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藏在暗处的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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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杯中的水被泼了出去,兜头淋下,站在面前的人却是半点不敢闪躲,白釉的杯子也在黎启真手中被捏碎,良久才从他的嘴里说出两个字:“废物。”
    “黎叔,真的只差一点,要不是那两个人捣乱……”
    “我要的是结果。”黎启真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兄弟办砸了事,这就是结果。”
    “黎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额。”
    “你那几个弟兄现在在哪?”
    “在相王街那里。”黎启真已经看到穿过抄手游廊走过来的身影了,他望着面前的人,对站在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手下心领神会的将人带走:“先跟我走吧。”
    萧柯与他们擦肩而过,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予,甚至在跟黎启真说话时连语气都是愉悦的:“黎叔这房子色调古朴还是不要搞得太艳丽的好。”
    黎启真只是略微有些敷衍的笑了笑,并没有接话,接二连三的失败,已经在让对方开始要摸到门把手了,他现在必须得想着怎么掐灭所有可能暴露的点。
    “失败了。”萧柯给自己倒了杯茶,口气不缓不急,就像是在议论别人的事一般。
    “又被人妨碍了。”黎启真叹了口气,虽然情况并没有发展到他们无法控制的局面,但是如今的这种挫败感是他自跟在萧柯身后翻云覆雨的几十年都没有再体验过的了,现在居然练连吃瘪,他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这口气怎么能忍。
    萧柯只是将杯中的浮沫撇去,气定神闲:“来的路上,听说是两个无关的人挡在了过道上?”
    “嗯。”
    杯子扣在托碟上发出一声脆响,像是惊动了院中桂花树上栖息的小鸟,灰褐色的翅膀拍打出噗噗的声响,很快飞到了天际。“真的是无关的路人吗?”
    黎启真睁大双眸:“什么……意思?”
    屋外晨光早已割裂云层,洒下如绸缎的光辉,将庭院里还聚拢的水雾照射出一个小小的彩虹,红枫在边上舒展着自己艳如烈火的身姿,如女人起舞时飞扬的裙摆,迷离了人眼,萧柯手肘支撑在下颌,只是看着庭院的景色,不疾不徐地说道:“黎叔就没想过吗?”
    只是衣袂翻飞的艳丽身影,在一个旋身回眸里,早已不是女人明艳不可方物的脸,落入水雾里的身影,面容清俊,如水染着氤氲的烟朦,眼中却又流光潋滟,如阳光下的水滴泛起的光。“昨天晚上,你的人明明比警察更早赶到,孙益谦跑了后,警方是怎么发现你们的行踪的?说是有短信直接发到那位刘振强的手上,发短信的是谁?”
    萧柯收回目光,也敛起了脸上本闲适的表情。“再退一步,黎叔好好想想最开始李庆的事。”萧柯如庭院一隅栽种的修竹一般的手指点在檀香紫檀的案几上,眼中如晦暗地底长河里汹涌流动的流水。“他的行踪又是怎么被知道的。”
    房间内静谧一片,线香升起袅袅的青烟,如一层纱帘模糊里双方了表情。黎启真心中却是惊骇万分,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们的人一直在追孙益谦,照理说警察是绝对不会那么早找到他们的,可是,他们还是赶过来了,很及时的赶过来了。他确实有想过是不是有内鬼暗中传递了消息,现在听萧柯的意思……黎启真转动他那双如嵌在干涸池塘里的石头一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萧柯:“内鬼?”
    萧柯只是坐直了身体,并没也顺着黎启真的话继续说下去:“当初,你告诉我李庆这件事的时候,我便不准备留陈俊天,这人太过冒进张狂,继续接触下去,迟早坏事。”
    黎启真点点头,这些萧柯当时就有些微的说过,虽然他年岁比萧柯大,但对于的萧柯的决定他从没有反驳质疑过,萧柯说陈俊天不能留,他自然要处理掉。
    “只是,在你还没有准备怎么解决李庆这个麻烦的时候,他的行踪就突然出现在了警方的视野里了。当一件事出现第一次的时候,或许只是巧合,但是后面再次出现的时候呢?”线香的烟云在萧柯的眼前飘散,鼻尖是檀香梵静的气息,萧柯却只觉得烦躁。“至于是内鬼还是有他人在其中作梗,就仰仗黎叔了。”
    “那你觉得是那一种人在作祟?”黎启真望着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的萧柯,问道。
    萧柯片刻没有迟疑,只是回首笑对黎启真:“这就得有劳黎叔的奔波了。”
    房内陷入一片寂静,黎启真端坐在那里,看着对面已经冰凉的茶水,茶叶也泛起了褐色,蔫在杯底,像是陷入了一场旋涡里,被吞噬殆尽只剩下残缺的尸块。长久的看着一样东西让他的眼睛有些酸涩,黎启真揉揉眼角:“真的是老了啊……”
    一直站在门外的手下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在下首处说道:“黎叔,你是宝刀未老。”
    “这话虽说着我心里高兴,但人不服老不行的。”黎启真声音平和,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在与晚辈闲暇的聊天一样。“这个世界,到底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啊。”
    面前的年轻人只有二十出头,脸上却早已没有青稚,黎启真对着这样的年轻的脸,突然有了忆往昔的感慨:“我当初第一次见萧柯的时候,萧柯也就跟你差不多大,一眨眼,斗转星移,我也老咯。”
    下首的青年人却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黎叔你为什么要跟这个人后面啊,你看看他刚才那样,说的倒是客套,可还不是……嗯……颐气指使的!”小伙子明显没有读过什么书,形容词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文绉绉的成语,心里还挺为自己的“有文化”高兴的。
    “不能这么说,你不明白。”黎启真将对面杯子的水泼了出去,连着茶叶的碎骸一起抛掉:“二十多年前,我们都是跟着林森海后面的,后来林森海倒了,本来我们这群跟脚鬼都是跟林森富一起上路的,是萧柯让我们活了下来,让我们一帮弟兄富荣的多活了二十多年,这份情,是值得感念一辈子的。”
    青年人半知半解,只是听黎启真继续说道:“我们这一行,最看重的兄弟情义,有人在你有难时两肋插刀,那你就该肝胆相照,明白吗。”
    青年人虽然不明白当年的事,但兄弟情义他明白,他郑重地点头:“黎叔,我记住了。”
    阳光突破灰色的云层,将万丈光华照在大地,夺目耀眼,赵安年站在空旷的庭院里仰望着苍穹,秋日寒风凌冽,阳光微醺,他微闭双眼,本就有些白的面容在日光里模糊了轮廓,只看到墨黑头上的光缎如流光倾泻,庭院里精心打理的景观都成了他的陪衬,辜初茗站在廊檐下,静静地凝望着,将这一幕刻进心里,成了此后经年无法忘却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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