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春卷 第七章 鱼龙舞罢香车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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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鱼龙舞罢香车杳
【鸿佑五年(天和历724年),季冬(12月),东州览郡】
“玉娘。”一个淡妆扫了蛾眉的年轻女子略略一躬身,面前中年妇人已经姿色衰减,却难得没有浓妆艳抹,是以虽然有些风骚行止,却也别有风情。
玉娘施施然在房内一张红木雕花的榻上坐了,环佩叮当作响。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上前去,跪下,奉茶。玉娘接了,腕上镶了宝石的金镯子晃荡,她却只是一个劲地撇茶叶末子,似乎欲言又止。
“玉娘这是怎么回事,绮儿那丫头又不肯陪客了?”年轻女子目不斜视,径自敛起竹帘,在铜镜前侧身坐了,将一支珠钗插进了刚刚盘好的流云髻。
她的眸子映在铜镜之中,竟然是让人恍惚的颜色,蓝,比海更深邃的蓝;紫,比鸢尾更魅惑的紫,纠结,如一生的宿命。
这房间,显而易见是女子闺房——薄薄的水蓝纱帘低垂,淡淡地遮了一层阳光;四壁虽漾起淡淡的兰馨,符合女子的品位,却悬着的都是些水墨丹青,淡漠风华,竟然不似女子之作。房间用一幅湘竹帘子隔成两间,里间摆着一张精致的罗床,黄花梨的衣柜、镶了螺钿的妆台。那女子一抬手,将妆台上原先搁着的笔墨纸砚和几卷看不清楚题名的书卷收进了妆台之中,纤指一扣,握住一支珍珠步摇,在镜中漫不经心地比对起来。
外间靠窗是一张矮榻,门口两把软椅并一张梅花小几,几上一个美人耸肩高颈玉瓶,绘的却不是春花秋月之类常见的图案,而是淡淡墨色勾出的一片竹林,疏疏朗朗,自有风范,那玉瓶之中则是数枝青竹,正和了纹饰的风雅。瓶边是一套碧玉的酒杯,一壶竹叶青酒,却似乎不该是大家闺秀放在房里的物事。须知当时虽然风气开放,可这大家女子,也决计不会不摆茶具而偏偏呈放了一套酒具的。
那是自然,这可是东州最大的青楼①,远近闻名的“玉凤楼”!
青楼一词,于王朝之中,并不特指秦楼楚馆烟花之地,否则“借问女安居?乃在城南端。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三国•;曹植•;《美女篇》)当如何解释?是以这“玉凤楼”,也确实符合本意,精致华美,恍若豪门富户。
那中年妇人,正是玉凤楼老鸨玉娘,因为与东州一位贵人有些牵连,于是就着这位贵人的外号,“凤姬”,起了这“玉凤楼”,可以算是官妓与私妓混合的一种产物。
“柳儿,你的妆也太淡了吧?”玉娘看着这一身翠绿衫子的年轻女子。
这面前女子,就是整个玉凤楼中唯一不唤玉娘为“玉妈妈”的人,一个在半年前自入风尘的奇怪女子,自称柳清烟,楼中玉娘称起“柳儿”,而旁人称之,清烟娘子。
这位清烟娘子,性子很是怪异,看这房中摆设也知道,极是个心高气傲的,然而歌喉婉转、姿容出色,加之艺冠群芳,很快就远近闻名,成为了玉凤楼资历最浅却最有名的姑娘,玉凤楼的花魁。这花魁娘子虽然眼界高得吓人,但是因为平素常帮着玉娘劝慰那些个寻死觅活的姑娘,俨然是玉凤楼的半个老板娘,玉娘待她也是极好,反正只要能赚银子,管她是什么样的性子?这柳清烟是个活招牌、摇钱树,玉娘顺着她的性子而极少违逆,她也就安安生生做生意,献歌,作词,接客人,丝毫没有差错。
“可不是么,柳儿,你帮娘去劝劝绮儿吧。”玉娘虽然不知道她平素是怎么劝那些个青楼的姑娘们的,可是一向信任她的能力。
“我今日一时半会儿也劝不回来,昨日晚间我去看过,绮儿这丫头只怕是看上什么人了哪。”柳儿理了理长裙的褶子,似乎事不关己般地淡淡回应道。
“但今日的恩客里头,可有方家的少爷们,方家二少爷点名要这绮儿的舞……”玉娘皱起眉头,手上也一时停下了撇茶叶末子的动作。
方家?淡淡一挑柳眉,蓝紫异色的眸子里波光潋滟,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却随即深深隐藏。“不需要我去献舞么,今天晚上?”柳儿淡淡一笑。
“柳儿?”玉娘知道她嗓音极好,却不知她竟然还擅长舞技,尾音也有些挑高。
柳儿蹙眉,似乎有些不耐烦的神色:“绮儿的不过是《西洲曲》罢了,玉娘,帮我准备好吗?”
只不过?她想干什么?玉娘已经有些惊异:“准备《西洲曲》?”
“面纱——我不希望他们知道我是谁;玉娘,我要那玉石琵琶,而不需要任何人为我伴舞……”她略一思忖,起身,已经面对着玉娘,略显冷漠的蓝紫重瞳映出重重叠叠的光影,“——玉娘,剩下的交给我。”
“莲,”她抬手,方才为玉娘上茶的,也是服侍她的丫鬟匆匆走了过来,淡淡的水粉衫子,淡妆,却甚至比自己的主子的妆容还要深些。
“姑娘。”莲低声问她,“莲可以做些什么?”
莲曾经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父亲为了某一个贵人行刺当今圣上,失败之后,全家男丁被秘密抄斩,而女眷则尽数没入了妓籍。她初入玉凤楼,寻死觅活,正是这位柳姑娘把她救下来,于是从此他就成了柳姑娘的贴身使女。然而,按理很容易成为心腹的她。知道的关于这位柳姑娘的事情,并不比任何人多。从柳姑娘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到她偏好什么样的饮食,再到她平日作风态度,她只和其他人一样,知道她喜欢暗花的云锦,喜欢酸甜偏冷的食物,好读一些谁也看不懂的书,冷心冷面,最是无情。
“帮我上妆,梅花妆②。”闭上眼睛,她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暗影。
鬓边珠钗素淡,于是拔了,流云髻也散了下来,重新绾了一个惊鹄髻,改插了三支方才剪下来的腊梅。额间一瓣梅花,薄薄的金箔贴在两旁,更衬得娇俏。珍珠粉打底子,睡莲红的胭脂扫了那略显凸起而有些冷傲的颧骨,显出一点柔和的光彩,仿佛玉肌的一抹酒晕。新换上的十二破留仙长裙外披了一件梅花纹纱袍,腰间一道白绸束腰,腕间银铃叮当,她拨弄着玉娘送来的玉石琵琶,莞尔一笑,翩然而出。
当年的清黎已死,她是柳清烟,玉凤楼名动东州的花魁娘子。
方家,你们终于不枉我这七个月的漫长等待。
转轴拨弦,掩藏在面纱后的面容如同一场波光潋滟的梦境。浅笑,蹙眉,她怀抱琵琶,瞬间转身,盈盈而来。
那传说中的盛世梅妃,“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③。
她柳清烟,冰山美人,白玉琵琶,一曲惊鸿,又当如何?
面前三人,右边银衫男子年纪轻些,神色间云遮雾罩却是深深迷醉;中间那蓝衣男子,岁数略长,虽然眉间高华,却是神色抑郁,寡欢忧思;左边却似乎是个家将,低了剑眉,只见得下颌线条冷硬。
“方家七先生方圣济的儿子。”莲跟在她身后,低语,却不见她的反应。
落座,面纱低垂,只见白玉般的纤纤十指,清清冷冷几声拨弄,淙淙流泻,音质清脆圆润,如珠走盘。
如真如切,带着一点冷傲,却也带着一点婉转,恍恍惚惚间,仿佛彩云追月,御风而行,浑然无丝毫烟火气息。
然而,蓦然间一声裂帛,葱管一般的长指甲一剔,一根丝弦骤然断裂,惊呼声声之间,她抬眼看向中间坐着的青年男子,只见他蓦然动容,她亦淡笑回应。
三指一扣,她将断弦倏然间一捋,一绕一绷,急挥冰弦,琴音蓦然挑高,高昂激荡,哪里是“惊鸿舞”的曲调!
一扬头,她的歌声潇洒出尘,清丽高亢:“‘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正是《出塞曲》的调子。
一曲豪迈,歌声未断,她腰间绸带舞出,将琵琶抛到三尺外的案几上,众人惊呼间,她再抬手,指间一枚戒指,一道暗芒,转瞬间玉箫在手,呜咽婉转。
扬眸踢腿,银铃轻灵,碎玉般的脆响,合着她手中玉箫的低吟。宽广的衣袖缱绻飞舞,她按宫引商,长裙披散开来,如同铺洒纷扬的云霞。腰肢如柳,她渐次仰面反俯下去,蓦然间一扬手,箫音未绝之时,鬓边梅花已经在手,一头青丝流泻而下,然而面纱依旧笼着她的容颜,如梦如幻。
回身,她的箫音如碧海潮生,落英玉华,摄人心魄,绝代风华。
云袖破空,她尽兴挥洒,环佩飞扬如水,仿佛成了一轮轮的白影,而那箫音清越,不促不乱,一曲悠扬,云烟出岫。
当箫声渐隐,她透过面纱,看得真切,那蓝衣男子的眼中,深深惊艳。
腰肢如风中弱柳,回身处身形一低,随那余音绕梁,袅袅如烟,卧于纸醉金迷的地面,雪衣如莲,雪莲,清傲,而柔媚。
她的目光,如同一潭碧水,光华之间,仿佛尘世的所有浮光,络绎流淌。
然而,那样柔美的光芒,却刺破面前的纱巾,直直透入他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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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位公子的样子,倒不像是常留连风月的呢。”
歌舞已经退下许久,然而众人似乎还沉醉其中,只是愣愣地看着这面前已经空了的地面,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方才的一抹艳光。
然而那有些阴柔的淡漠声音忽然间淡淡响起,竟然清冷地搅动了这一室胭脂残香。
“您什么意思?”银衫青年手中描金的折扇一收,蓦地盯住了那个不知何时坐在身边一桌的白衣人——那人虽然神色淡漠从容,不像是个寒门小户出身,也似乎不像是那些个寻常流连风月的纨绔子弟,但是身上衣着,纹饰素淡,质地也平常,却不像是什么富家公子,想来当是个平常的年轻文士,不过如此。于是他眉间那股子高门气势便弥漫开来,轻轻一笑。
“吟朗,休得对旁人无礼。”蓝衣公子淡淡地叹了口气。
“哥……”
“这位公子,姿容俊朗不凡,身边这几位也都当是风流人物,可为何公子眉宇间愁绪难解?”白衣文士没有理会那叫做吟朗的年轻人,只是端起面前的雪瓷茶杯来品了一口,好整以暇道。
“兄台可是说在下?”蓝衣公子抬起头来,目光虽然散漫,却盯住了邻桌。
“小弟不敢,不过这倒也是事实。”白衣文士似笑非笑,抬眼来,眉宇淡漠,目光却是冷然的一道,“敢问兄台,可是姓方?”
那一桌三人脸色微变,白衣文士却只一笑:“难道鼎鼎大名的杏林国手之家,竟还跟旁人结了冤仇么?”
“你怎么猜到我是方家人?”蓝衣公子淡淡一挑眉。
白衣男子唇边一抹不明意味的冷笑,但是却还是答了话:“这般淡漠的药草气息,又隐隐一股高华之气,怕是只有方家人,而且是精研药理的方家人才能浸润到骨子里吧。”
“承蒙缪赞,在下方吟风。”蓝衣公子,不,方家大少爷方吟风,拱手作揖。
“在下……柳黎。”白衣文士目光一黯,唇边却漾起一抹极其清浅的奇特笑意,稍纵即逝。
“柳公子。”
“不过,在下的话却也没说完。”柳黎眸光一紧,“‘圣手追魂’方七先生的族人居然还有逛窑子的爱好,这倒是闻所未闻。”
方朗吟的脸有些煞白,正欲开口争辩,哥哥吟风却只是压了压他的手腕,淡淡一笑,回应道:“家父治家甚严,并非谬传。今日是舍弟看在下愁眉不展,是以胡闹拉着在下出来逛这烟花之地,聊解烦恼。”
“看得出来。”柳黎的回答说不上个味道,清凌凌一句,似乎是在替方吟风开脱,却又像是一种嘲讽。随即,话锋一转,神色却已肃然,“不过依在下看,方大少爷的烦恼不是因为进了这风月之地。”
方吟风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也不答话,只是等着他说下去。
“方公子大概是性格使然,虽然出身名门,但真正行了医,看过了许多人那样子生不生死不死地耗着,实在痛苦不过吧。”
方吟风已经微微变色,但随即面色稍霁,叹道:“柳公子果然慧眼。”
“方大夫,在下对医理也算是略知一二,不知道令尊跟没跟您讲过,这世上的病症千千万万,医者能找到方子治疗的,不过九牛一毛。”
“先父前些年在外云游,……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柳黎长眉轻敛,神色间似有戚戚。
“方先生,你我萍水相逢,只是送君一言,医者只是治病,却救不了命,是想生还是求死,全在患者一念。”
那柳黎不过弱冠年纪,眉目清朗,粗看之下似乎略有些柔媚,可是凝神细细端详起来却自有三份难得的英气,只是衬着那略显苍白的面容,与一种寥落意味纠缠在一起。
“方才一舞,公子以为如何?”
拔下发钗,青丝流泻,那白衣公子,不,一个白衣女子,笑意嫣然。
三日之后的那个拂晓,寒意料峭。花魁娘子柳清烟自赎其身,却没有人知道她用了多少银子。她留下了一切在玉凤楼里的脂粉钗环,只著了一件白色的中衣,便离开了这个她流连半年的烟花之地。
白衣翩然,却也带了一种冷寂的孤独。
她坐进了一顶青衣小轿,从偏门进入了一座深深的庭院,一座荒废的旧宅。
“烟儿,我定要八抬大轿,迎娶你做我正室。”临别前,那蓝衣男子信誓旦旦。
她知道,这样书生气的男子,最看不得女子受苦,尤其,是一个她这样的女子。
明明胸中浩然之气,却要青楼卖笑——这是他的认知。
明明书香门第,却偏要权谋倾轧——这是她所知道的真相。
她一眼回眸,勾魂摄魄,要他欲罢不能。
方圣济已死,这方家,没有人可以阻止这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也没有人再能看透她命数里来龙去脉,血染风华。
一个所谓的青楼女子,将走入杏林名门的深深宅院。做比翼鸳鸯、白骨红颜,还是深闺妇人、绣尽花鸟,一切,是在他一念,还是在她的手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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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 青楼:基本有四类含意,第一是原意,也就是指豪华精致的雅舍,有时则作为豪门高户的代称,如《晋书•;?允传》“南开朱门,北望青楼”,邵谒《塞女行》“青楼富家女,才生便有主”,文中所引的《美女篇》也是这个意思。相关同样意思的还有唐朝张籍的《妾薄命》“君爱龙城征战功,妾愿青楼欢乐同”和清朝陈梦雷《拟古诗十九首•;西北有高楼》诗中“青楼当大道,高入浮云端”等等;第二是指妓院,南朝梁人刘邈《万山见采桑人》“倡妾不胜愁,结束下青楼”,唐朝杜牧《遣怀》“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等都属于这一类;第三类是第二类的引申,借指青楼中的女子,多指妓女,如唐朝温庭筠《塞寒行》“彩毫一画竟何荣,空使青楼泪成血”等;第四类和第一类一样,大家都不太熟悉,是指南朝齐武帝的兴光楼(《南史•;齐纪下•;废帝东昏侯》所载,“武帝兴光楼。上施青漆,世人谓之‘青楼’”),后也泛指帝王之居。如唐朝李白《宫中行乐词》之五“绿树闻歌鸟,青楼见舞人”,所用即此意。鉴于本文隐约有化用唐朝背景,而唐代时“青楼”的四种意义最是参杂错出,甚至有一人之作而两意兼用的例子(如韦庄《贵公子》“大道青楼御苑东,玉栏仙杏压枝红”,与大道、高门相关,而与艳游、酒色无涉;而《捣练篇》“月华吐艳明烛烛,青楼妇唱衣曲”,则指妓院),因此作此一注。
② “梅花妆”:据说作此妆者最著名的是杨贵妃,此妆曾经是宫廷日妆,但腊梅不是四季都有,于是她们就用很薄的金箔剪成花瓣形,贴在额上或者面颊上,叫做“梅花妆”。因女子皆认为额头上装饰几朵梅花花瓣可更显娇俏,因此很快传到民间,世间女子都学了起来,像《木兰诗》中木兰恢复女儿身后,“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花黄就是面部的贴花,又称花钿。“梅花妆”后来有所发展,不只是黄色,还有红色绿色;也不只是梅花形,也有动物形,比如小鸟小鱼小蝴蝶;材料也不只是金箔,还有纸片、玉片、干花片、鱼鳞片,最妙的是用蜻蜓翅膀。宋人陶谷在《潸异录》上说“后唐宫人或网获蜻蜓,爱其翠薄,遂以描金笔涂翅,作小折枝花子”,“花子”就是贴花,把蜻蜓翅膀剪成花瓣形,涂上金粉,贴在额上,比金片更轻薄精致。到宋代以后,女子渐渐不贴花钿了,但后来只要形容艳妆或精致的妆容,就用“梅花妆”一词。
③ “惊鸿舞”:世传为唐玄宗之梅妃所创,文中所谓“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为唐玄宗亲口赞语。据王克芬《梅妃与〈惊鸿舞〉》一文考证,《惊鸿舞》可能有描绘鸿雁飞翔的动作和姿态,这种模拟飞禽的舞蹈,在我国有深远的传统,相传原始社会时期的“凤凰来仪,百兽率舞”中的“凤凰来仪”,当是人模拟鸟类动作的舞蹈;战国青铜器上有人扮鸟形的舞蹈图像;汉代百戏中有扮大雀而舞的记载;汉画像石中也有人扮鸟形舞蹈的画面,这些舞蹈大都穿着笨重的鸟形服饰道具,舞蹈起来很不方便。而梅妃的《惊鸿舞》可能着重于用写意手法,通过舞蹈动作表现鸿雁在空中翱翔的优美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