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节十二·皇甫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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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诞在十一月二十一,春园第一任园主春香的生辰。距离春香诞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留半月赶路,还有一月时间准备,并不着急。
元谭的意思是可以早点动身南下,带弟子游历一番也不错。以皇甫青林的理解,弟子是不是要游历锻炼一番跟元谭并没有关系,他只是想让北天派尽可能的招摇些,方便他背后行事。
声东击西,围魏救赵,调虎离山什么什么的。
下山弟子的名额还没有确定,那天昆海峰会面时,元谭就做主凌霄帖由皇甫青林代替掌门接了,兰章帖却还没有确定人选。
既然是皇甫青林接了凌霄贴,那兰章贴自然至少也是一位门中青年才俊。元谭询问皇甫青林和元莘的意见时,皇甫青林意味深长的提示道:
“这兰章贴非元谨不能接,我派中人,论风姿论气质论修为论颜值,哪个能与元谨相比?”
元莘:“你说的是那个一年到头在幻血峰借住,你问他三句他回答一声哦的元谨?”
“你不要这样说自己的师弟,元谨师侄是内秀。”
元莘嗤笑:“我看师叔你就是觉得随行需要一个厨子满足你的口腹之欲,看中了元谨在腌猪肉上的才华了吧。”
她这么说其实也没错,确实口腹之欲也蛮重要,不过更重要的是,元谨他能打架啊。除了元谌,十二峰主最能打架的就是元谨了,他在炼气一道上一直遥遥领先其他峰主。虽然人是闷了点,但是关键时候很靠得住的。
见他二人你来我往没完没了,元谭无奈的叹道:“师叔多虑了,此行不过是走个过场哪有什么危险。再说了,师叔因伤昏迷许久恐怕一时忘了,那殿春园主跟师叔很有些交情,到了春园,自然十分礼遇。春园近南海,少不了海货给师叔解忧。”
“……”他怎么就成了个吃货呢。
“再者说,我这一去门中不能无人,元谨修为高深,留在门中更为妥当。”
皇甫青林还能说什么,道理都在掌门那里,他再说下去显得无理取闹了,这可太不符合他青字辈长老的设定了。
元莘凉凉的一句话总结:“师叔,自从你醒来后,胖了至少十斤。注意点儿形象吧。”
皇甫青林心想,我真的不该在她伤心的时候那么尽心尽力的安慰她,真的。
最终,按照元谭的意思,元谨此人十分木讷孤僻,甚少与人交往,这样性格的人不适合出门带队。元诚性格活络得多,又有一颗爱凑热闹的心,他最合适。但是皇甫青林总觉得这货嘴太快太好奇,不够稳重。
“有师叔这般稳重之人同行,他便是跳脱了些也无伤大雅。”
元谭如此总结后,此事尘埃落定,就这么着了。
天将暮色,皇甫青林带着凌霄贴走出大觉殿。澄江在门外抱臂而立,他喜欢穿深色的衣服,此事与暮色合二为一,沉寂的不像他这个年龄该有的。
这孩子已经长大了,从十二岁的孩童到十七岁的少年,他似乎每天都在变化着,又好像从来没变。
跟皇甫青林这样寡淡的面向不同,他的五官较为深刻,直鼻薄唇眼窝深,肤白貌美像混血。皇甫青林仔细搜刮原著,似乎提到过主角异常俊美,不似凡人。敢情就是歪果仁血统就是不是凡人了?呵呵,作者大大你真逗。
然而,皇甫青林还是觉得,澄江长得真好。果然没有辜负种马男主的设定。他走上前去,澄江便转头过来,对他一笑,不由自主的皇甫青林的眼睛有点儿疼。
真灿烂,要瞎了。
“又看湖?”皇甫青林说。
“闲着没事儿,想想事情。”
“哦,想什么?”
“东想西想,也没什么。”
好吧,孩子长大了有心事了,已经不乐意跟家长说出了。皇甫青林暗自感慨,这便是养孩子的感觉吗?又盼着他长大,又怕他长大。
夕阳西下,湖面洒金,天黑前最后的光芒。皇甫青林负手而立,迎着微风等着落日余晖消散不见,此时大觉殿外只有他师徒二人,安静的很。偌大的山中他无端感到自己来无所依,去不知所归。就连养在身边五年的徒弟也终有一日会因为剧情跟他背道而驰。世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自古相聚都是为了必然会来的分别。
“你说,为师是不是有点儿天运不佳?”
澄江走在他身后,闻声笑道:“师父又胡思乱想什么,掌门已经回来了,师父也不用再做代掌门了,怎么看也是时来运转。”
皇甫青林摇摇头:“你不懂,代掌门只是小事,这世界上尚有一种穷尽人力也不能撼动分毫的存在。春香诞要来了,要下山了。”
属于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有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你我的命运,如巨兽之口,而我已经能看到它锋利的牙齿,却不知凶兽究竟何时才露出真容。
皇甫青林昨天又做了个梦,梦里他御剑而行,那是一把黑剑,剑身厚钝大巧若拙,是把好剑。他落在了一处荒岛,四顾之下可以肯定,是在海上。
他感觉,那应该是南海。荒岛上有一块儿大石,上面刻得满满的他不认识的符号,他也不看那些符号,解下腰间的屏笛便吹了起来。不多时,海上升起雾气,雾中走出来一人。
那人应当很老了,白发白须白袍,拄着白色的手杖,浑身白的像团雾。他对白发老者说:
“这石头上写的是谁?是他吗?”
白发老者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看上去非常非常老,整个人憔悴极了,仿佛随时都能死去。老人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苍老,他道:“天时未到,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他一挥袖,眨眼之间那把黑剑就握在他手里了,那把剑看上去不轻,他却拿的十分轻松。他冷笑一声,对着老者道:“我今日要是劈了它呢?”
老者道:“毫无意义。你能找到这里也是天意,我从前为你起过一卦,本来感慨你命薄如斯,今日与你一见心中有所了悟,你确实命数不多了。走吧。”
梦中的他对老者的话很是不以为然,冷笑道:“哈哈,笑话。我的命数如何岂是你能评鉴?我今日来此就是想看看,号称全知全能的白心台,是不是也料到了这世上有他这样干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人。你们算到了吗?”
老者还是一般的平静:“我族人只知,他死了。”
闻声,皇甫青林脸色大变,大声道:“他没死!他只是在休息,他终有一日会醒来,会继续他未竟之业!他这样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死的,绝不会!”
他手中的剑已经对准了那石头,只要一下,那石头就会碎成齑粉。
“你们不信,哈哈,你们不信。很好,那我就劈了它!”
那老者深深叹气,将手中之杖用力砸向地面,咔哒一声,就在他们而人面前的时候由上而下龟裂成了几块,哐当哐当,几声之后纷纷落地。原本石头上的符号七零八落,再不能辨认了。
皇甫青林握剑的手顿住了。
老人道:“你看,这不过是个普通石头,毁了也不会有什么意思。你命数所剩不多,好自为之吧。”
说罢,周围一直笼罩的白色武器突然之间一卷而去,只余他来时一般无异的黄岛,凄冷月色,以及南海上数不尽的波涛。
他握剑的手紧了又紧,终于还是御剑而去,方向正是西北。皇甫青林感觉他走了很久,经过了很多个白天黑夜,景色已经熟悉起来,到了北天派。
奇怪的是他没有回天一阁,而是他径直向后山飞去。绕过昆海峰,从比圆峰和轮泉峰之间的山涧上飞过,最后他停到了白鹿桥上。
突然之间,一道气劲向他脖颈袭来。他御剑躲开,却不知为何慢了几分,气劲如刃,生生削掉了他一缕头发。这个袭击他的人要比他想象的还厉害许多。他握住剑柄便与那人战作一团,那人浑身雪白,在这样的黑夜里如同鬼魅一般,十分棘手。
曾经的皇甫青林要比现在这个冒牌货厉害得多,对手难缠,他反应迅速,运剑自如以巧制敌,足以证明他也是剑道中的高手,那把黑剑显然就是他的妖剑。两人快速对招几回合,皇甫青林一时慢了一点,对方的剑挑过他手臂。
节奏乱了。
他不得不运气向后跃起,想要拉开距离,重新掌握主动。可是没想到对手比他预计的还要难缠,他只是快,他还能看透皇甫青林的意图。皇甫青林后跃,他则前冲,转瞬之间,两人从桥上战至溪边。
溪边几颗稀疏的老树,不足以隐蔽,那剑客突然之间加快了动作,两人越打越快,突然寒光一闪,与他交战的人剑影重叠,一剑刺向他的喉咙。
这剑没有一丝花哨,太朴素了,却也太快了,皇甫青林只来得及横剑挡在喉咙前。两剑相撞,叮的一声,他被这一剑带来的气势向后推了很远,余力十足,皇甫青林直直撞上了溪边的老树。
砰通!
巨大声响中,树上的鸟兽惊醒,在夜幕中一时间鸟鸣兽嗥不绝于耳。这么大的声响,想必在过不多久就有人回来了。
皇甫青林显然撞的很惨,他整个人像个虾一样蜷在树前,手拄着剑才勉强没叫自己倒下,他嘴角一股鲜血淌过下巴,胸前殷红了一片。
他受了伤,伤得不轻。
伤他的人提着剑走到了他面前,借着月色,露出了脸。他的剑法精彩绝伦,他的人也是如此。他身着雪白劲装,手上一把薄剑森然映着寒光,他的人亦是浑身冷意,细俏的眉也同剑势一样深入鬓中。像这样的人,不管是谁,只要见过一次必然一生都不会忘记。
这个人,皇甫青林觉得,他似乎是见过的。
“这一剑,我只用了三分力。你若是再想闯入后山,下一剑,将是十分力。”
梦里的他听了这句话似乎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不顾自己仍在呕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边笑边咳,呕出来的血几乎染红了衣襟。
“我本以为你是他的朋友,会帮他,可你不只是不帮他,还要杀了想要帮他的我。”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又将剑指向了白衣剑客:“你既然不是朋友,那便是敌人,来吧,你不是要杀了我吗?那就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