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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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过去就是短暂仓促的春,可这一年的春天对于白家和祁家来说一点儿都不美丽——两家都出了事情:白家的是大事,而且已是众人皆知;祁家的不知道算不算大事,知道的却只有祁家的母亲。
先说白家的:白岩的父母离了婚,原因据说是白岩那厂花母亲出轨一个厂里新上任的厂长。这种绯色的新闻都是生了飞毛腿的,传得比导弹都快,威力更不逊于原子弹,知道的人都天天翘首以待细节的暴露和事件的后续发展。白羽生和老婆离了婚,白岩归了父亲,然后母亲就回了娘家,班儿也不上了,没过多少日子人就没影儿了,不知道上哪儿躲着去了。而那个厂长被就地免职,没几天也跟他老婆离了婚,人却没走,说是自谋职业,做起了什么买卖。
再说祁家的:那天因为春天来了,祁母就把溜的窗户纸都启下去了,打开捂了一冬天的窗户,通通风。傍晚的时候祁艾军领了一个大约二十岁上下的容貌清秀的小伙子来,领到自己家在院子前面盖的三间小房子里——那房子里一间祁艾军住,一间堆放着家里的破烂什物,还有一间空着,家里来人串门儿的时候也算是客房吧。祁母把晚饭给两人端过去,当时祁艾军正点着小炉子烧炕,那小伙子就在边上陪着,坐在一个小马扎上。
“妈,这是小傅,叫傅博,我雇来帮我看摊儿的。他家在吴家岗子,离这四十多里地呢,天天回去不方便,以后就跟我住这儿了,就住旁边这屋,以后炕我们自己烧。”
这是祁艾军给母亲的关于小傅的全部解释。
没几天祁母就觉出有什么不对了。一天夜晚,祁母悄悄潜行到儿子的窗下,只见窗帘拉了一个密不透风,一丁点儿的缝隙都没有,母亲把耳朵贴到玻璃上,仔细“聆听”……
祁母开始托人给祁艾军介绍对象,把所有的亲戚都发动起来了——生的,熟的,半生不熟的。虽说这祁艾军素有“恶名”,但总是有不少的农村姑娘想嫁到县城里来,又听说这家答应彩礼就是八千——这在当时可是巨大的数字,这大约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家两年的总收入了;还有全套的组合家具,四大件电器,三金,保证一样不缺——这可又是重重的砝码。就因为这些,居然明确表态愿意跟祁艾军见面的姑娘竟有好些!
于是从那个春天以后,在白家,经常听到脾气越发暴燥的白羽生打孩子小白岩哭的声音;在祁家,经常听到祁艾君跟母亲高声吵嚷的声音——母亲磨破了嘴皮子,可他就是拒不跟姑娘相亲。
祁母单独找傅博委婉地谈了谈,说祁艾军准备相对象了,她给儿子算过命,这就动婚了,对象肯定能相成的;既然要结婚这小房子就得收拾一下,将来当婚房用。意思就是撵傅博走。
可这傅博心理素质实在不错,也不说走不走,只说知道了。
又过了几天见没什么动静,祁母又换了新策略,说要替傅博介绍漂亮姑娘,早点儿成家好早让父母放心;又说要认傅博当干儿子,以后等他娶媳妇了自己帮他出钱出力。如此种种。
可是一切罔效。
在初夏的一个傍晚,祁艾军几乎跟母亲决裂——母亲撕破脸,把小傅从家里赶走了,把他的东西直接给他扔到了大门外。
当时祁艾军两眼通红跟母亲大叫着,一副大逆不道混不吝的样子。母亲气得头晕,父亲红着眼,哆嗦着拿着一把铁锹要拍死他。祁气得头发都站起来了,却到底没跟父母动手,收拾了几件衣服,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的祁艾军在外面租了一间小破屋子,还是和傅博住在一起,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看上去关系好像越发牢固了
可祁没走几天就回来了,母亲气得住了院,诊断是轻微脑梗。在母亲的病床前,父亲操起病院的笤帚疙瘩就猛打祁艾军,祁艾军却躲都不躲,直楞楞地站着,两眼无神地呆滞着,任父亲打。姐姐拼命拉着,哥哥就坐着,扳着脸瞪着弟弟,只听姐姐哭叫道,“小军!你就跟爸妈认个错吧!”
只见祁艾军就扑通一声跪在母亲病床前,“妈!我错了!”说完,就开始大哭,跟他这老妈已经死了似的哭,哭得昏天黑地,哭得姐姐拉都拉不住,到最后把他爸他妈都给哭蒙了,连同病房的病友都夸祁艾军真是一个孝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