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李言醒来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61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有人么?”正当我内心不知第几次默念道“先祖莫怪”时,玻璃门处响起一道浅浅的声音。
我寻声望去,便见一位四十来岁,穿着不俗的夫人,站在大门处。
她也看到了我,笑了,“你好,请问这里是香门吧?”
我点了点头,轻咳一声,问道:“求香还是买纸?”
“我买纸。”夫人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善意的浅笑。
“进来吧。”我对着她说道,说话间我蹲下身子从香案下抽出一捆黄纸钱。
“给。”我将纸钱递给了她。
那夫人接下,抬眸看向于我,“老板,这个多少钱?”
我心里默念几遍香门的规矩,“买卖全凭香缘,买卖全凭香缘。”后,咬牙说出那句:“香门从不问价,香客看着给便可,若有不便,香客直接拿走也成。”
许是我这粗犷的生意人惊呆了她,只见她微愣了下,后低头从斜跨包中掏出两张崭新的红票毛爷爷递给了我。
这特么比亲眼见到我先祖还特么让我激动!
我微抖着双手接下钞票,心里感动的呼啦哗啦的,此间还能有种给我送钱的买卖?
那夫人抱着纸钱,浅笑的看着我,“现下这种传统的纸钱不好买到了,世面上卖的亦都是些大额的冥币,冥币不好燃,那上面还都印着不少当红的明星,有韩国的,还有中国的。”
我闻言一笑,同她说道:“这便是所谓的潮流吧。”
那夫人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旧时遗留下来的传统不多了,而今,当下的年轻人却愈发的图省事,不上心了。那些有老人逝去的家庭,都不再兴烧黄纸钱这套了。哎,儿孙不给老人烧够纸钱,那么死去的人又如何有钱走过阴阳路呢?”
闻言,我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旧时遗留下的传统,而今,还有几个人再守呢……
便是我这香门,不也正是自韩修先祖之后,那些巫族玄术便不再传于后世。
我们这些一代又一代的所谓门主,只记得自己要守着这尊炉,守着这支香火的传承。
可不会有人明明白白的告诉于我,这一切究竟值或者不值……
韩家人无悔。
老祖宗的信念,响彻在每一位韩家后世的灵魂深处,我从不敢忘。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我也会绝望……我也想要解脱……
夫人已走,我拿起抹布将案上香灰抹去,这炉上的裂痕似乎又大了些,能坚持下去的时间不多了。
我伸出手一一拂过它的裂痕,轻声问道:“嘿,老伙计,你也坚持不下去了么?”
没人能回答我,我放下抹布向矮榻走去,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
我猛地回过了头,炉中,香火未灭,轻烟缥缈。
师父……您曾说过,无知是福。可是,人只有真正去了解过某一件事,才能彻底的明白,自己是选择放手,继续平庸。还是,主动寻求一个真正的解决。
责任不等同于无奈,就像是无奈从不等同于无解。
天色沉了下来,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心里算着时间。
矮榻上的男子手指微动了下,他醒了。
“可准备好了?”我问。
他坐起了身,点了点头,长发未束,如锦缎般披在了他的身后。
我“嗯”了一声,起身向着香案走去。
香火燃起,我缓缓闭上了双眼,再一次踏足那满是传奇的天泽大陆,韩杨两家的宿命之地。
那被花坊下了**的李言被王宗带回了霸刀宗。
一桶又一桶的冰水从李言头顶不断浇下,压制着他体内的药力。天色微亮时,李言才彻底的昏了过去。
王夏已经听说了这事,见那李言被王宗抱到了床上,才进了屋子。
这是她哥,霸刀宗宗主的房间,装修极简,一床一塌,屋子正中摆着一张红木圆桌,便大约是这屋的全部了。
“大哥,你真的要将火灵珠送出去么?”王夏瞧着王宗,淡淡问道。
王宗点了点头,扭头看向王夏,“宝玉无罪,怀璧其罪。”
床榻上李言咛嘤一声,似是有些不舒服的皱起了眉。
王宗略俯下身子,在李言耳边轻声说了句,“莫怕,已经无事了。”
只见,那李言似是听到了一般,果真不再挣扎,侧头昏昏睡了过去。
王夏知王宗心意已决,实则她也并不打算阻拦。这火灵珠留在宗中到底没有多大的用处,倒无端叫有心的人惦记。
王宗这人言出必行,是个出了名的硬脾气,硬骨头。他答应的事,便一定会做到。
眼见着李言睡熟了,王宗起身,对王夏说了句,“你留下照看他吧。”便走出了房门。
这人,一整夜都未曾歇息片刻,精神头倒还是十足。
王宗去了镇上的潇湘花坊,巳时末归。
李言这一觉睡得香甜,午时一刻才幽幽睁开双眼,眼见的,皆是陌生的环境。带着皂角香气的棕色棉被盖在他的身上,带着干燥的暖意。他坐起身子,惊讶的发现棉被之下的身体是赤裸的。
这是……
李言不由疑惑,向上拉着棉被。
他的记忆还有些混乱,他好像记得他是在一间青楼中,那红衣的女子喂了他些什么。之后的事,他一概想不起来了。大脑有些昏沉,他打量着四周,这里不似青楼的样子。装修极简,却隐约间透着一股豪爽不拘小节的霸气。
“吱呀”,李言正想着,听得声音,抬眸看去。只见,房门自外间推开,一道着一身深灰色常服的魁梧男子走了进来。
他的手上端着一支青花瓷的碗,见着李言望来,唇角扬起,笑道:“我估摸着,你便应该醒了。”
这人背着阳光走进了屋中,身上余光晃晃,李言不由半眯起了眼。便见这人,伸手关上了房门,大步走向了他。而这人的五官也渐渐在李言的眼中清晰,怎么说呢,用李言现下的感觉来说,这人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粗犷。
对,粗犷。
来人正是王宗。
若说起王宗的外貌,那也算是男人中佼佼者般的存在了。细细说来,那也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了。
可不知为何,王宗的五官分开来说都不错,可偏偏聚集在他这个人的身上,就会给人一种很是粗犷的感觉。
“你是谁?”李言瞧着王宗,侧头问道,那双清澈的双眸带着丝疑惑。
“王宗。”王宗为矮了矮身子从地上抄起凳子的一条腿,走到了李言的身前,他在床榻前放下凳子,坐在了上边,后将手中的粥递给了李言。
“你方醒,还是先吃些热粥吧。”王宗瞧着李言说道。
那粥上冒着袅袅热气,杂米中似是加了红枣,香气扑鼻。
李言很不客气的咽了下口水,方要接下粥碗,伸出棉被的手臂皮肤如雪娇嫩,他没由来的将手臂缩回了棉被中。
“我不饿……”李言瞧着粥碗,喏喏咬了下唇,细声说道。
王宗是个糙汉,闻言眉头不由一皱,“你不吃饭怎么成?昨夜才折腾了一宿,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说着,便见他拿起碗中的瓷勺,喂到了李言的嘴边,“来,张嘴。”
我实在是没眼看下去了,若说是李言十七年华不懂男女情爱,那便也就罢了。偏你这王宗三十出头的年纪说话这般直白,清爽到让人想歪。
好在,李言是个三岁儿童,并不觉得这话有任何不妥,他眼见着粥送至嘴边,张嘴将其吃进口中。
大锅饭,永远带着一种特有的香气。将口中的杂米粥咽下时,李言微皱了下眉。
“怎么,不好吃么?”王宗见状问道,手上的动作一顿。
李言闻言抬眸看向王宗,那双纯黑色的眼眸永远那么清澈透亮,“不是啊,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粥,这粥很香。”李言笑着说道,笑意纯真。
王宗闻言笑出了声,笑声爽朗,便是院子中正吃着午饭的王夏都听到了。
王夏不由撇了个白眼,对着坐在一旁的陈铭问道:“我大哥莫不是病了?”
陈铭一口馒头没咀嚼两下便匆匆咽了下去,不巧噎住了,
憋得那是相当难受。
王夏将茶水递给了他,不由叹了口气。
屋中,李言觉得王宗的笑声很有感染力,他也不自觉的扬起了唇角。
“小公子瞧着金贵,这等子糙食,想必你是见都没有见过的。”王宗瞧着李言,笑道,“只是,这粥中的虽是杂米,但很有营养,也好消化,你先垫垫,等身体有了力气在吃些清淡的便可。”
“好。”李言脆生生的应道。
一碗杂米粥很快便见了底,王宗端着碗站起了身,正瞧着李言舔了舔唇角,那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孩子气的模样不由让王宗再添了一丝笑意。
“时间还早,你便再睡会吧。”王宗微低着头,瞧着李言说道。
李言点头应了声,裹着被子躺回了床上,静静望着王宗走出了房门。
阳光泄进屋中时,王宗回过头来看了李言一眼。那孩子笑眼明媚正正望着他,见着王宗看了过来,他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便是这一眼,让王宗记住了那个有着一双明眸皓齿般的少年。至死,不曾忘。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