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 第三十九章 故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45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当归在病床旁看了看明殊,他的小脸比昨天红润了很多,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小孩子的奶香味扑面而来,让她的心很软。
走出病房时,她轻轻将门带上了,值班的护士还不停地忙碌着,看见女孩向她打了声招呼,“来的好早。”看了眼女孩背着的书包要说了声,“你弟弟病情稳定了很多,观察下就可以出院。这种病还是得在让他安心的地方好好养,急不得。你上学的话医院旁边有个公交站,记得别坐错了。”
当归应了下,便朝着电梯走去了。那护士说的不错,公交车站离医院不远,也就几步路就到了。她没有等很久车就来了,看样子应该是第一班车,车里的人很少。
她向来没有随处乱飘的习惯,所以当许墨在她身后坐下时她才反应过来,有些讶异地转头看他,“你怎么在这?”
“你公交你的?”男孩今天很难得的没有穿校服,浅色的上衣显得男孩长身玉立,好看得不得了。
男孩的语气不善,当归看了看后也便转回头。不再同他搭话。这让大早上起来在医院门口等女孩的许墨,“……”看她昨天那副惨兮兮的模样,许墨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觉得不看到总觉得不踏实。
他知道自己明明可以去学校看人,只不过他总有预感觉得女孩一大早来的肯定是这,所以他起了有生以来第一个大早,看到女孩真提着餐盒进了医院时,他觉得他们两个的默契与生俱来,都不需要培养。
这样的认知确实让他欢喜了一下,真的只是一下下。而如今看着女孩的后脑勺,许墨又隐隐地觉得不爽了。
只不过女孩脸上的疲惫不似假,他有点不忍心去同她斗嘴,也便盯着她的脑袋,只等着女孩一垂下脑袋便立刻扶住。可是他看了很久,直到自己眼皮都微微打架了,女孩还坐的笔直,没有丝毫想睡的模样。
当归昨晚没睡好,此时也竟没有什么睡意,将耳机带上后,她便专心听起听力来。
医院离南川中学不是很远,当归带上耳机没听一会便到了站。她也不管后面的男孩,直接下车走了。而已经在车上睡得很熟的许墨浑然不觉。
“小伙子。”耳旁的声音有些括噪,许墨皱了粥眉,有点不适应突然大亮的光线。“小伙子,你都绕城好几圈了?啥时候下啊?记得把车钱补齐。”
许墨看着周围坐满了的人,“……”男孩下了车后,也不管这是哪,随便找了个方向乱转。衣兜里的烧麦早就冷了,许墨啃了一下觉得难吃也便将东西扔进来一旁的垃圾桶。
男孩拿出手机,都是杨麓在问他为何无故消失的消息,电话有,微信也有。
许墨想起女孩清清冷冷的面孔,习惯性地啧了一声,总不能告诉杨麓他被小学妹扔在公交车上睡了一天吧?将手机开了飞行模式,他便开始随便瞧瞧。
自从放飞自我开始,许墨便走过大大小小,或偏僻或热闹的场景,只是这里看起来挺陌生的,不像他曾经来过的样子。
许墨走走停停,竟突然看见了熟悉的三个字,“雨花巷。”
他记性不错,但前提是他有上心,那天老婆婆的哭喊声还犹在耳畔,他走的急自然也没注意过这周围的环境。
他朝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去,小巷里有偶尔往来的行人,将这里的孤寂和年代感驱散了一些。到达小旅店时,那对老夫妻还在。
不同的可能便是这次老爷爷并没有在剥瓜子,只是搬了张小板凳在老伴身旁坐着。是不是捏一下她身上盖着的毛毯。许墨在几米远处看着,竟也品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哎哟,小伙子还敢回来啊?”王绘看见自己身旁的休闲鞋抬起头,发现竟然是上次被那小姑娘带来的小伙。他压低了声音,怕吵醒了身旁的老伴。
王绘又拿了张小板凳出来,示意许墨坐在他旁边。“怎么?又闯祸了?”说罢便向男孩身后张望了一下,“这次你妹妹怎么没来?”
许墨微咳了一声,“她不是我妹妹。”“不是啊?”老爷子眼里带了些光,“不是好啊,这般可爱的女孩子,娶回家就是你家人了!”
许墨自认为混不吝,倒没想到老爷子的想法比他更想得远些。
许墨看着一旁沉睡的老人,转了话题,“奶奶的眼睛?”老爷子脸上的笑淡了下来,随后叹了口气,“告诉你也没事,这条巷子里的人都知道,多少年前的旧事了。都许久没人提起过了。”
原来李翠与王绘年少成亲,育有一子王邵平。一家人虽然日子过得寡淡,但李翠和王绘也都是知足的人,经营着小旅馆生活也还算过得去。主要是儿子邵平从小聪明,令他们的生活多了许多盼头。
只是王邵平中学时不知道从哪和几个混混交起了朋友,成绩一落千尺不说,连警局都进了好几次。李翠和王绘本都是憨厚之人,眼见着独生子要不务正业下去,瞬间慌了。
好言好语地劝过,恨铁不成钢地打骂过,在将王邵平关在家里的第三天,他便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纸条,“爸妈,我感觉在家呆不下去了,不要找我,您二老好自为之。”
这件事在当年闹得极大,出动了不少警察,只是到最后都没有找到人,只好不了了之。
李翠的精神状态从王邵平失踪的那时候便开始出现问题,时常出现幻觉。也因为伤心过度,流的泪多了,前几年便开始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到现在和瞎子也没什么区别。
老爷子说起故事很平静,没有丝毫怀念爱子的语气。“邵平小时候淘气,玩刀伤了手,在右手大拇指的指盖上留了疤,把他妈心疼的要死。也是因为你手上的疤刺激了翠儿,所以她才会那么失控。”
老爷子将目光投向睡得正熟的老板,眼带温柔,“这些年一直在吃药,她一直嗜睡但还是老得快,我忙着照顾她,也老得快。我们怕是要这么一辈子走到终点了。”
遗憾?同情?许墨并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酸酸涩涩,完全不像是他会有的感情。
走出小巷时,他仿佛看到了王绘教着王邵平一笔一划书写的“雨花巷。”
只是故人不在,怎堪留旧物徒留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