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 第十九章 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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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爷见了来人,惊道:“炳宣,你……你怎么来了?”
盛炳宣虽是盛老爷的侄子,但因为寄在这家,按规矩一直以来都是称呼盛老爷与盛夫人为“父亲”、“母亲”的,可喜盛氏夫妇也真待他像亲儿子,甚至有时候照顾他更精细些。但这样厚待他,偏偏引起盛明徽不满,何况盛炳宣从小到大不仅成绩比他强,连打架水平都高出一大截。两个男孩子在家向来如同两虎相争,盛明徽咄咄逼人,盛炳宣偏以退为进。时间久了盛夫人觉得盛炳宣总是受欺负,反而对他更好些,引得盛明徽直跳脚。
“父亲,母亲,你们这么久不回去,我想是出了事。”盛炳宣大踏步走进来,抱起周母坐到轮椅上,手法很是轻盈。
“你——”盛夫人一看果然是他,慌忙道,“炳宣,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趁他们还没发现,赶紧走吧。我们早晚也会回去,你放心。”
“妈,你这话说得不对。”盛明徽见了盛炳宣,如仇家碰头,立刻插嘴道,“大哥是盛家的顶梁柱,来都来了,这会儿怎么能自己逃了?”
盛炳宣不接弟弟这话,只向盛夫人温和笑道:“母亲不必担心,情况我已经大致清楚了。”
因为盛炳宣成绩好,待人接物又非常和善,盛夫人从来就觉得这才是她养得最好的儿子,眼看他也将搅入乱局,只得凄然道:“是母亲连累你,是徽儿连累你……”
盛明徽心中早就有妒火,此刻见自己母亲这般厚此薄彼,忍不住叫道:“行,都是我的错,是我对贺家小姐出言不逊,害大家回不了家,我是罪魁,行了吧?”
盛夫人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当,赶紧找补:“这……这也不是说你,何况炳宣难道害过我们?”
盛炳宣道:“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这话到盛氏夫妇耳中,正如同雪中送炭,盛炳宣是他们家中最能拿主意的人,做事有条有理,有魄力决断,又顾全局,定然能救一家人出逆境;到盛明徽耳中,却是居高临下的嘲讽,旁支的血脉,谁跟他是一家人?
盛夫人将捡起的银弹还他,盛炳宣接过来,向周母躬身道歉:“周阿姨,刚才多有得罪。”
周母恍恍惚惚好像从梦中惊醒,这才道:“没,没事……”
“这是炳宣,”盛夫人介绍说,“徽儿的大哥,是大伯的儿子,一直养在我们身边的那个。”
周母茫然:“噢,炳宣……”
盛炳宣将银弹收进衣服口袋,又把剪刀放回妆台,盛夫人向他使个眼色,是提醒他莫把凶器放在容易拿到的地方,以免周家人又闹出事来。
盛炳宣会意道:“周阿姨已经死过一回了,三少爷也不像是求死的人。”
周顺琛神游之际,竟还能对这句话有所反应,不过他也不正眼瞧人,只伸手将妆台上的剪刀拿过来,除盛炳宣外的众人都大惊失色。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求死?”周顺琛总算开口,“只要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他瞪着周母,脸上满是怨毒。“连我母亲也想要我死的。”
“你不想死,”盛炳宣道,“倒很想杀人。”
周顺琛眼神中果然闪过一丝凶光。即便周顺琛不说话,盛炳宣也很了然,他见过太多相似的神情了。他从小虽然成绩优异,但私底下更喜欢舞刀弄枪,长大也如愿考进了温哥华的利顿军校。利顿军校录取率很低,盛氏夫妻打听过说是毕业了可以直接进军部,只当是儿子出息了,但盛炳宣早已打听过学校中的情况。
利顿军校是私立办学,严进严出,教授出的并非军部那群空喊口号的理论家,课程训练也并非地下拳台上那种花拳绣腿。学员一进校就携真刀真枪上课,再根据实战评级,后续的测试也都是如此。奇的是盛炳宣入校之后,三年来凡有测试必定都是头名,多少人盼着将他从神坛拉下来,在演习中对他目露凶光,甚至屡屡有暗箭对准他胸口射来,好在都是有惊无险。
在学校受了伤,回家不小心被盛夫人察觉,她总要怨军校的课程太粗鲁,殊不知盛炳宣身上的伤痕,必然已经百倍还了回去,她只是看不见旁人的伤罢了。
在利顿军校见多了凶残的同学,周顺琛心中这点秘密当然就瞒不过他,一进来他就发现周顺琛脸色虽宁静,但紧咬牙关,手上握拳,这是下了什么狠心的样子,联系到周家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也就不难想出——但对于养育自己的父亲母亲,这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杀……杀谁?”盛夫人犹自惊疑,盛老爷却已经了然,向外头瞄了一眼,外面人都匆忙着,没人注意到这边,或许也是觉得不值一看。
“贺珍珠。”周顺琛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你疯了?”周母清醒过来,“你只撩拨她一下,咱们就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了;徽少爷只说了她两句,全家人都返不回温哥华。你还要杀她?你杀了她,我们全家都得陪葬!”
“差不离。”周顺琛似已下定决心,“母亲,你难道没想过,我死了,她就会放过周家了?这位贺小姐,毫无恻隐之心,我向她诉说哥哥的事情,她好像在听着什么趣事——这样的人,她能放过我们?我死了,她还能折磨二哥二嫂,折磨您,还有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她要让我们全家灰飞烟灭!还有你们——”
他盯着盛家一行人,“你们也跑不了。她以作践我们为乐,我早看出来了。真要这样,杀了我无关紧要,杀了她才是一了百了,我们一样是陪葬,杀了这个女魔头再赴死,总强过一个一个被折磨至死。”
周顺琛讲述自己的企图,脸上露出久违的欣喜,这企图越说越圆满,他的脸色也随之渐渐红润。众人哑然无言,似乎真在脑中模拟想象着周顺琛描述的图景。
只有盛炳宣听得嘴角带笑,看这意思,这位神秘的贺小姐,小小年纪,冷血无情,傲慢跋扈,一个人却能抵千军万马,倒真是个……有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