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风铃杀手名录 花落去:战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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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烈日直射在干燥的沙地上,热气和尘土蒸腾起来,几乎把前进的路完全遮住。
圣殿骑士团士气低落。我们已在高温下行军五个小时,国王的军队看不见了,前锋雷蒙德伯爵据说已行进到哈丁角,他的传令轻骑不断地催促国王加速行进,国王再把这个命令传递给我们,引来一片低低的抱怨声。
众所周知,雷蒙德伯爵反对这次进军,尽管他的妻子,的黎波里公主,已经被萨拉丁在太巴列围困了一周。国王和阿卡主教痛斥了他这种怯懦的行为,并动员了耶路撒冷的几乎全部兵力,包括精锐的圣殿骑士团和医院骑士团,立即向太巴列进发。
也许雷蒙德伯爵是对的。出发刚刚半天,我们携带的水已经被喝得涓滴不留,而离得最近的水源,是平时都需要行军七个小时的加利利海。而现在,魔鬼一般的撒拉森人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不断地以弓箭狙击,天知道我们是否还能到达目的地。这句话我可不敢说出来,我的主人,圣殿骑士团大头领吉拉德勋爵,都知道他是雷蒙德伯爵的死对头,这次进军的坚定支持者。
我们的传令兵不断地出发,去通知国王压低他的速度。重装的骑士没有了国王的步兵护卫,只能支撑一次冲锋;而没有我们的保护,即使是撒拉森人的轻骑兵,也能像宰杀羔羊一样推平步兵。国王采纳了我们的意见,他在马里斯卡尔西亚村停了下来,并下令就在附近的哈丁村驻扎,以保持整个队形的完整,防止被萨拉丁各个击破。这条狡猾的埃及狐狸,过去曾多次用这种战术让上帝的信徒吃了大亏。
再次会师在一起并没有让我们好受多少,全军都没水了。撒拉森弓骑兵路上频频的骚扰并没有给我们造成太大的伤亡,却严重拖慢了行进的速度。士兵们呻吟着靠在一起,骑士们卸掉沉重的甲胄,咒骂着从盔甲中倒出汗水。鬼魅般的撒拉森人不让我们有片刻休息,他们在山坡上唱着赞美诗,点燃了上风头的野草,让呛人的烟雾弥漫在整个营地。我们无力去计较,只想躺下休息。四面都是异教徒的歌声。
1187年7月3日圣殿骑士团吉拉德勋爵扈从文森特•哈罗德
贰
干渴难忍的行军又开始了。萨拉丁拒绝与我们接战,只是更稠密地派出他的弓骑兵。我们举着沉重的盾牌前进,冷箭不时地打在上面。被箭射中的人默默地倒下,仿佛得到了解脱。后面的人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视若无睹。国王被激怒了。他命令圣殿骑士团和医院骑士团向敌人的弓骑兵冲锋。铁蹄震动着大地,无敌的钢铁洪流把异教徒的队形冲击得七零八落,他们扔下弓箭,慌张地向后逃走。士气略微得到了提升,我们兴高采烈地唱起了我们的赞美诗。骑士们拨马回来,要去护住脆弱的后翼,步兵们却加速前行,想趁着箭雨止歇尽快赶到水源处。狭窄的隘谷里突然混乱了起来,人和马挤做一团。干渴的咽喉发出各种叱骂的音节,整个队伍却几乎无法向任何方向移动。
一个士兵突然惊恐地大叫“救命啊,异教徒!”拼命地向旁边的一个小山坡上爬去。人们抬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前面的山坡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撒拉森骑兵占据了。一天的干渴和绝望令很多人神经错乱,他们呻吟着跟随那士兵爬上山坡,只是要水喝,即使国王喝令他们下来也无济于事。
雷蒙德大人和吉拉德大人厉声命令骑兵布好阵形,残存的步兵护住侧翼,防止敌人冲锋。敌人的骑兵呼啸着冲锋过来,被我们的弓箭射了回去,我们也缓缓地向前推进,准备进入200步的冲锋距离。心中却充满对异教徒的恐惧。队伍后面突然一阵喧哗,我们回头望去:一个闪光的巨大十字架树立了起来:真十字架!上帝之子耶稣曾受难的十字架,护佑了整个圣地一百余年的十字架,在队伍中央高高树立起来。我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它,却觉得这仿佛是命运的神启。眼睛瞬间被泪水充满,天地间仿佛响起了圣歌,吉拉德大人嘶声大吼,战马人立了起来。数百名骑士同声应和,重骑兵冲锋开始了!
纵横整个中东的圣殿、医院两大骑士团队形已经整理完毕,在真十字架的鼓舞下,骑兵队伍以楔形向撒拉森人冲去,目标是队伍后面的四角大帐,那下面,就是统治中东达20年的大马士革之主萨拉丁。钢铁箭头深深刺入撒拉森人黑色的队伍,迅速地劈开人流。骁勇的骑士们挥舞着宝剑,疯狂砍杀着异教徒。他们对这两支骑士团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因为此前曾经有过260个骑士击垮两万名撒拉森人的战役。他们呼喝着竖起据马栏,拼命把长矛斜插在地上对准前方,以此来减缓重骑兵的速度。箭头渐渐停滞在撒拉森人的队伍前方。四角大帐周围突然挥动起红色的军旗,撒拉森人迅速向两边分开,阵列后面冲出一飚骑兵,黑衣黑马,长刀雪亮,重重地与骑士团队伍撞击在一起。骑士们怒喝着挥舞起宝剑,但已经缓慢下来的速度让他们受到致命的攻击,撒拉森人的长刀轻易地削断他们的武器,从他们的咽喉滑过。黑色的拳头击碎了银色的箭头,上帝荣耀的护卫者,圣殿骑士团和医院骑士团,倏忽间全军覆没。
我身后的同乡唐朝风铃颤抖着指向那团黑色的恶魔:“不朽军……大马士革刀!”话音未落,一支冷箭射穿了他的咽喉。不朽军歼灭了骑士团,雪亮的钢刀一齐指天,撒拉森人的骑兵和弓骑兵一起发动了最后的冲锋。欧洲只有君主和诸侯才能珍藏的大马士革钢刀,萨拉丁却不知道何时用它配备了一支军队,此刻这黑色的死神就在我们的阵地前呼啸而过,每次掠过总有人头飞起。十字军拼死保护着真十字架和国王,一次次击退撒拉森人的进攻,可是……我们实在是太渴了。
战斗,不,屠杀,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下午。目睹最精锐部队的瞬间毁灭,被干渴煎熬的十字军终于全面崩溃。雷蒙德大人带领一小队人马突围而去,其他的人在抵抗之后,都放下兵器投降。到了最后,一个伊斯兰教徒可以用一条帐幕索子,拖着30个基督徒走。真十字架倒下了,被异教徒拖到他们的营地里。国王和吉拉德大人都成为了俘虏,整个中东的十字军,都毁灭在这小小的哈丁角。再也没有力量能阻挡住萨拉丁,他把俘虏留在后方,带着骑兵径自奔向一百年来血与火的焦点,耶路撒冷。
1187年7月4日萨拉丁大马士革军团随军文书文森特•哈罗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