是你没有进去翻,它怎么可能到了你的手里?”谦非果然被惹毛了,一叠声的追问丝毫不亚于大堂上的审判官!
“我怎么知道?它就是被风吹起来的呀!”天韵才不会轻易受委屈,“你要问,问风去好了!”
“你——”谦非气的语塞,“你强词夺理!”
如果说先前天韵对谦非还有点抱歉的话,那么现在这份歉意已经完全烟消云散,她双手叉腰,高声道:“谁强词夺理?你要是怕东西被人看到,就应该收好,要么烧掉要么撕碎吞下去,要不就干脆不要写!不就是一首词吗?又不是写给我的,你求我看我都不愿意看!”
“你——”谦非脸色发青,他瞪着天韵,那神情仿佛要把她整个吞下去,天韵毫不示弱地回瞪,两人斗了足有半晌,谦非突然向后一撤,将自己的衣襟一抖,冲她“哼”了一声便大步向船尾走去!
“切,你那是什么表情,人家明明道过歉了,还要把脏水往人家头上泼!”被撇在原地的天韵气得右脚一跺,冲着他的背影高声嚷道,“有本事,一辈子别理我!”
如果说先前谦非对天韵的态度是冷冷淡淡,那么从这之后这冷冷淡淡就升级成了置若罔闻。天韵若呆在船头,他则必在船尾,天韵若呆在船尾,他则必在船头,就连吃饭也是把碗筷放在她身后转身就走,竭尽心思地与她保持着至少十步的距离。谦非少有的倔劲儿上来,天韵的倔也早就是有目共睹,谦非不向她道歉她就绝不会让步,两人谁也不给谁台阶下,就这样一直僵持到这天傍晚。
不知谦非感觉如何,反正天韵是被闷得够戗。她生就一副伶牙俐齿,天生就喜欢说话,既然谦非已经是夏然附体,她便自己和自己说话,倒没有多希望谦非能够听到,只是为了保证自己不被憋得神经错乱罢了。
背后水声一响,天韵不由自主地回头,只见谦非的鱼线已经被拖得绷直,连鱼竿都快弯成了虾米。一看就是有个大家伙上了钩,看谦非那家伙还端坐在那里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天韵嘴巴一撇,提醒他道:“喂,你的鱼竿快断了。”
谦非头都不回,一扬手把鱼竿提起来,一条不小的鱼伴着晶亮的水花“啪”落到船板上。他蹲下身去,熟练地把鱼钩从鱼口内掏出,然后右手一扬把那幸运的家伙扔回了江中。
天韵双手托腮,没好气地叹了口气。谦非好像和鱼是亲戚,一钓鱼就上钩不说,他每天钓够几条之后,不会收竿,而是继续钓下去,只不过他钓多少条就会向下扔多少条,那些鱼肯定会在水下给他烧高香,而天韵则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因为她知道那鱼在市集上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大概又到做晚饭的时间了,谦非提了装着鱼的桶,支起了案板,而天韵则凝望着鲜红的落日,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唉……出来这么多天,还真是想念家里的红绿八宝饭、桂花芙蓉糕、淮王鱼羹……”肚子饿了的时候美食总是张口就来,天韵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说真的,现在连天边的夕阳在她看来都像块香橙饼。她无限向往又无比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望望正在船头忙活的谦非,不由得一声轻叹,“家里的生活真是好啊,哪像现在,上顿是鱼下顿也是鱼。”
谦非收拾鱼的动作顿了顿,他低一低头,似乎在演示自己的表情,继续对付着手底的鱼。
天韵也根本没指望谦非会搭理她,她望着不断被谦非扔到桶里的鱼鳞,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跳了出来:“这样吃下去,我会不会长出鳞啊?”
“傻丫头!”那边的谦非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怎么不说你会长出刺呢?”
——她的耳朵没有出问题吧?
——半个多月没搭理她的谦非居然主动对她说话了!
天韵一下子跳了起来,怔怔地望着谦非,半天才挤出一句:“那个,今天太阳从哪边落的?”
“你自己回头看看啊。”谦非微笑,趁她回头的时候又补上一句,“今天的太阳是从南边落的。”
此语一出,两个人都不由得笑出了声,那种疏远的气息顿时烟消云散,谦非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天的事情我想过了,当时我确实是把东西夹在了桌上的书里,被风一吹的确能吹走的,吃鱼的确能长刺,而且是我长了刺,当时错怪了你,真是抱歉,还请姑娘见谅!”
他说得一脸真诚,躬身就要赔礼,既然他主动给了台阶,天韵当然不会得理不饶人,她急忙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有错的,当时和你说清楚就好了,不该对你大吼大叫。”
“那不行。”谦非起身,认真地说,“错怪了你,这个人情我一定要还,你说吧,想要什么?”
“真的?那——”天韵双手一拍,目光落在谦非身后的案板上,“我就希望今天的晚饭不要再和午饭一样!”
“不吃鱼吗?”谦非面露难色,“可是现在在码头上,如果不吃鱼,我也弄不出红绿八宝饭、桂花芙蓉糕、淮王鱼羹……之类的啊。”
嘻,他背得倒快,一看就知道也被这些天的鱼整得够戗。不吃鱼就要喝西北风,这倒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天韵左手抱肘,用右手的食指轻敲着脸颊,忽然眼前一亮:“有了!谦非,你照样把那些鱼褪鳞掏空,但是不要剁碎,也不要剔骨!我们把船上的柴火搬到岸上去,另外,再把你的剑借我用下!”
谦非连连点头,忽然一个激灵,问道:“你要我剑做什么?”
天韵眉毛一扬,说出了三个令他差点一头栽到江里的字——“烤鱼啊!”
“你、要、用、剑、烤、鱼?”谦非一副想伸手拭拭天韵额头的神情,“小姐!那是剑哎!武官最珍视的东西,你居然想用它做这么——这么粗俗的事情!”
“哎呀,谦非你不要这么古板好不好?”天韵才不会管那么多,她一心只想着香喷喷的烤鱼,使出浑身解数来搬除通往烤鱼之路的绊脚石,“剑嘛,造出来就是用来用的!受欺负用它打人,腿瘸了用拿它当拐,肚子饿了当然用来烤东西了!”
“可……”望着神采飞扬的天韵,谦非皱了皱眉头。
“放心啦!你的剑可是从炉里炼出来的,又不是纸糊的,只烤几条鱼不会坏掉的啦!”天韵凑到谦非身边,就差伸手抱着他的胳膊摇几下了,“好~谦~非~难道你要把剑拱起来,每天给它烧三柱香吗?”
“好好好,我拗不过你。”谦非冲这个一心想吃烤鱼的欧阳小姐宠溺地笑笑,眉毛一扬,想出了个退而求其次的办法,“不过我的剑太利了,你用来烤鱼恐怕会把鱼掉到火堆里去,用我的飞刀可以吗?”
“没问题!”天韵一蹦三尺高,只要今晚能吃到烤鱼,用什么都行!
翡翠码头
天色渐渐入夜。
身后的群山隐在深深的墨绿中,江水也被夜空染成了清幽的宝蓝。昏暗的江岸上却燃着一堆橙红色的火,两个依火对坐的年轻人的脸都被明亮的火光映成了淡淡的红色。烤鱼的香味弥漫在四周,连江畔的水鸟都小心地靠了过来,瞪着漆黑的眼睛想看个究竟。
“嗯,应该可以了。”谦非把一块烤得焦黄的鱼递给天韵,还不忘叮嘱一句,“小心点,别烫到啊!”
“哇,真香啊!”谦非的叮嘱总是徒劳,因为天韵接过鱼就咬了一大口,顿时被烫得连吸凉气,她可舍不得吐掉这难得的美味,一咬牙咽了下去,高声赞美道,“好吃好吃!”
“你慢一点,别烫坏了自己啊!”谦非望着天韵笑,“这可多亏了你这锦囊妙计,让在下得以一尝这人间美味呀!”
“你算了吧!”天韵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指着谦非笑道,“你还说我,你看你烤鱼烤那么在行,一看就知道经验比我多,还说自己第一次吃到,谁信啊!”
“那算什么?”谦非边烤鱼边和天韵斗嘴,“还不是因为天——”
他的话猛地噎住,天韵好奇地抬起头来看他,却正好看见他咬住嘴唇,低下了头。
天……天韵吗?
他叫得如此亲切如此自然,难道是因为他在心里一直都是这样唤她吗?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什么不敢叫出声来呢?
——“欧阳,你是有婚约的人。”
天韵的鼻子不由得微微一酸。她从小就是那种不受拘束的女孩子,事实上连《欧阳家规》都束缚不了她,欧阳老爷深知女儿的倔脾气,只要她不闯大祸,基本上都是放手让她做她想做的事。她和很多同龄人一起学琴,看到那些小心翼翼守规矩的人总会由衷地感到同情,而现在看着谦非,她除了同情,甚至感到有点隐隐的悲哀,仿佛要为守规矩头疼的人不是谦非而是她自己一般。
她咽下口里的肉,决定亲自开导开导他。
“谦非,有句话想问你。”天韵微侧了脑袋,盯着谦非的眼睛,“你守了这么久的规矩,觉得快乐吗?”
谦非眼神凝了一下,他盯着眼前跳跃的火苗,没有回答。
“说不出来?那你一个人慢慢想想吧!”天韵跳了起来,拍拍谦非的肩膀,“我先去睡了,子时别忘了叫我哦!”
天韵转身向船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望了谦非一眼。他雕塑一般坐在那里,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火焰,微小的火星在他棕色的眼眸里跳跃开来,夜风轻轻扬起他的额发,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眼神里有些震撼,有些矛盾,有些犹豫,也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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