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红光少年三公子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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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峨。
    禄马台上院总帅,他一身英雄豪情,闯荡江湖数十年下来经历过无数次起伏跌宕,遇过多次生死关头,最后依然屹立在上院总帅这个位置,可说是稳得一把罩。
    上院人员各个都服他,以仁带人,以仁服众,不曾发过脾气的冰峨不是没有脾气,而是当他火冒三丈时,只要将双目一闭,吁吐一口气,再张眼时,方才那份怒火已化为四月的消融春雪,长了脚似地奔向大海,一去不复返。
    波涛中的定海水神,剑名东流水,字号东流水,彷佛与他有关的不愉快、不想记下之事、或者是江湖秘密,都负在那水痕之上,入海去吧!
    冰峨还是个布阵高手,自创游龙戏水阵、九水朝天阵、水龙降鹰阵,皆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好阵!浑身上下无一不是个江湖人的样子,浓眉大鼻,两鬓微白,剑艺高超,培植弟子七百,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汉。
    奉命寻找三公子,这一回他又要摆出什么有趣的阵来圈住目标,请别多想,此番进京仅仅是为了替武红玉办事,又恰巧得了个空隙,便带着手下不动声色默默入了城。入城者众,五湖四海什么人都有,谁进了城,谁盯住了谁,冰峨与江湖道上的人相同,各有各的探子。
    难得在京城酒肆中听一曲长歌,商弦激楚,一帮人面对面坐着,冰峨领着自家人悄悄寻到了三公子,外头歌女的唱曲时而清冷时而婉转,这里是个吃酒的地方,非是烟花之地,坐在冰峨对面的三公子与其贴身护卫刚才吃了闭门羹心情有些沉郁,武红玉想见他,遭他淡漠婉拒,少年说:“如果贵教能请得动百里惊红,我就考虑配合。”
    “百里惊红?尔雅冠京城的百里惊红?”冰峨对江湖动向了然于心,不会不知晓百里惊红是谁,也对他产生极大的兴趣。
    “他是我凤雏联翼最大的变数。”三公子态度雍容道。
    “南盟追杀之事已告一段落,此事已靖,三公子最好别牵涉其中。”江湖可靠消息,武长织遭江湖追杀令通缉,下落不明,经久不现尘寰。
    “我不相信师父这么简单就死了,也许他还活在某个角落,暗中看着我们。”
    冰峨将剑眉一抬:“武长织他身为我禄马台的人却无法同心,此人不过是禄马台的棋子,吾不希望三公子与他有任何牵扯。”
    三公子与之四目相对,默然无色,道了句:“晚了。”
    ***
    三公子。
    千狮府内一名文武双全的红光少年,是京都里数一数二的名门小公子,他的身分非常特殊,经常与一群门当户对的小公子们聚会交友,人面广阔,气态雍容,人人都说在这繁华的京都要找出比他气质更雍容的人怕是找不出来了,可见其仪容深刻地留在人们心中,这红光少年喜欢红白交错的衣裳,当他出现在园林中,往往被人错认以为天上霞光映照在他身上,要不然,他浑身上下怎会这般嫣红如霞呢。
    然而,实情却非如此,他经常怒着,他其实是一朵失火的梅,火焚烧心又烧骨,日与夜不断交替,日复一日,天地阴阳倒错,邪魔当道,仗义之心不曾一日稍停,他内心的怒火熔炎滚烫,失火的梅经久沉积酝酿成一座不发作的火山,一心烈焰,他却异常沉着,他是个遇事冷静的人,灼灼关注着江湖上的动态,包括禄马台。
    武长织遭人追杀,禄马台处境尴尬,不派支援,令人发怒。
    此时,凤雏联翼已被江湖盯上,而他身为这支组织的统领且又是江湖第一剑客武长织的唯一弟子,要他不涉江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红光少年因为身分非常特殊,乃某个江湖名门的后裔,因缘际会下自小就被送到京都名门府邸伴读,凭借着他文武俱佳且不与人争的性格,广受府中上下喜爱,强纳为子,依照排行顺序排第三,人称三公子。
    成长期间固定有人来探望他的近况,来看他的人是个地道的江湖人,三公子总爱问东问西当成听故事一般经常听得入神,那江湖人离去之后,三公子便幻想着吕布,范蠡,俞伯牙,将自己化身为故事中的角色神游了起来,在虚与实神游之间,三公子练就了许多本领,包括一眼识人心的本领。
    茶馆包厢,雀舌品鉴,这日凤雏联翼集会,九男一女,各自带来的小厮护卫皆在远处角落候着。
    如何鉴别真假,凭借经验与直觉:“玄英王的女儿早在数年前就因一场大病死了,妳受何人指使假扮她还故意亲近蝉吟少君,又故意在我凤雏联翼当中放出风声宣称自己手握与禄马台缔结分享半壁江湖的契约?丑话说在前头,妳若敢胆在我凤雏联翼中兴风作浪,饶妳不得!”
    人是关蝉吟带来的,他一脸不可置信,这三公子竟对江湖消息掌握如此博大精深,诧异中,执意护下遥妹妹:“我才不管她是真的遥妹妹还是其他身分,至少,她手中握有共享江湖的契约是真,三公子,好男不跟女斗,你有何事就冲着我来,吾不许你为难她。”
    “少君,你别轻易将心交给不知底细的江湖人。”三公子提醒。
    “你想阻止也来不及了。”蝉吟少君答他。
    三公子又道:“若她手中契约为真,你可知将她纳下的结果?”
    蝉吟少君恍然一讶,忽然点醒,亮起双眼:“这共享江湖的契约就握在了我手上,或可解释为,我将成为享有半个江湖的夫君或驸马。”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投以羡慕的眼光。
    遥妹妹此时英气十足望向三公子:“凤雏联翼由阁下当家做主,你可考虑接受我禄马台的收编,咱是朋友,无须对我产生敌意。”
    收编。
    原来如此。
    三公子举盏一饮,目光一瞬不移,冷静道:“妳的目的……我听明白了。”
    众人同时敲碗欢呼,显然这位遥妹妹天生拥有收服男人的魅力。
    但那些人说好不能算数,三公子谨慎再道:“江湖各门各派何其多,我凤雏联翼不过是一群爱好闲谈的少年,为何能入禄马台之眼?”
    遥妹妹问:“凤雏联翼杀人有罪否?”
    “无罪。”
    “凤雏联翼杀人能管否?”
    “不能。”
    “凤雏联翼杀人……。”
    “不须偿命。”
    言谈至此,三公子已了解自己所组成员其背后之所倚,是这么不可一世的庞大势力。
    ***
    凤雏联翼杀人不须偿命,在京都里横着走,无争的事实。
    尽管他背后集结的势力如此强大,但总是缺少一个人,那人总是不来,是不愿意来还是不能来并无一个确切的理由,对方不仅年纪与三公子相同且就住在周围,隔着两条小巷,与三公子共同俯仰于这座京城。
    这日阴雨绵绵,街道冷清,三公子裹着一身华服雍容来到一间布坊买布,坊主上前殷勤接待笑容可掬应着:“这是特地为三公子张罗的白裘。”交递瞬间,三公子内心异常激动,双眼发出熠熠之光,对坊主献上千万答谢:“这就是百里惊红身上所穿一模一样的白裘?”坊主接待过许多贵公子的特殊要求,有要求九龙含珠的金丝绣衫,有要求七彩羽毛编织的羽衣,至于这三公子要求的也不过份,依照图画上的少年订制一件相同的长裘,色白如雪,简单无华。
    三公子回到府中换上白裘,变更装束,试图将自己打理成另一个江湖少年的模样,神思霎时移入另一个北方世界,闭上眼,以为自己成了那个人。但他的尝试显然失败,关于百里惊红的讯息太稀少,自己甚至连对方的长相都描绘不出。
    “主子要出门?”
    “什么事等我回来再报。”
    门人支支吾吾:“……此事有关百里惊红。”
    戛然停下脚步,口气甚急,将眼一瞪:“还不快说。”
    三公子身上拥有许多特殊身分,这日阴天小雨,空气湿冷,他来到大街踏进一间酒馆,数名身分高贵的小公子陆续到来,没重要大事,凤雏联翼平常聚会。
    众人一番欢笑畅饮做乐后纷纷散了,三公子并未离开,他拄着一口剑望向窗外,眼神在路人之间搜寻,他出门前才在府中与固定来探望的江湖人会面,接获许多江湖消息,在纷纷扰扰的江湖事件中,其中一桩让他耿耿于怀。
    随后,三公子回到府邸,这一段路途心事重重不发一语,告示牌上一张江洋大盗通缉人影触动他的思绪,踏入千狮府重门后对他的贴身随从说:“步步惊险的滋味,那是什么?”护卫低声道:“公子不会想体会。”三公子也答他:“是吗?”护卫又答:“公子您该不会……。”
    摊开手掌,一条中途截断的生命线较他人都短,这意味着什么,握剑,握得更紧,掌握自己有限的命途,静静说:“我要见百里惊红,敢不敢陪我去?”摇摇头,点点头。摇头表示对方闭门锁居,点头表示反正再多吃几次闭门羹三公子您才会死心。
    目光如火,口如火舌,一把火正焚着:“百里惊红,聪明如他不会不了解,这是一生系命,铁律的传承,就算给我吃一千次闭门羹,我也不会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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