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缘起栖霞 第二十八章 华灯初上酉州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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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昕几人和白茂、白昤在武陵源分道扬镳后,便随着青城郑氏一行人往蜀国去。行了几天后,倒是风平浪静,并无异常。于是几人私下里讨论,索溪峪山中一事,会不会是多虑了?
不论如何,已近蜀国的地界,此时也不好突然离开,几人又商量一番:不如趁此机会,权当江湖游历算了。
临近酉州时,陆宣“咦”了一声,问郑齐道:“不是说从施州绕吗?怎么到酉州来了?”
郑齐无奈道:“我也不想经过酉州的,可偏偏施州近日频频下雨,山体滑了坡,走不过去了。”又自我安慰道:“罢了罢了,大不了多使些银子,换几个好脸色吧。”
见几个少辈迟迟没有跟上,郑新便派了心腹下属岑悫来看看。一见到郑齐那张苦瓜脸,岑悫便什么都懂了,忍不住笑道:“公子,咱们就歇一个晚上,忍忍就过去了。”
郑齐只好加紧跟上。
酉州城内车水马龙,人动如潮。几人骑在马上,不得不小心行走,唯恐撞到他人。裴乐渠叹道:“酉州这情形,简直比江宁还要热闹繁华。”
郑齐冷哼了一声,不想多做置评。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喊道:“白三公子!”
阳廷带着几人,急匆匆朝他们来,郑齐对天翻了一个白眼,整张脸都黑了。
“原来是阳公子。”白昕下了马来,客气地喊了一声。
阳廷笑道:“若是早知几位要来酉州,我一定早早就派人去城门口等着了。还好我今日有事要上街,不然只怕尽不到这地主之谊了。”
郑齐白了他一眼,小声道:“真是不要脸,人家又不是来找你的。”
阳廷装作没听到,继续对白昕几人道:“几位是要去投宿?不如到我家中小住几日,咱们交个朋友。”
白昕用余光扫了郑齐一眼,笑道:“阳公子,实在是抱歉,我们此番是要去青城山的,我看不如这样,等返程的时候再来叨扰可好?”
正说着,便看到郑新带着几名下属过来了,他在前面久等半天不见这几个少辈,担心他们贪玩找不到地方,只好亲自来寻。白昕见他过来,心道正好将这烫手山芋甩出去,便道:“郑伯伯,我们正遇上阳公子,多说了几句话,耽误了些许时间。”
“爹,我们……”郑齐正要求他爹把阳廷赶走,哪知阳廷的声音更大,也对郑新道:“郑世伯,家父昨日还提到要邀您去府上坐坐,不想您今日就已经来了,当真是太巧了。”
郑新何尝不知道儿子的那点心思,他与乌酉阳氏虽然说不上亲近,但相处时也是客客气气。只是郑齐与阳廷就是对不上眼,他怕儿子在乌酉宗主面前失了礼,坏了两派的交情,便渐渐地与乌酉的来往也减少了许多。
如今人家少宗主勤恳相邀,他也实在是找不到托词说不去,为了两派日后的和睦发展,郑新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拜访拜访。”
“爹!你……”郑齐还想蹦跶,直接便被他爹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白昕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算了,忍忍吧。”
阳廷看了郑齐一眼,很是得意,又对白昕道:“郑宗主都答应了,白三公子,你们也一道来转转吧。”
白昕只好笑着应下,心道这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乌酉阳氏之居所龚滩毗邻乌江,因此府邸起名望江楼。郑齐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先在望江楼住下。此时几人用了晚饭,齐刷刷地聚在一堂远眺乌江。
见阳廷不在,陆宣道:“这阳公子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不堪,郑公子何不去接纳他?”
郑齐托着腮靠在廊下看江,淡淡道:“陈唐是多繁盛的地方,你们白氏的血枫繁花又那么出名,他肯定得使劲地结交了。”
“呃……”几人面面相觑,郑齐这话其实挺有道理。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阳廷端了几盘点心进来,问众人道:“今夜城中有灯展,几位可有兴趣观一观?”
裴乐渠当即便问白曦道:“熹文哥哥,吃多了坐在屋里也容易积食,我们不如出去走走,看看这酉州的灯展是个什么模样?”
白曦自然是什么都顺着她的,又看了看众人,道:“一起出去看看吧。”
郑齐想到肯定又是阳廷引路,冷冷道:“你们去吧,我没什么兴趣。”
阳廷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便将手中的点心一放,带着几人就往城中心最热闹的街道去。
夜幕刚刚降临,酉州城的主街也是华灯初上,各式各样的纸灯远远看去,一片明光灿烂,仿若黑夜中绚丽夺目的流萤。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陆宣望着这满街灯火,一时间想起从前在南诏时,也看到过这样声势浩大的灯会。
思绪一瞬间飞出去很远,他眼中微微带泪,也不知母亲如今怎样了。良久,他才记起自己身处何地,回头一看,竟然连一张熟面孔都未瞧见。这十里长街,人满为患,陆宣心中开始着急了,他要如何才能找到其他人?
腕上突然一暖,陆宣回过头来一看,白昕正牵着他,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陆宣问道:“你去哪儿了?其他人呢?”
白昕将手中的一盏灯递给他,道:“我看你盯着这盏灯很久了,就去买了下来。”
通体洁白的一只猫儿,看着很是温顺可爱,像极了秋儿。陆宣没有接,道:“我只是发了一下呆,并不是想要。况且都是小孩儿的玩意,赶紧去退了吧。”
白昕笑着将灯塞到他手中,用食指勾了勾他的下巴,道:“对啊,小孩儿的玩意,专门给你的,还能带回去逗逗秋儿。”
陆宣接了灯,将他那不安分的手往外推了推,道:“你在我面前这样轻佻也就算了,在外人面前可得端正点。”
“那是自然。”白昕牵着他往前走,回过头来一笑:“我也只喜欢轻佻你一人罢了。”游人甚多,白昕带着他尽量避开人群,道:“可别走丢了,不然这漫漫人海,我要怎么找你?”
陆宣小心地将灯提在胸前护好,这一句话正暖到心底,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便全程跟着他走,连视线都不敢转移半分。
两人至一栈道前停下,栈道前方的江中直直耸立着一座高阁,白昕道:“来时便听人说主街尽头有一建在江中的楼阁,是观景的好去处,想来就是这里了。”
进出之人络绎不绝,两人直奔最高一层,放眼一看,整条主街尽收眼底,如一条发光的长龙弯弯绕绕盘踞在江边。
月已经升高了一些,登高望远,正是皓月千里,浮光跃金,与下界的明灯遥相对映。陆宣道:“难怪都说酉州堪比一国,观此灯会还有百姓的形态样貌,好像比江宁都要富裕。”
白昕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对他道:“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然后解释道:“自古帝王最忌讳功高盖主,酉州此景,几乎抵得上小半个蜀国了,蜀君不会放之不理的,听闻前几日,蜀君刚刚嫁了一位公主去南楚,想永结秦晋之好,我猜最多再过半年,酉州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陆宣摇摇头,叹息道:“果真是哪儿都不得安息。”
“别跑!”
“站住!”
人群中突然传来两声不和之声,一男子正左右推搡着人群急急忙忙往阁廊的护栏这边来。白昕立刻将陆宣一拉,二人刚退到一处角落,便听到一少女尖声求叫:“别杀我!别杀我!”
那男子正持着一把匕首,紧紧地抵在少女的脖子上。
紧随而来的二人见此,冲他大声道:“还不束手就擒!”
男子冷笑道:“从锦城一路追到酉州,两位真是好能耐啊。”
追赶他的其中一人道:“左骁!你杀了人还如此猖狂,真以为能够逍遥法外吗?”
左骁笑道:“那又如何?你且看看这里是何处,即便我杀了人,也该由酉州的府尹来裁决,轮不到你们插手!”
陆宣一听,小声问白昕道:“酉州连法规也是不受蜀国管制的吗?”
白昕道:“似是如此,看来这人是算准了不会受到制裁,才这般有恃无恐。”
陆宣见那被挟持的少女脖子上已经出了血,忍不住着急:“可那姑娘多可怜,若是出事了该怎么办?”便问白昕:“可有法子救她脱身?”
白昕仔细观察了一番,道:“我来试试。”说着便让他站在自己身后,悄悄一弹手指,一枚铜钱直射而出,正打在左骁持匕首那只手的手背上,划破了好长一道口子。
左骁吃痛,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陆宣来不及多想,上去就将那少女推到人群中,忽然听到白昕大声喊他:“阿宣!让开!”
陆宣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背上就挨了重重一掌,直接将他掀到阁廊外的飞檐上。
眼前之景只是一瞬,他伸长了手要去攀住檐角,却只差一点。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乌江。
“阿宣!”又是白昕的一声急呼,手腕之上,另一个力量正紧紧地抓着他。
陆宣抬起头来一看,白昕整个人都悬在了半空,一只手拉着他,另一只手攀在檐上的瓦片上。
“师兄,你放手!”陆宣冲他喊道,“我水性很好的,下面是江,不碍事的。”
一滴水一般的东西滴在他的额头上,随之便闻到一股血腥味,陆宣眼中一凝,抬头一看,喊道:“师兄,你受伤了!”锋利的瓦片将白昕左手的小臂自手肘处一直划破到手腕,鲜血染得他雪白的衣袖一片通红。
白昕依旧将他抓得很紧,勉强一笑:“再坚持一会儿,二哥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陆宣将心一横,立刻抬起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白昕心跳猛然加速,吼道:“你要干什么!”
“不这样,我们都要掉下去。”陆宣说着便用更大的力去挣扎。一根、两根……白昕最后只剩无名指与小指还贴在他的手腕上。
“别干傻事!”白昕努力用两根手指抓紧他,忽地一滑,他的心都是一顿。
“浥尘!青谣!”上面传来白曦的声音。
左手突然一松,白昕从檐瓦上滑下,抓紧了他的双手,两人双双落入寒雾笼罩的乌江之中。
作者闲话:
开启酉州新副本啦
PS。酉州副本绝对不是凑字数,后面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