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一群探头探脑的小狐狸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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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微风下,两名贵公子策着马儿,仗剑怀刀,从黄金酒馆步出,一身锦绣华丽无双,一前一后,在京都城里兜转两圈,最后停在城门口松桥艺苑附近。
    其中一条红影,面如皓月,佼佼卓尔,武功底子奇高,名唤千狮扶魅,雅号为三公子;另外一条白影,面容俊逸,神态潇洒,外表看上去光可鉴人,本名京采枫,雅号为京山采风。
    刀光剑影,杯觥交错,哪个少年不怀七个胆,大胆示威,大胆接战,大胆独闯,大胆挥霍,大胆破门,大胆讪笑,以及,大胆挑战师父,在他们看来,这些向天借胆之事一点儿也不荒唐,寰宇有多大胆子就有多大,许是该如此恣意放荡才不枉人人心中所呼那个五陵少年郎,三公子如此,他的好友京采枫也是如此。
    他们的梦想就在前方,距离不远,且依照身分等级来臆测,实现的可能性较那凡夫俗子更为高。
    此时倒是不必望远,近处,一条拥挤巷道是怎么办到的,二人不禁叹为观止,放眼扫去,一排轿子花饰繁复,也有单匹骏马,正一个挨着一个沿街等候。
    三公子手指右边一所民宅,说:“松桥艺苑到了。”
    京采枫白衣翩翩,青马无双,京都里罕见的好马,一上街立刻引来路人侧目,京府多公子,但性情皆不如他高洁,武功皆不若他矫健,为友仗义挺身而出,是个标准的好儿郎!他左看看右瞧瞧,哂笑着:“你说咱如果现在闯入,能不能见上百里惊红?”
    三公子道:“你以为百里惊红是谁都能见的吗,依我之见,最好还是依礼乖乖奉上拜帖,约定时辰。”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恰逢放学,门口顿开,几名莘莘学子衣容整齐有模有样鱼贯步出,一班轿夫熟练侍候学子放学返家,其中有几名贵公子也在其列,朝这边打招呼。
    放学情景好比名轿大展,堵死这条街,塞住两边通道出入,每逢此时,必须出动一支巡抚指挥交通,方能顺利进出。
    京采枫唤来其中一人借个笔墨,迅速拟妥一份拜帖,拿在手上,饶有兴致笑着。“哪,拜帖在此,咱进去当面下拜帖,一样可行。”
    大门敞开,京采枫拉着三公子就要闯,与一帮学子逆向行进,不料,行至内院之前便被眼前骇然一景吓着了。
    一堵墙,坚实好比万里绝壁,直矗在前。
    此墙带刀,会活动,会说话,还会轰打。
    一群护院保镳模样森冷,身形如钢,其中一个声音低沉,开口便是驱逐:“再往前走休怪我等不客气!”
    唰地抽刀。
    三公子心一凉,与之四目交接,确认对方护卫统领身分后顿时提起冷静,敢情真要动武!
    ***
    三公子与京采枫约见某人不成吃了闭门羹,笑笑离去,浅浅之探,探出了大大的端倪。
    当年这九位公子组成凤雏联翼为了遴选出谁为首,发出书信邀请百里惊红,却都石沉大海不见回函,益发引人好奇,此时恰逢百里惊红主动相约,三公子便大胆猜测百里惊红转变态度了,遂邀集其他同伴一一探门,京采楓自告奋勇抢第一个,众人好奇探查结果,三公子说:“要命的就别擅闯,除非你有九条命。”
    众人不解。
    有秀君子雅号的裴延秀家世显赫,三代在朝为官,皆为公卿之属,裴延秀外表神采奕奕,呼来骏马,遣快马送拜帖给百里惊红本人,他随后就到,不管对方答应不答应直闯叩关便是。
    此人千杯不醉,酒胆傲人,衣冠胜秀,自诩为──皇天之下后土之上,无法入醉的人。
    狂言狂语只因仗着自己是名门之家,又是京都第一武馆三大弟子,想见谁,就见谁,从未被如此漠视过,秀君子冷哼起气来首先发难说:“我亲自走一趟,瞧瞧这长年被软禁在家的松桥艺苑小公子有何本事谁来都拒见!”
    以三公子对江湖的掌握,说的话绝对不会错,开口耳提面命:“兰门之子并非虚张声势,依我之见,想见上他,你得多带几把刀,非身上那口,而是嘴上。”
    裴延秀打破僵局主动闯入,仔细思量,自己虽非松桥艺苑的学子,但曾进出过外院,对那所破败古宅也不陌生,却从未听闻关于百里惊红的一切。
    探测不出蛛丝马迹的人,此人是否根本不在家。
    这一次拜会,他竟意外获准进入百里家内院,未被招呼入室,暂时留置在门外兰亭,门楣高悬雅致“兰门”二字。
    嘎的一声,裴延秀睁亮双眼,兰门,从内而外透出一丝缝隙,门缝越开越大,这道从不见客的兰门,缓缓开启,一朵人间白云起身,准备踏进。
    裴延秀等了一个时辰,被搁置在亭子里的他渐渐感到不耐,正要打退堂鼓时兰门却开启,姗姗走出数名练家子,传说中的一堵墙,这些人腰佩单刀,江湖味浓重,说了句请,便引着裴延秀往兰门走进,这些是兰门的护院保镳,专责日夜监管百里惊红不准他踏出兰门一步。
    护院保镳将裴延秀引进后立刻锁门,背往门闩一靠,双脚跨开,分别守着四个角落,门上嵌着一具铜环,一条铁链从铜环上伸出,另一端则系着百里惊红的脚胫,这是!
    铁豹爪链!
    这东西!
    没错,只要将铜环上的机关开启,百里惊红脚上的环扣就会张出爪子,豹爪缩紧刺入他的脚肉。
    护院保镳两眼直视百里惊红所在位置,看着裴延秀吓青的脸,拉扯铁链,极其冷静道:“百里惊红,你要见的人已带到。”
    是什么样的人犯了什么错非得这样日夜监禁不可?
    既是保镳,又何以大不讳直呼主子其名?
    裴延秀将目光投向,护院保镳指着方位:“百里惊红就在你面前。”
    方才,裴延秀踏入兰门之前已闻到阵阵叹为仙乡的馥郁兰香,往前踏入两步,又传来另一种浅浅的花香,宛如空谷幽兰,顿时令他神醉不已,但这种种美好却被映入眼帘的铁豹爪链瞬间打散。满室花香中,裴延秀全身起鸡皮疙瘩,勉力一瞧,仅能见到百里惊红本人的……一片衣角。
    “百里公子,你打算隔着帷幕见我?”
    纱帘后方没有动静,宁静过后,裴延秀原本的雀跃与期待顿时消散一空,听得对方冷淡说:“隔着十层纱,你只能这样见我,这已是我能释出最大的诚意。”
    两人中间隔了好几层纱,而百里惊红就在纱后搧着白扇子,搧着搧着,风轻轻带动纱帘飘起,百里惊红一片衣角就这样若隐若现隔着好几层纱示人,裴延秀武功底子深厚,立刻发出“裴门大风掌”欲将层层纱帘催落逼出百里惊红真容,但对方居然强势抵住掌劲,还顺势引出了百里惊红不为人知的武功──吞声掌。
    令裴延秀不敢小觑的还不仅于此,百里惊红扑了扑扇子,一道兰香掌气飞来,击中裴延秀双膝。
    这百里惊红竟是高手!
    猝不及防,这是什么功夫!
    攻守自如,泰然不动,百里惊红竟然还是个不可小觑的练家子!
    裴延秀还来不及思索,人已经挨坐在红木椅子上,百里惊红这一掌气无声无息,尴尬静谧之后,二人隔着纱帘对视,裴延秀朝着一片混沌不清的白色衣角自报姓名,表明来意。
    “本公子代表凤雏联翼,邀请兰兄入会。”
    百里惊红时年十九,状似十分惬意,双眼锐利可穿云破雾,隔着纱帘端详了裴延秀良久,见这数年来第一位入室访客一身白底无暇玉色掺着淡蓝云彩,举袂飘飘如云如幻,腰佩稀世雕云蓝宝玉,两只臂膀刚劲有力正按着剑柄,那口宝剑镂刻祥云朵朵为饰,一看即知是口上等好剑,直直望过来的一双眼睛皓如白云碧海,目光炯炯两道天雷降世一般,好个一身宝云贵气的裴延秀,是真名门!
    百里惊红拉高嗓子说:“我见过你。”
    裴延秀眉眼尽显自信,“这京城认识我的人可多了去,不足为奇。”
    百里惊红反以言词调侃:“可惜了,本公子不交朋友也不懂如何交朋友,除非,裴门之人承认自己是窃取权位的小狐狸。”
    狐狸?!小狐狸?!这是百里惊红指责裴延秀是狐群狗党?!暗骂我裴门家族皆为办事不怎么样只想暗中搞怪的小狐狸!我裴门世族乃三代公卿,怎堪被他一口贬抑!
    裴延秀表面保持君子不争之礼,不愿再谈,起身拱手告辞,内心却忿忿不平,虽然百里惊红被禁足是事实,但他经年不见客的原因或许真的是因为傲慢自大,推论他就是个贡高我慢、目中无人、自认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无礼之徒!
    片刻也不愿再待,况且这无所不在的杀气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此屋怎配得上兰门二字?!
    护院保镳们各个脸色深不可测,不知存思,一身防备气息应证了松桥艺苑之内屹立着一堵墙垣不假。
    裴延秀带回消息,将会面过程一五一十周知凤雏联翼公子们,自下结论:“这百里惊红武功深藏不露,态度傲慢嚣张,频出杀机,我险遭他毒手,他这辈子没朋友了,你们千万别说服我让他成为凤雏联翼成员,因为,有他就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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