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有子若父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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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风流人物皆是多情种,凡是铁铮铮的汉子皆躲不过。
    云避不开天,霞走不了日,曾为牡丹阁第一美人的媛媛姑娘,云玺钟爱过的小美人儿,似水柔情,云玺对她宠爱有加,将她赎身之后养在身边供她吃穿,风闻暗室内锁着一名相貌极为俊俏的武长璎,几度趁着云玺喝得茫茫然,恣意妄为,身穿薄衫,与他凑一晚洞房花烛。事后,媛媛姑娘动了真情,武长璎却后悔自己把持不住。
    究竟有多少女子爱上武长璎并私下暗通款曲,为营救他而惨遭杀害?
    云玺的夫人秦水莲,云玺的小妾张真真,云玺的妹妹云焕,还有,……,太多了,多到必须建一座毁尸窑来烧。
    “云玺走了,他真走了。”
    武长璎走出洞外,气得握紧了拳头,愤愤对空低吟。
    “可恶!”
    岩洞幽静,洞外天霁大白,未见到云玺,反而是卧底在他身边的护卫前来洞穴通知原委:“吾等被下药睡了好长一觉,醒来时,整个烛龙门空无一人,门上却贴着京府二字,好不容易探得消息,原来是一名京都来的公子交易地契,买下了那里。”
    “谁是买家?”
    “京府的公子。”
    走出岩洞,武长璎披着一袭灿烂阳光,心中阴郁不开。
    “带我去看他。”
    “这……。”
    “有何不妥?”
    “那位少爷回去了,只能见上总管。”
    武长璎来到窑场外,神情严肃,对着窑壁吊唁:“是我连累了妳们,但我更恨妳们……。”这笔风流帐该怎么算,赢得了风流倜傥,输掉了天雷地火神功,长吁一阵,转身朝卧底的护卫道:“副帅,你隐藏得很好,他始终没发现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藏着一个我武长璎的人,现在,通报下去,全体中院收队,准备打道回去。”
    那名护卫身分明朗,神情也顿时抖擞了起来,“总帅冷骨剑心计划好下一个十年要对付的目标,咱不是应该……。”恭谨奉上一份信函。
    下一个指示,捣毁凌天堡。
    一股气闷在胸臆,武长璎长吁,倏将头一摇,道:“计划有变,我要将属于我的禄马台夺回来,父亲恐是忘了更改血誓。”
    护卫不敢相信武长璎擅自违背命令,见他一身落寞,不敢再问。
    武长璎茫茫望着前方,淡然道:“九年光阴,你是否还认得路?”
    “当然认得。”
    “可我已经认不得回禄马台的路了,你来做前锋。”
    前锋?这是?!
    “违抗总帅命令,这是造反。”护卫突然认清现况,不再回避,大胆向他质疑。
    武长璎纵声哈哈大笑,我要回家竟然叫做造反,此愁无计,他无解地、满怀疑云地大笑了起来。
    漫长岁月已错过太多,幡然醒悟时,胜者与败者双双陷入了日薄虞渊。
    想在人间遗留下什么,得用一生的时光全神贯注去造化。
    制造一个悲剧英雄,十年的时光够不够。
    冷骨剑心传来音讯:“不够,还不够。”
    命令武长璎继续以命换命,以英雄换英雄,于此冯冯翼翼、混混沌沌之中,再砌一个没有未来的未来。
    当整个中院抗命集合,整队后一路蜿蜒返回北方之际,高原处,狂风野大,一条人影顶着风,恶狠狠的眼珠子直直盯住这只队伍,观望者不是别人,而是近期内遭逢分崩离析的南州令总教头,也就是依附在烛龙门底下的杀手头子,唐怖。
    唐怖他张着一双锐眼,举目冷望,一条迤逦队伍如蚁行军急迫穿过山麓,现正行经脚下。唐怖裹着一身飘风,冷言冷语道:“一百二十个人,禄马台中院人数当年恰好是这个数字,不多也不少。”
    也就是说,这是一支非常完整无缺的中院组织,一支影子部队,即使少了一人也会将那悬空之位递补,各领任务,分散在南盟各个角落,坚实精锐,奉武长璎为中院总帅,昔日英勇杀入敌营的闯王,准备带着云玺退隐的音讯回去。
    “禄马台是我武氏的,谁也不能从我手中夺走。”面临点将录禄马台后继人选情势,武长璎必须断然做出决定。
    他想做什么?
    闯王将刀刃调转,苗头对准自家人,他究竟想做什么,也许是挟着苦劳功绩逼迫武红玉修改血誓传位于己,也许是再度深入下一个龙潭虎穴,没有人知道他的下一步会闯入哪里……。
    唐怖瞇着眼,已经走火入魔的武者倘若再受点刺激,心性转为凶残暴虐,这样的人进入禄马台乃是武氏家门不幸。
    唐怖说:“通知白流沙,烛龙门正式退出江湖,我倒想看看他有何打算。”
    同行者问:“为何要通知他,他不也退出江湖了?”
    唐怖邪佞诡笑:“白流沙与冷骨剑心是多年来的死对头,他绝对不会冷眼坐视冷骨剑心的计划得逞。”
    ***
    谁能在冷骨剑心的计划中得逞,人说江湖布满奸诡狡诈,吾却自愿承下。
    红尘多滋味,我却钟情于挹取一道冷凝剑香。
    剑香中的元素有几何,必须探索方能了。
    大白寺的钟声敲得好响,我在杳杳回音中一步步走向了江湖道。
    耳际的鼓声还奏着驱魔文,鬼剑的主人却对我祭出一纸降伏咒。
    “想知道你的父亲卫笙歌,何不亲自体悟一回他走过的路。”冷骨剑心他的话甚是语重心长。
    “父亲若有责任未了,我东卫无人愿意替他完成。”我答。
    “天雷地火神功只有无情人堪能胜任,这是我禄马台相传的武功,至今无人修练成功,让烛龙门彻底消失,是你父亲当年的任务。”冷骨剑心他的信任襄助了一名无根者企望之寻根。
    “这若也是我父亲学过的武功,我愿一试。”我答。
    桥南路,城东道,初出禄马台寻踪迹,我欲以心空忆。
    行云者无人抚慰嘱咐,夜澄天伦梦难圆,留待天晓后任那江湖判此情之对与错、是与非。
    芦花谷,昔日南北两大刺客相杀地,刀薮剑林武林壁,日夜相问我是谁。
    将父亲盘桓的道路仔细走上一回,长陌多彩,我却在震耳欲聋铿锵中,重复了谁的生命。
    卫笙歌,禄马台首席刺客,那年执行任务未完即告终,吾之运程没有意外,旅途却因我而兴起浩劫。
    我私下放走云玺退隐他乡,他问我何不一起隐姓埋名,得来我对空一笑,想我东卫无人一人即成江湖,走赴哪儿皆然。
    本以为欺凌我的好兄弟,就能顺利完成父亲刺客之途,骄阳非善,它灼伤了我的肌理,父亲的任务因情而失败,而我乃他留情之证明,吾将时光投掷在虚无的父亲影像,欲凭空塑造当年那刺客之豪情壮志,他乃天底下最热切的痴情种,吾一并承袭。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放走云玺似宣告一腔侠心,实不该伤害曾经同心的兄弟情义。
    我踏着谁的路,我踩着谁的道,摆荡江湖间,忽左又忽右,杀戮与慈悲共济,犹豫与果断同熔,我终于描绘出他之轮廓,惨不忍睹,天地难容。
    一剑一字十个年,斑斑忏向无字帖。
    若天有耳,请为我传递:汝,京洛第一剑客卫笙歌,有子若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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