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0章 宿夜船谦非惊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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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码头黄昏
金色的落日隐在错落的青山之间,温暖而瑰丽的晚霞由浅至深地涂满了整个西方,而东方的天空却现出一片清亮悠远的蓝,初生的月依着一抹飘渺的烟云,是一种干净纯透的乳白。在天空的辉映下,宽阔的漓沧江半江流橙溢火,半江翠冷幽蓝,岸边系着的渔船,随着点染着金光的微波轻轻荡漾。
此时此刻,天韵所在的船上,也俨然一副冰火两重天的模样。
天韵依旧是一副渔家少女打扮,晃悠着双腿,坐在船尾的舷板上。微微凌乱的发辫在晚风的吹拂下肆意飞扬,粉色的衣衫被晚霞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而在船的那一头,谦非正静静地端坐在那里,头戴草帽,手持鱼竿,清俊而消瘦的身影,斜斜地映在身边翠蓝色的江面上。
飞掠江边的水鸟好奇地打量着船上的两人,同在一条船上,相距不过十步,却不打一个手势,也不说一句话。天韵有时回头瞟船头的那个家伙一眼,随即又闪电般转回头来,自己吐吐舌头,忿忿地抱住自己的膝盖。
明眼人用脚后跟想都能明白,这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定是在怄气!
——他们为什么吵架?难道就是因为天韵受不了谦非那冷冷淡淡的态度?
错!欧阳女侠哪是这么小肚鸡肠心胸狭窄的人?把她惹毛的事情,比这个要严重得多!
天韵嘟起嘴巴,又回头瞟了谦非一眼。
现在的李谦非,虽然看起来和刚上船是没有什么不同,但若是摘下他的草帽,你就会发现他的额头上有一块乌青,足有鸡蛋大小,一看就是被某个重物狠狠地“亲吻”过。
——可别以为天韵一急就用暴力解决问题,她才不是那种对同伴都下得去手的狠角色!虽说这块乌青确实是她的杰作,但她当时可是为了救人性命,万不得已,天地为证!
这事儿,还得从两人上船的第一天晚上说起。
那天,谦非一整天和天韵说的话没有超过十句,天韵哪里受得了这个,表面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私下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机会说来就来,吃晚饭的时候天韵和他商议值夜的事情,谦非淡淡地说自己全听欧阳小姐安排,天韵咬着筷子眼珠一转,就说自己负责刚入夜和天快亮的时候,几乎把整个夜都慷慨大方地送给了他。她说得一本正经,谦非果然不与她争辩,吃过晚饭之后睡了一小会儿,就很自觉地来接天韵的班,天韵自然是无比配合,几步跳回自己的船舱,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把谦非的睡眠搞得支离破碎,但这只是对他的小小惩罚,看实在是把他整累了,天韵会主动要求重新安排的。
谁知,就在这惩罚的第一晚,就差一点出了人命!
天韵自幼耳音极灵,即使连一把针掉在地上她都能听出有多少根。是夜,她正睡得“香梦沉酣”,突然就听见一个少年模模糊糊的声音:“韵儿……韵儿……”
“干什么啦!人家睡着了!!”死李谦非,自己值夜还要把她闹醒,天韵一向视叫醒睡得正香的人为大逆不道,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那个声音倒是挺有持久性,而且还大了些:“韵儿——韵儿——”
“你消停一会行不——”
——不对啊!谦非以前不是一直冷冰冰地叫她“欧阳”吗?怎么突然鬼使神差地唤起她的小名,难道他脑子进水了?
天韵正自己莫名其妙,只听那个声音猛地向上一扬,似乎还离她远了一些,内容也变了变:“韵儿——你不要走——韵儿——”
一定出事了!
天韵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也顾不得穿鞋了,光着脚丫冲到门前拉开舱门,顿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那李谦非不在船头好好坐着,居然站到了那边的船舷上!夜风将他的衣襟吹得肆意飞扬,他笔直地站在那里,双臂大张,仰起的脸被月光照得一片惨白,那姿态,简直令天韵联想到一匹正对月长啸的狼!
只不过,谦非嘴里说的是人话:“韵儿,你不要走,韵儿——”
这个白痴!他还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呀?大半夜的发神经,难不成他现在是在梦游?
“喂!李谦非!”天韵冲他大喊一声,借此判断他是睡着还是醒着。
“韵儿——韵儿——”背对着天韵的谦非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天韵的声音,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双手猛地向前一伸,似乎要拉住面前的某个人似的,身体也猛地向前一纵,几乎就要跃下江去!
喂,他真的疯了?!漓沧江的水比漓星江还要深,他掉进漓星江都变成那样,掉下去不淹死也会吓死的!
作为这船上唯一的另外一个人,天韵当然义无返顾地承担起了救人的责任,她箭一样射到船头,跳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尖声大叫:“李谦非!你疯了!快回来!你会淹死的!”
果然是人到疯时力气大,谦非拼命地甩着手臂,天韵被他晃得犹如一片风雨中飘摇的树叶,“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走,玉儿——”
虽然被摇得七荤八素,但天韵好歹听请了那个他一直挂在嘴上的名字,原来他喊的不是自己的小名,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玉儿”!
天韵心里莫名地有些失望,可是现在他们面前只有深蓝色的夜幕,她根本看不到有什么“玉儿”站在他们面前啊!
“李谦非,拜托你清醒一下——”
“玉儿!”那失去理智的家伙突然发力,竟一把将天韵甩了开来!
“砰”一声,天韵被狠狠地甩到了船板上,她顾不得自己眼前的众多“金星”,抬头便看见谦非冲着那个虚无的“玉儿”张开双臂,抬脚就要往深蓝的的江水里迈!
——怎么办?!现在别说船上,恐怕整个码头都只有他们两个人,凭她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拽不住他!
——上次谦非落水是子建刚好路过,现在这半夜三更,就算她跑去搬救兵,等他来了,谦非恐怕早就投胎转世了!
天韵正六神无主,突然,倒在手边的一根竹竿映入了她的眼帘!
——死马当活马医,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谦非呀,实在对不住了!
她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抄起那根船竿,几步冲到他身边,对准他的额头猛地敲了下去!
只听“咚”一声闷响,谦非愣了一下,随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身体晃了几晃,竟笔直地向前倒去,天韵吓了一跳,急忙丢下船竿,从后面一把拽住他的右手,谦非脚跟一晃,又猛地向后倒去,天韵躲闪不及,只觉眼前一黑——
——充当了人体肉垫的天韵好不容易从谦非身下挣出来,晃了晃直冒金星的脑袋,没好气地望了那个刚刚压在她身上的家伙一眼。
他仰面倒着,虽然已经晕了过去,却依旧双眉紧锁,眉宇之间满是不舍与自责,还有一分孩子似的委屈和无奈。
思绪蓦地回转到那些波光粼粼的夜晚,湖心亭里他婉转悠扬的萧声,那种令人刻骨铭心的思念,还有那个怪怪的问题,那落寞的眼神和无奈的轻叹……
玉儿……就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吗?
那……刚刚是他的幻觉吗?究竟是多深重的思念,居然能够让他出现幻觉……
天韵轻叹一声,爬了起来,双手拽着谦非的衣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个半夜发疯的少年拖进了船舱。
李谦非就是李谦非,昨天夜里疯得乱七八糟,睡了一觉立马恢复正常,天还没亮就冲出船舱,顶着那块乌青冲天韵连连赔礼,脸红得犹如他身后的朝霞。
“没什么啦!”天韵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罚谦非,却不幸罚到自己,拖他累得腰酸背痛不说,还替他值了半宿的夜,她撑开眼皮,冲谦非摆摆手,打着呵欠说,“我看我们还是重新商量一下值夜的事情吧……”
谦非连连点头,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那个谦非喊了无数遍的名字。谦非不提的原因天韵不得而知,而天韵虽然很好奇,但她明白她这个时候问谦非他也不会告诉她。反正她记这种事情总是清楚得很,以后再问也不迟,她是不会傻到明知有墙还要去蹭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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