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把脸埋进陈明辉的颈窝，好闻而熟悉的味道让他有点昏昏欲睡，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就连路灯也懒得睁开眼睛瞧这清冷的街道。
    陈明辉在一大门前停住，他不想惊动里面的人，只好轻声呼唤周瑾；周瑾朦胧中醒来，瞧瞧周围，“这哪？”
    “我家”
    周瑾从背上下来，脚底有些发软，一只手臂结实的搂着他；转过头望着旁边的人，吞了好大口口水说道：“你家？”从外面望向里面只能见到路灯下群魔乱舞的绿化面积，这进去还得有多远？。”
    “我们现在需要爬进去，你站着等我一下。”陈明辉脱下外套，披在周瑾身上。
    周瑾看了看大门虽然不高，但围墙四周隐蔽的摄像头像照X光一样，能把你从受精卵如何长成人都拍的一清二楚。“还是叫人开门吧，进自己家跟小偷一样。”
    “你站着别动。”接着手抓住根铁杆接个力，脚一蹬就翻了过去。
    周瑾看着陈明辉的身手，有点惊叹，难道这是小说里通常写的那种身怀绝世武功而低调做人的高人吗？不过这场景有点眼熟。
    怎么？丑媳妇不敢见公婆了？陈明辉打开大门，见门外人有点愣愣的，便低声笑道。
    “你才丑；”周瑾迈腿进去后立即改口道：“我是来见丈母娘的。”煞有其事的整理下衣服。
    陈明辉抿嘴微笑着，拉着他手说道：“跟我来。”
    绕过一大遍绿化带，走到一幢房子面前，陈明辉用指纹开了门，进去后里面漆黑一片；这么大的房子也不留盏灯。黑暗中周瑾全凭陈明辉带着，七弯八拐地分不清方向。磕磕绊绊中不知道碰倒了什么东西“哐啷”一声。惊醒了屋里的人，微弱的光从旁边一道门里照过来，“谁呀”
    陈明辉急忙把周瑾挡在身后，淡定地说道：“是我。”
    “哟，少爷你碰到哪里没有？”陈红英急忙跑去开灯。
    趁着陈红英开灯之际，陈明辉借着微弱灯光指着楼梯口方向附在周瑾耳边轻声说道：“楼上左边尽头那间房，快。”
    周瑾定睛一看，楼梯在前方不远处。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楼，推开陈明辉的房间。走进去，摸着墙打开灯，顿时有点嗔目结舌，卧室大概有四五十平方，左边一组玻璃门的衣柜，右边一组玻璃门的书柜，正中央摆着两米宽的大床，床侧面是一扇落地窗，落地窗前摆着书桌，旁边还开了一扇门。这就是他一直想来看看陈明辉生活的地方，清一色的冷色系，让人觉着单调又沉闷。想起自己那个窝，才觉得委屈了陈明辉跟自己挤在那么小的床好些日子。周瑾蹲下身子躺在抛了光的地板上，大口的喘气。
    “地上脏，快起来。”陈明辉端着杯牛奶进来，瞧见周瑾躺在地上。
    周瑾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到床边迎面扑倒在床上。嗅着被单上陌生的清香，有些不习惯。
    “先去洗澡，洗了澡再睡。”陈明辉轻拍下周瑾，周瑾猛的反身拦腰抱住陈明辉，陈明辉重心不稳，两人一起翻滚在床上。
    周瑾猛吸了一口陈明辉身上的熟悉的味道，半晌后才松开，而后翻身坐起。“我洗澡去。”
    周瑾套着陈明辉的睡衣，鬓角上未擦干的水滴在抛了光的地板上，清脆响亮。
    “来，过来坐着。”陈明辉拿着吹风机示意周瑾过去。
    “头发才长长一点，毛巾擦下就干了。”周瑾说道。但人还是不自主的走了过去，乖乖的坐在椅上。
    “天气凉，别感冒。”陈明辉轻柔的抚摸着周瑾头上那条浅浅的伤疤。“吹完头发就去睡，我先去洗澡。”
    周瑾：“好”
    洗完澡之后，周瑾躺在床上全然没有了困意，起身往墙边那组近两米宽的玻璃书柜里看，最上一层摆着各种奖杯，下面摆着整整一层照片，却没有任何的亲子照。周瑾仔细观察了一眼，打开玻璃门，拿起一张照片跟其他的照片有些不一样，其实也没多大区别，就是其他的带着职业性的假笑，这张却是一点笑容都没有的照片，上面陈明辉站在一位女老师的旁边面无表情地拿着奖杯。周瑾本来想多了解些陈明辉平时的生活爱好，可这房间跟博物馆一样，只是为了陈列着物品，严肃又冷清，感受不到生活的气息。
    风从门缝中把窗前的书桌上的纸张吹落，周瑾走过去拾起，那是一张业余时间课程表，上面的课程安排能让人窒息，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一副神秘兮兮地样子，原来他陪自己时间都是拼命挤出来的，心口蓦地一痛。
    他起身想把门关紧，不料睡衣的扣子被书桌的抽屉手拉环给扣了一下，周瑾手轻轻一拉，抽屉居然开了，他打开一看里面放着本稍有些磨损的素描本，别无他物。这应该是经常性地翻看才会有的磨损。周瑾摸着封面，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秘密？
    出于好奇他还是翻开了，头两页就是些圆柱体，正方体。“也没什么呀”周瑾再翻过几页，一张素描画吸引着他了。画中的人趴在桌子沉沉的睡着，衣衫帽遮住了半张脸，窗外飘进几片叶子正好落在他的头上。这人怎么这么熟悉，他继续往后翻，都是不同角度的趴在桌子上睡觉。他思索许久才恍然大悟，这不是他自己么？
    周瑾再往后翻，一页纸上只有一句话。用根书签隔开，像条水岭。
    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很久了。上面落款是8月22号
    周瑾翻开后面，便傻了眼，记得第一天去班里报道，因为睡过头，脸都没洗。画里自己微微笑着，笑着的方向从画中来看，刚好是对着陈明辉的座位。
    9月3号，他睡的很香，流口水都流出来了。次奥，把他睡觉流口水都画出来，还特意把口水画挂在嘴角，娇艳欲滴的即视感。9月8号落款写着可爱的小肚皮。自己趴在课桌上，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卷了上去，露出一小截肚子在外。这些都是转校后的样子，难怪他老是偷偷盯着我睡觉。只是前面的是什么时候偷画的？周瑾返回前面的画，仔细分辩了一下，确定前后不是同一时期的自己。我们什么时候见过？在什么地方？周瑾绞尽脑汁还是没丁点头绪。
    身后有开门的声音，周瑾急忙把画册放回原处，随意拿起桌上本书翻了几页。
    “不是困么？怎么还不睡”陈明辉拿着毛巾擦头发。
    周瑾放下书本走到陈明辉面前，单手摸着下巴疑惑不解地盯着陈明辉看。
    陈明辉停下手中的动作，拉过周瑾。问道：“怎么了”
    周瑾那么纠结了一下，说道：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陈明辉微微一怔，说道：“你看见了？”
    “嗯，对不起，我看了你的画册。”周瑾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陈明辉。
    陈明辉走到桌前把画册拿出来，，揽住周瑾的肩膀两人靠在床上，翻开第一张图，说道：市图书馆，南面靠窗的位置，那边有几颗很大的枫树，我就在那第一次看见了你。
    “市图书馆？什么时候的事。”周瑾转过头看着陈明辉
    “初三的时候，你拿着叶芝的诗集，趴着桌子上睡着了，我本来想找那本书，结果你先拿了。还不看，只是把书压在手臂下，用来当枕头。我就打算下次再来，结果第二次你还是比我快了一步，这次比上次好，翻了几页才睡。我想叫醒你，最后只是坐在你旁边看着你睡，你睡的很沉，树叶落在你脸上都没有醒，看着你睡觉的样子，我想起一个词——叫岁月静好。
    周瑾快速播放了一番回忆，然后倒带回去，豁然想起，“哦，是的，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回事，我有一段时间是去过图书馆，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在那睡的很踏实……”陈明辉握了握周瑾的手，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以后有我呢。”
    周瑾歪着身子，躺在陈明辉的胸口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你为什么当时不叫醒我。”
    “之后我都能在那碰到你，看着你睡。有一次，你坐在那扇窗户边静静地望着外面发呆许久，我只好躲在角落边。接下来的日子你却没有来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直到开学那天，你微微对我笑着，说道，我以后就是你的同桌。或许这就是缘分，在我18岁这年，让我重新遇到了你，给了份莫大的赏赐。”陈明辉低下头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周瑾。
    周瑾抬起头，吻了上去，伸出舌头在陈明辉的口腔里扫荡，野蛮且放肆。属于对方的气息通过舌尖如浪潮般涌来，过量的甜蜜素倒灌心头，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小，两人才缓缓分开，喘着粗气相互看着笑，嘴角边挂着津液发着银光。
    “如果我不跟你表白，你是不是就不会说出来？”
    陈明辉怔了怔不可否认是的，他不会告诉他，但是并不是不想告诉他，天知道第一天住他家他躺在沙发上迷离又性感的眼神有多迷人，最终理智压制了冲动。
    “可是你先表白了。”
    “靠，你个闷骚男。”周瑾暴躁起来，给了大大地白眼“我看那画册有一页只有几条线？画的是什么呀？”
    “特别点的画”陈明辉促狭地笑着，眼里柔情满满。
    “什么特别点的？”周瑾眨巴着大眼睛。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陈明辉附在周瑾耳边说了两字，周瑾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干，我就知道你一肚子坏水。”
    “好啦，逗你的，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陈明辉打了个哈欠，顺道把灯给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