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临安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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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相安无事,翌日清晨,季七北见凌术神色如常地为他盛粥,松了口气。
凌术掰了白馒头往嘴里塞,见季七北光喝不咽,腮帮子鼓鼓的盯着他看,挑眉问道:“有事?”
季七北摇头。
“那就快喝。”凌术心里叹了一口长气,到底是鸠游脾气太好了,能容忍这小子慢慢腾腾去上学。
当年季天南学剑,天没亮师父就来逮人了。
季七北把粥碗喝了个底朝天,出门之际凌术喊住了他。
“今天会发放行令,只学半日。”凌术给季七北整了整歪扭的衣襟,“我在大门口等你。”
“为何?”季七北不明白。
“过几日便是重阳,天行阁允许告归,我们可以去外头走走。”凌术点点季七北的小脑瓜道:“也该去拜会一下你外公了。”
季七北这才想起他来临安城,直接入了天行阁,都没去钟离家探望过亲人,属实失礼。
发放行令的日子,不问特别开心,因为有好几天可以不用看到这帮兔崽子了。
祁远漠拖沓地讲了一堆规矩,归总为几条——
超过五日不归,眉间印记消退便再也入不了天行阁;
顶着天行阁弟子的身份在外面惹是生非,必死无疑;
触犯了第二条,请提前去选一块风水宝地,等死吧。
……
就这样,一行人带着祁远漠施加的压力,领了放行令,排队去了天行阁的大门口。
也有因为离家太远或者举目无亲的人,选择留在天行阁内,但只有少数。
方海川就是这少数人中的一员,他只是来送季七北,没想着出去。
季七北却不想他在冷清清的客居里过重阳,提议道:“你可以和我一起去钟离府,外公不会介意的。”
“我一个乡野粗人,不合适。”方海川恐惧道:“而且大户人家规矩多,我不想给你丢脸。”
钟离裴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偷听的,闻言挤过来讥讽道:“还用得着你丢?他自己连人带脸都丢尽了。”
“你有病吧,好端端插什么嘴?”方海川瞪过去一眼,转念一想这货也是钟离家的,顿时十分担心季七北过去会不会受欺负。
凌术背着包袱看着他们,也不说话,只是笑容越来越淡。
季七北很快发现了凌术的不耐烦,两手分别抓住他们的一只手,拉着往外走:“门快关了,我们快点走!”
等他们迈出了天行阁的大门,面对车水马龙的街市,方海川后知后觉:“你咋把我拉出来了?!”他转过身,天行阁的门已经关上了。
“……”
季七北的小心思昭然若揭,钟离裴甩开他的手冷哼一声,颇为不爽。
方海川指着季七北手抖道:“你个小纸人儿,你、你学坏了!”
凌术忍俊不禁:“既来之则安之,七北诚心邀你,别辜负了他的好意。”
“……那好吧。”方海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钟离为临安城大户,家大业大,生意做到大江南北,门楣不凡。
季七北上门,钟离一家不敢怠慢,迅速通报家主,把他请了进去。
来迎接的是钟离合,他得知季七北前来,很是欣喜:“七北!”
“以泽表哥。”季七北行了一礼。
钟离合托起他的手,眉开眼笑道:“姑母来信说你入了天行阁,你怎么就直接去了呢?我应当来送送你的,爷爷可生气了。”
“啊?外公生气了?!”季七北受到了惊吓。
“胡说八道,我几时生气了?”
钟离老家主走出来,吹胡子瞪眼:“以泽,你就是这么迎接你表弟的?”
钟离合意识到不对,连忙请他们进去。
季七北跟着走,回头发现钟离裴没有跟上,“二表哥?”
钟离裴只是朝着他们这边冷漠地行了个礼,然后走小径离去。
季七北想喊他,却被钟离合拉走。
正式介绍过凌术与方海川过后,钟离老家主的目光在凌术身上转了两圈,再瞥到方海川身上,“你来自崇山?”
“是。”方海川慌忙行礼。
“七北受你关照了。”
“还好还好。”
钟离老家主客套几句,便请让钟离合去款待方海川,他要和外孙聊聊家常。
钟离合带走了方海川,堂中便只剩季七北和凌术。
“凌舒?”钟离老家主看凌术的目光很是复杂。
凌术展颜一笑:“您有话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你很像一个人。”钟离老家主沉声道。
季七北生怕凌术身份暴露,慌忙打岔:“外公,我饿了!”
“……”
没人理他。
“天底下相像之人很多。”凌术镇静自若地回以微笑。
“也罢,我钟离家,已经没有闺女给你们抢了。”钟离老家主手一抬,“摆宴!我外孙饿了!”
季七北揪着凌术的袖子瑟瑟发抖。
凌术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钟离家的家宴上,只有新老家主,当家主母、钟离合,以及作为客人的季七北和凌术。
钟离裴还有方海川都不在,季七北想问,但饭桌上不得言语,只能闷头扒饭。
用过饭,话匣子才被打开,钟离合给季七北剥了个橘子,递过去,感叹道:“七北真是长大了,上次见面还是个奶娃娃呢。”
“十五岁,不小了。”
现任家主钟离擎看着季七北,言语平淡:“见你身无佩剑,想来是修了其它术法。”
“是。”季七北乖乖点头。
“季天南剑法卓越,就没教会你半分?”
“……”
是他学不进去。
季七北想解释,可有人抢先说道:“季钧霆剑术已经超过他爹了,没必要两个儿子都栽入剑道,再说了,令郎学的,好像也不是剑术吧。”
凌术食指轻点桌面,慢慢悠悠品了一口茶,看了一圈,反问:“我说得不对?”
钟离合反应过来,和声和气道:“是,我习的是经商之术。”
“你……”钟离合的娘、也就是季七北的舅母听不得这话,有些怨气:“你谁啊?随便指点我钟离家的孩子?”
“秦珠,住口。”钟离老家主拍了桌,谁都敢再多言一句。
凌术不痛不痒,继续喝他的茶。
钟离擎最知父亲脾气,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断然不会任由他如此说家中嫡孙,可见这个“凌舒”来头不小。
于是他压下心中不快,赔笑道:“都是自家人,开开玩笑而已,秦珠,去看看客房,别让七北住不习惯。”
秦珠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了。
季七北吃完橘子又吃瓜,嘴就没停过,外公东问西问,把他的注意力拉出去老远,直到夜深人静了,他才想起自己带过来的好友。
“外公,以泽表哥,方海川在哪?”季七北放下瓜皮站起身道:“我一直没见着他。”
钟离老家主道:“以泽都安排妥当了,天色已晚,你歇息了去,明日再见也不迟。”
“外公……”
“去睡。”
简短两个字,季七北就被带去客房了。
凌术住在他隔壁,见季七北忧心忡忡的样子,提点道:“钟离家地位分明,但凡是个活的进了门都得分三六九等。”
季七北的耷拉着的眼皮一点一点抬起、睁大。
“我去找他!”
季七北飞奔而去的身影,在凌术眼中真是可爱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