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已经八点多了，可是由于阴天的缘故，屋里仍然很阴暗。母亲并没有开灯，这是她一直养成的习惯。为了省电，天亮以后，不管屋里暗成什么情况，她都不会开灯。记得高中时有一天下起大暴雨，黑云压得仿佛就在头顶。我被老师送回家，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母亲如同一只狩猎的猫一样，蹲在阳台门的角落边，静静地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发呆。她头上的缕缕白发和身上衣服里的丝丝白线在闪电击下的时候泛出冽冽的青光。她是如此聚精会神，以至于我走到她身后，她都没有发现。
    “妈，妈！”
    “……你回来了。”
    “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静静地坐在桌边吃饭，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也许我真的忘了一些事情，也许母亲也真的想起了一些事情，可是那些究竟是些什么事呢？母亲穿着褐色的配花上衣，一直忙碌着。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家里静得能听到秒针跳动的声音，我看了看桌上的闹钟，将时间向后拨慢了一小时。
    匆匆吃了口饭，告别母亲，从楼里出来，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天。
    天灰蒙蒙的，雾散了许多，四周的住宅楼冷冷地立在一片阴郁之中。我总会在这样的天气里有种恍忽的错觉。总觉得生命就象是一张正在被撕碎的纸，过去、现在还有未来一起飘在空中，让我看不清自己。
    站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报业大厦。”
    车很平稳地开着，风森森地吹过，有一种海的味道。我的右手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我轻轻攥了攥拳头，然后松开，手心的那道疤痕有厘米见长，两边已经长好的肉微微翻起，就象是一张正在冷笑的嘴。
    “大姐，那辆车你认识么？”出租车司机岁数比我要大很多，梳着马尾辫，留着山羊胡，怎么看都不象是好人。
    “啊？哪个？”
    “就是后面那辆黑车。”
    “车牌打头QM那个？”
    “对啊。”
    “－－不认识。怎么了？”
    “那辆车似乎在跟踪我们。”
    “跟踪？”我觉得好笑，还会发生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等绿灯的时候，那男的就在边上始终瞅着你，看得我都直发毛。你看，他跟得很近的。”
    我扭头看了几次，觉得太累，于是打开化妆盒，拿出小镜照向后面。浓重的雾气里，果然有一辆黑色奥迪不急不徐地跟在后面，开车的大约是个戴墨镜的男子，看不太清楚，但应该不是熟人。
    我想来想去，还是没觉得自己有被跟踪的价值。于是淡淡地说：“他大约是认错人了。”
    那辆车始终不急不徐地跟在后面，直到我来到公司门口，才发现他已经不见了。是跟丢了还是终于发现跟错人了呢？我的心里没来由地轻松下来。
    走进公司，和同事们一一打了招呼，却看见海蓝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边收拾边哭。
    “怎么啦，哭什么？”我过去搂住她的肩膀。
    海蓝是我在公司里最好的朋友，然而我们的个性却相反。两年前正是她的引荐才让我进入这家公司，而我也一直以她的姐姐自居。什么事都替她出头。
    “于总，他要辞退我。”
    “为什么？”我吃了一惊。
    “就是前天那场关于购并的会议，我拿错了材料，结果他……他就不原谅我了。”
    “岂有此理，那天那份材料我也带去了，反正也没耽误什么事，有什么不可原谅的。你等着，我去找他。”我把包扔到桌上，气冲冲地走向于总的办公室。
    “霜……”海蓝拉住我的袖角，却没有拽住。
    “您真的打算辞退海蓝么？”我坐在于总的对面，将右腿叠到左腿上，轻轻将发丝理到耳后。
    “是啊。这不是你的建议么？怎么，不忍心了？”于总笑起来。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真的那么做而已。”
    “不这样做，你怎么升到助理的这个位置啊。”
    我抿嘴一笑，“那真要谢谢你啊。”
    “霜大美人都要结婚了，还能想到我么？”于总绕到我旁边，撩起几缕发丝，轻轻闻着。
    “结婚嘛，形式而已，不过你都没有祝福我啊。”我不动声色地站起来。
    于总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是啊，都要忘了。祝福你啊，新婚快乐。玩得开心哦。”
    “谢谢你。”我妩媚地一笑，“那我走了，白。”
    打开门的瞬间，我站稳平定了一下情绪，显出一幅怒气冲冲地样子，大步走到海蓝那里。“简直不可理喻。蓝，不理他，我们走。你陪我去买衣服去。不和他玩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海蓝知道我也无法挽回局面，脸色更加黯然，只是她已经哭了一阵，所以才没有再哭出声来。
    “别这样，蓝，不要让她们看不起。我们走。东西先扔到这里，反正也丢不了。”
    我挽着海蓝，叫了一辆出租，弯腰钻进车里的瞬间，看到一个戴墨镜的男子正在树丛后看我。我急忙直起身来打量，却什么也没看到。
    坐进车里，隔着车窗我又张望了一下，还是没有发现。我转头对魂不守舍地海蓝说：“我有一大堆东西要买，你可一定要帮我参考啊。”
    按着母亲给出的明细单，我和海蓝整整跑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累得脚都酸了，海蓝虽然情绪还不是很好，但也不再提工作的事。
    售货员一个劲地推荐一条白色的裙子，我将裙子披在身前，站到镜子前，忽然一眼看到身后的那个男子。他的墨镜已经摘下，一双眼睛死死注视着我，不知道看了已经有多久。那双目光是如此的熟悉，仿佛穿过了时空而来，仿佛几千年来我们就一直这样的对视。微黄的光线斜斜射在整个空间里，时间忽然开始凝固，我恍惚里就象已经把那条白色裙子穿在了身上，害羞地站在那里，而他则一脸惊喜地看着我。
    “你真好看。”
    “讨厌。”
    “我是说真的。”
    “姐姐一定不会喜欢这条裙子的。”
    “管她做什么？她总是看你不顺眼。我就怀疑她怎么会是你姐姐？”
    “她当然是我姐姐啦。”
    “霜，霜，你怎么了？”
    我攸然惊醒，看到自己还是愣愣地站在镜子前，手里拿着那条裙子，而身后的那个男子已经不见了。
    “没什么，大约是累了。”我回头勉强一笑。“这条……”看着手里的裙子，居然是自己最讨厌的款式。“真难看。”
    “我们回去吧，霜，你似乎真的累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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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捕，等着哈。风水轮流转，你会有落到俺手上滴一天滴，嘿嘿。
    如果不想报应来得太快，自己想办法哈。情书什么滴，藕是不会拒绝滴。
    又不让我活，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