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缘起栖霞 第七章 风花雪月同演四人戏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90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日子如流水一般飞驰而过,栖霞山的枫叶红了又绿,绿了又红,春去秋来,已是七年。
校堂中央,青衣人一手剑法舞如飞燕游龙,让人拍手称绝。彼时,又一道白色的身影持剑袭来,青衣人早已察觉,长剑在手,斜持而上,二人一时争斗得如火如荼,大有不眠不休之意。
少顷,还是青衣人败下阵来,一拱手,道:“师姐好厉害!”
白衣人一笑:“七年能练出如此剑法,凝儿,你当真是天赋上佳。”
越凝收起剑来,与陆咏并肩齐走,道:“若不是师父愿意留我,又何来今天?”这么一说,她又想起自己刚刚入门的时候,扎不住马步,甚至连剑都端不稳,晃晃悠悠的。好几次都让人看得揪心,总觉得她下一刻就会摔在地上。
陆咏似乎想起了一事,对她道:“这次下山,我去了一趟江宁城,听说越家主过世了。”
越凝脚步一顿,栖霞山远在江宁城外,她七年不下山,七年不知外面的消息,今日突然一闻,自己心中不知是悲多一些,还是怜多一些。
陆咏道:“你要不要回去看一看?”
越凝摇头:“我不回去,若是回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凭她那位嫡母的本事,她铁定是有去无回的。
陆咏见她有些低沉,又想起一事,道:“我这次下山,还碰到了一个人,你猜猜?”
越凝一打她的手背,道:“你还能碰到神仙不成?”
“不对,再猜。”陆咏故卖关子。
“皇帝?王爷?”见她正望着自己笑,越凝脸上发僵,问道:“真是王爷?”
陆咏点点头。
越凝心中的沉闷瞬间散去了十之八九,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陆咏道:“我在江宁城外,碰到一伙打劫的贼人,大概六七个吧,个个都是贼眉鼠眼。我正要出手教训教训,让他们知道姑奶奶的厉害,结果半路杀出个无名氏,不过那功夫还不错,打得他们哭爹喊妈的,倒让我安安静静看了一场戏。”
“那人问我有没有受伤,我把剑提给他看,他竟然才明白过来,还对我说‘在下不识,姑娘竟然是位侠女’,一开口就文绉绉的。然后他说自己是温王,还非要带我去他府上坐坐,我说师门还有要事,得抓紧回去,这才回来了。”
越凝玩笑道:“他竟然没有提出与你一起回来。”
陆咏双掌一拍:“他真这么说了,可我怎会随便带人回来?于是便对他说,如若有缘,日后必会相见。”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只金铃铛给越凝看,道:“这人也是有趣,非要塞个铃铛我,还说日后若是有事,凭这铃铛去温王府就能找到他。我推脱不过,便只好收下了。”
越凝从她手中接过那金铃铛,仔细看去,那铃铛内侧好似写了“敕造温王”四个小字。“师姐,”越凝将金铃铛还给她,“我曾听祖父提起,这金铃铛是皇帝御赐的,温王府仅有两只。”
陆咏一时愣住了:“这是御赐的?”
越凝点头:“我应该不会猜错,师姐,看来那位王爷对你很是看重。”
陆咏的脸瞬间就红了,她仔细把金铃铛收好,对越凝再三嘱托:“这件事千万别让师父和两位师兄知道。”
越凝道:“只怕纸包不住火,他们总会知晓的。你若是对人家没有意思,就寻个时候下山去,将这金铃铛还了。”
陆咏脸色绯红,轻轻将她一撞,转移话点:“那你呢?之前不是还给盛之师兄绣过荷包,现在如何了?”
盛之正是白芾的字,一提起他,越凝就是一脸愁容:“他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想法。”
“怎会?”陆咏说着挑起她的下巴,“男人不都喜欢你这种温婉贤良,又生得好看的姑娘吗?你看那言传文,每次来晚枫居,眼珠子都是挂在你身上的,盛之师兄他莫不是眼睛瞎了?”说完又观察了一番越凝的脸,点头道:“我若是个男人,也喜欢你这样的。”
越凝哭笑不得,将她推到一旁:“师姐你就会拿我打趣,我总觉得,盛之师兄心悦的是你。”
“怎么可能?”陆咏摆摆手,“我与他不过是青梅竹马的情谊罢了,更何况,我一直当他是兄长。”
越凝冲她勉强一笑,马上又面色平缓,眉头深锁,眼中藏尽了旁人道不出的忧思。
两人远远便听到览书室内传来说话声,陆咏摇摇头:“凝儿,以后可真不敢让你见其他男子了,来一个倒一个也就算了,这老是赖着不走又算怎么回事?”她将门一开,拉着越凝走进去,道:“言公子又来了?”
言豫点头笑道:“盛之说近日得了一幅好字,邀我来看看。”话是如此说,可从越凝进门起,他的眼睛就没转动过半分。
陆咏插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叫道:“喂,那字难不成还写在凝儿脸上?”
越凝忙将她一拉,冲她挤挤眉,又转过来对言豫笑道:“是一幅什么样的字?”
言豫便将身后书案上的一幅字拿给她看,越凝少时曾临过几幅帖,在书法上颇有深究,这字看得她眼前一亮,颔首道:“的确上佳,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这个啊,是温王的亲笔。”言豫笑道。
“温王”二字一出,越凝和陆咏同时都定住了,白芾看出二人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动,问道:“怎么了吗?”
陆咏马上道:“没什么,突然想到师父说过的几本书还未看,我们就先走了。”说着将越凝一拉,两人匆匆离开了览书室。
“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情?”陆咏道,“我昨日刚刚见过他,今日他的字就到了晚枫居,我看那字也不是盛之师兄所得,分明就是言传文带来的。”
越凝道:“莫非那温王打听到了你师从晚枫居?”
陆咏沉思了一会儿,伸出食指勾了勾,示意越凝靠近些,然后小声道:“且不说他知不知道我师从何处,这事首先得瞒住师父,不能让他老人家知道,我明日再下山去会会他,可不能让他在晚枫居露面。”
因白氏先人的嘱托,白霆一直严令禁止二子沾染朝堂之事,在渐渐减少与白雳一脉的走动时,也反复告诫几人,不要与皇亲国戚结交,是以陆咏格外小心。
至于言豫如何能得到温王的墨宝,越凝也是后来才知晓的。言豫家中三代从商,到了他这一辈,出了三个儿子,他大哥接替了家中的生意,二哥在外自立了门户,唯有他对生意没有兴趣,只爱玩弄笔墨书画。因排行最幼,在家中也最为娇惯,便让他由着性子去了。
江宁城中,有钱有权的富家公子们时不时都喜欢齐聚在一起,学那些名人雅士舞文弄墨,吟诗作赋。这当中自然就少不了言豫,恰巧那日温王路经他们聚会的酒楼,见此热闹,也跟着填了一阕词,言豫猜想越凝会喜欢这字,便私底下与温王小酌了几杯,将这幅字要了下来。
谈及他与白芾的结识,当然还是因为言家从商,时常要托镖外运,一来二去便熟识了。进而时常造访晚枫居,逐而心系越凝。
越凝有些担心她,道:“师姐,不然我陪你去一趟吧,两个人也好有个商量。”
陆咏看了看她,道:“倒也是个办法,不过我可不敢这样带你出去。”说完灵机一动:“不如我们都换了男装出去,更省事。”
江宁城中人流似海,越凝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过了,遇到那些卖首饰的商贩也忍不住上去看几眼。她本就生得娇小秀气,故而换了男装还是能一眼看破,反观陆咏就大不一样,她比越凝高了半个头,两人看上去倒让人以为是一对小夫妻,小贩便道:“这位公子,你娘子生得如此花容月貌,若是选了这些钗环,一定更加明媚好看。”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笑出了声,就这样走走停停,一直到温王府门口。
陆咏上去直言道:“你们温王在吗?我要见他。”
看门的仆从挥手就赶她走:“你是何人?我们王爷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陆咏便把那金铃铛拿出来,道:“分明是他自己说的,凭这个铃铛就能见他。”
那仆从呆站着不动,陆咏推了推他,道:“喂!他到底是在还是不在啊?”
“在,在的。”仆从如梦初醒,忙道:“请公子等候片刻,小的这就去告知王爷。”
两人便在大门外等着,闲着无聊,陆咏道:“你说白家的将军府和这温王府相比,哪个更气派?”她口中的将军府,正是白雳受封之后唐帝赐的宅院。
越凝道:“我又没去过将军府,如何比较?不过温王是皇上的表亲,应当还是这温王府更为气派。”
提及白雳,陆咏道:“师父现在,可谓是彻底不与将军府往来了,不过是先人的一句话,师父未免太过当真了,将军府那一脉,现在可是神气得不得了。”
越凝却不太赞同,道:“这世间之事,往往并非表明这样风光,正如我少时在越府,人人只道是个好人家,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风气,世人又怎会知晓?我倒是觉得师父此举很有深究,常言道树大招风,将军府一脉都快囊括半个朝野了,这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这话也很有道理……”
“陆姑娘!”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二人的对话,陆咏自然是熟悉这声音的,转身一看,果然是他。
越凝先作了礼,叫道:“王爷。”
陈闵一摆手:“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叫我灵筠就好!”又对陆咏道:“陆姑娘,你找我有事吗?我前几日刚刚得了一味新茶,一起去尝尝吧。”
陆咏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将金铃铛递到他面前:“我是来还这个的。”
陈闵一愣,面色有些怪异,道:“陆姑娘,我还有几句话想与你说,还是入府一叙吧。”陆咏本不想进去,可越凝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口,使了个眼色。
一园碧翠,二梁画栋,三径通幽,四亭绿柳。温王府不论是庭院布局,还是小筑楼台,一砖一瓦都尽显皇家风采。廊亭曲折蜿蜒,陆咏走得有些不耐烦:“你还想与我说什么?我师门之中还有事情要处理。”
陈闵笑道:“你上次用这个借口来堵我,这次还要继续用这个借口吗?”又道:“我知你师从何人,其实我与白成英有过几次照面。”
白成英就是白雳的长子白苒,陈闵继续道:“令师实在是很有远见,我私下里也认为,白家太过招摇了。所以,我也知道你为何对我避之不及。”
交谈之中,已经走到了一处高亭,早有下人候在此处,陈闵对越凝抱歉一笑:“姑娘想必是陆姑娘的师妹,烦请在此先做等候,我有些事情想与陆姑娘单独谈谈。”
越凝便对陆咏道:“师姐,那我在这里等你。”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
作者闲话:
王爷与师叔的见面,造出青谣的进度条为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