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天干物燥野火生  第17章 塔罗牌(改后)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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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此终于退回陌生,我加上你两个人并不等于我们
    ——from《两个人不等于我们》王力宏(《音乐进化论》)
    尚传海找到了又跑掉了。
    江若凯说起这话时,我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又21天,是我即将出院的前一天。之前的一个月,他被派到外省出差。头一天才下的火车,今天就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丫头,想我没?”
    撇撇嘴,看着他晒黑了不少的面庞,我说,“没!”
    鹰眼闪着笑意,他说,“你知道什么叫死鸭子嘴硬不?”
    白了他一眼。此时,我和他二人正在医院外侧的回廊里晒太阳。将轮椅安放在朝阳的树荫下,他坐没坐相的瘫在长椅上。
    虚应的笑笑,闭了眼睛继续享受阳光恣意的抚摸。
    回到之前的话题,他说,“丫头,我说尚传海跑了,你怎么都没反应呢!不怕他再偷袭你吗?”
    惯有的冷笑浮上脸,眯着眼睛看他,我道,“你会不会傻到被同一块石头绊倒第二次?”
    “如果他就是这么锲而不舍的人呢?”他半句不肯放松。
    皱眉。他总是不自觉流露出警探的作风让我心生反感。
    “你又想打探什么?”我尖锐的。
    这次换成他笑笑,伸手在我眉心揉着,“才这一两句话不合心,就又团成刺猬了!你啊!”他宠溺的,“不要总是这么敏感!”
    躲开他仿佛带着电的手指,“男女授受不亲,江队长不知道吗?”
    笑着收回手,满眼含笑的斜睨着我,他像宠溺着使性子的小孩子一样,双手交握,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我。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你的护法金刚呢?”
    心里一跳。故作不知的问,“你说谁?”
    挑挑眉,他说,“你知道吗,我这次出差,全是拜你所赐呢!”
    “你什么意思?”有些生气的,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说——”下意识的捂住唇,有些不置信的摇头,我说,“我不信。”
    鹰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他说,“丫头,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慢慢垂下眼,我说,“糊涂一点不好吗?”
    夜里拥着被,手机的液晶屏一分一分从12点变成5点。
    我居然又失眠了。
    两个身影最近常在我脑子里打架,让我的大脑浑沌如浆糊。
    有一个男人,十年来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像海一样包容我所有的一切,满足我生活上的需求;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或许是他根本就不想要给予我想要的。十年一梦,也许说的正是我的自作多情呢。他现在不是已经选择了他的立场了吗?为什么我还会如此犹豫不决?
    还有一个男人,总是丫头丫头的叫我,整日里以撩拨起我的怒气为乐趣;最喜欢看我气嘟嘟的样子。他说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我才是热乎乎,活生生的。他还说,我的骑士不是只有杜睿添一个。
    他的意思是他想要作我的骑士吗?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是那么温暖,温暖的让我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可是我的心里又现出不切实际的希翼,若这话是出自另一个人的口中,我是否就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义无反顾的跨上他的白马,与他携手出击,哪怕要打败再多的恶龙,也不会说个怕字?
    从前跟杜睿添说过,要么左,要么右,我从来不想要走中间。可是现在,我却想着,也许只要留在中间便好……
    出院的日子不是周末。
    唐糖和李大钟尽管不能来接我,也都早早的打来电话。凌脂若一早送了花篮过来,说上午还要开会,就急匆匆的走了。她是忙人,不能也不方便留她下来。
    这次出院搞得好像搬家,杜睿添和祥叔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帮我整理好行李。
    医生给我做了最后一次检查确认情况许可,又确定了复诊的日期,关照了需要注意的事项,才让去办了出院手续。
    可能因为最近跟医院特别有缘,遇到的医生竟也都是慈眉善目,和蔼的不得了。
    江医生自是不必说,连这次的医生居然都对我友善的不得了,不知道我是不是特别有医生缘的缘故。
    当我在电话里把这个想法透露给江若凯时,如同往常一样,他毫不客气的拿我取笑,“你个傻丫头,医生缘?吼吼!你还真是会想!你的那个主治医生,是我姐姐的好朋友!”他嘻嘻笑着,“你怎么越来越笨呢!医生缘?!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觉得自己跟医生有缘。你还想再住一次医院吗?”
    “江医生的好朋友?”我为之气结。
    然而江若凯的话更令我火大,三分羞三分赧再加四分怒,不由分说的就挂了电话。
    兀自撅着嘴,猛然发现杜睿添自后视镜看我的眼神,深沉的像暴风雨前貌似平静的深海。
    想笑。嘴角却涩涩的。
    这种感觉,还要多久才能够翻越?
    车子在沉默中绕过关公铜像,停在正门口。
    习惯性的想去呼吸满园郁金香的香气,一抬眼,才看到院子里的郁金香都已过了花期,只剩下枯萎的花瓣,孤零零的散落在叶片上,带着说不出的萧瑟。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浑浑噩噩的想到这么一句话。
    自嘲的笑笑。为自己突然多愁善感的心思。
    叶蓂子该是冷血的。
    凌柯送我的水仙,才应该是我本来的面貌。
    想着,尾随祥叔进了屋。父亲披着外衣端坐在沙发上,膝上盖着薄毯。脸上神情不见喜怒,但眉心却是舒展的。
    “爸,我回来了!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父亲仍是淡淡的,“不用急着回学校去,那个毕业证,不用看得那么重。”
    心里暖暖的,脸上不自觉漾着浅笑。“嗯!”我点头。窗外颓败的郁金香竟然也似带着生气了。
    父亲似乎也被我难得的笑脸感染着,道,“有什么想要的吗?算是劫后余生的礼物。”
    想想,摇摇头。再想想,还是摇摇头。“没!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不急。什么时候想到再说也不迟。”
    点头。
    起身欲上楼,窗外响起急促的刹车声,让所有人不禁一同调转了目光看向门口。
    “老爷子!天大的好消息!这次您可得好好奖赏人家才行!”
    没看清人脸,只闻到一阵香风飘过,火红的人影已经投进我爸的怀里。
    拧眉。
    这个女人显然已经不要脸到极点,完全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卖弄风骚。
    而且,她居然还敢来?
    祥叔不自在的轻咳,美女皇后故作后知后觉的吐着舌头做不好意思状。
    “呀!太开心了。居然忘了规矩!老爷子,这次真的是天大的喜事呢!”几次交手,她今次的笑意居然阳光到让人无法逼视。
    绷着脸站在旁边,本来打算上楼的身形竟似钉在了地板上,移不开半步。
    父亲移开宣颖姿环在他腰间的手,一边眉毛不易察觉得挑了起来。
    “睿添,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蓂子,你去楼上换衣服。你,”他起身,指着宣颖姿,“咱们去书房谈。”
    “爸。”我上前一步拉住他,眼睛一直盯着宣颖姿,半点都不放松,“您不是说要送我礼物吗?什么都可以吗?”
    父亲点点头,表情不是释然,也看不出不耐。
    冷笑着指着宣颖姿,我一字一字道,“我要这个女人从我面前消失,永远,不要再出现——最起码不要在我出现的地方看见她!”
    小心翼翼的盯着父亲的反应,我的心狂跳着。
    父亲有一瞬间的失神,然而却似乎真的在考虑我的话。宣颖姿也发现了这点,惊恐的怪叫了起来。“老爷子,我在您身边这么久了,您不能这么对我!我——”眼里噙着泪,她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我怀孕了!老爷子,我怀孕了!是你们叶家的骨肉!”
    冷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你和阳心蕊还真是发小,连怀孕都一样会挑时候啊!”双手在袖中握成拳,我恶狠狠的道。
    看着我,她眼里现出孤狠。从背包里掏出一叠纸摔在桌上,她孤注一掷的道,“我有医生诊断!你自己来看看我是不是在说谎!”
    不由自主的拾起来,潦草的墨迹给了我最惨痛的一击——三个月?
    我心里一痛,控制不住的扶住椅背,顾不得伪装自己,下意识的看向杜睿添。
    宣颖姿如泣如诉的声音还在继续,“老爷子!我一定可以给叶家添个男丁的!您可以不认我,可是您不能不认我肚子里的孩子!”
    冷笑。
    冰冷的眼扫过场内众人——宣颖姿,杜睿添,父亲。
    很好!不是我的侄子,便是我的弟弟。
    真的很好!
    这里面,最多余的,是我。
    踉踉跄跄走上楼,关门。一室黑暗,彻底隔绝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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