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五章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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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却低低笑了出来,反手抱住我的肩,亲吻着我的耳垂,一下一下抚摩着我的头发,“你没错,是我不好,没有信守诺言。”
我抱住他的头,仔细端详着这张苍白的脸,却只能看着他静静地抽泣,轻轻抚摩着他的肩头,小声问,“澈,你还疼吗?”
“看到你就不疼了!”澈扑哧先笑了出来,“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的。”
“如果你出什么事,我们就一起死好了!”我看着他,神情果断地说。
澈却咯咯笑了起来,捧我的脑袋蹭了蹭,“两年前不知是谁死活不肯原谅我,嘴硬着要和我分手,结果如愿了,现在又来反悔。”他歪着脑袋撅着嘴说。
我板下脸来,明知道他是为了怕我担心,故意这么说,却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他笑了两声就开始咳嗽,一阵接一阵压抑地皱眉捂嘴。
我看着怎么都止不了的咳嗽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急噪地扶着他颤动的肩头,帮不上任何忙。
一直咬着牙站在一旁的晚镜大步上前,在澈的背后顺了顺气,澈这才缓过来,只是闭着眼,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长叹了口气后说,“泊雁,你放心,我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都说了,如果你有事,我们一起死。”我坚定地说,眼眶里却忍不住转悠着两圈泪水,紧抿着唇不敢轻易地滴下来。
澈睁开眼,不动不动地看着我,忽地就笑了,伸手握住我,“你知道,我从来都是爱你的,不论做什么都是爱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怀疑。”
心上似乎在爬着小虫子,细细挪动,疼得发痒,麻得心慌。
“上天一定是觉得我做的缺德事太多,所以才借着你让我接受惩罚。”我摸摸泓澈的脸颊,瘦了一圈,颧骨都凸出来了,“真难看。”
他无所谓地笑笑,抬眼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站在我身后的晚镜,说道,“你也来啦?”
晚镜没说话,点了点头。
“这阵势害我以为自己都快活不长了。”澈笑着抱住我的腰,将脑袋靠在我肩上,长长的发丝就垂在我面前,只是不复从前的柔顺,有点刮脸。
我细细地拨开他的衣领,翻出衣肩。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的瘦,一字骨很漂亮,碰着却有点磕手,皮肤还是那么白,滑嫩细致,一点都不像是个男子,只是原本嵌着一块酒红色宝石的地方如今可怖地少了一块,像是被人整块剜掉,一个深深的疤痕,带着深红的印记。
我揪着心抚上他肩头,咬着牙问,“还很疼吗?”
泓澈却毫不在意地笑了出来,“我妈下的手,能不疼嘛!”
我掏出细心包裹好的淡绿色帕子,一层一层打开,露出那些成了无数碎片的宝石,递到他面前。
泓澈眼神黯淡了下来,细常的手指伸了过来,一下一下缓缓抚摩着原本该在他肩头的红色宝石,半晌不出声。
窗外下起了细雨,滴答滴答声响了起来,湖面晃荡着小小的波纹,一圈又一圈,枫叶也在细雨中加深了颜色,成了一种血迹干涸后的深红,极目望去,竟像是陷入了一片血海,看得人头皮有点发麻。
晚镜细心地替泓澈将散落在窗外芭蕉上的金发收进来,理好放在我腿上,澈对他清幽一笑,安静素雅得像朵清水莲花。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芭蕉是非常好种的植物,只需将他们随意埋好,时候到了它们自然会疯长,短时间里就可能达到非常的高度。
窗外只有一株芭蕉,或许是它的主人为了保证他的男子气概,潇洒英伟的感觉才不愿多植,只是这一株芭蕉却没有像那人说的那般好长,干瘪无力,明显的营养不良,被雨一打就歪在一旁起不来。
雨打芭蕉,风吹落叶,果然萧瑟。
澈看着窗外,扶着竹边,将宝石递给我,转头笑着对我说,“替我收好它,算是送给你了。”
澈没送过我什么东西,只是我从没有在意过,如今第一送我礼物,竟是这个。
“等我修好了就给你。”
澈从背后拖出一个大大的枕头,松软地靠在上面,眯起眼无力地说,“不用了,修不好了。”
我将泓澈连人带枕头一起抱入怀中,低低地问,“为什么?”
“碎了就是碎了。”
“可是我还……”
我还没说完,澈就打断了,他闭着眼享受地靠在我肩头,“晚镜你知道吗,我和你妈妈的快乐日子只存在于你出生前,自从你出生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快乐过,其实,我一直想安静地和她过一辈子的。”
晚镜身形一僵,脸色不比泓澈好到哪去。我猜晚镜一定想问,所以你就把我仍掉吗?
我抱住泓澈,想制止他再说下去,泓澈却坚决地阻止了我,“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没机会了,没想到如今却轻易达成了。”
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
他轻轻笑了笑,掰过我的脸来,在我嘴唇上飞快一啄,像是个孩子般笑开了,眉眼弯弯,淡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散落在我腿上的金色长发也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我看着他的笑脸,没由来的想落泪。
“我妈碎了我的宝石,那是因为一直以来我都太嚣张,要什么就不顾一切地去抢,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他换了个姿势,躺倒在我腿上,再一次玩起了当初非常喜欢的游戏,一根一根将我们的发结起。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活的事,抿着嘴惬意地笑,“但我总认为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何必去管别人,所以我抢来了你妈妈。”
说这句话时他笑得特别灿烂,抱着我的肚子就是一阵轻轻地颤抖,细细的眼眯成了一条缝,“这是我一辈子抢得最得意的一次!”
晚镜听着笑了出来,盘腿坐在我们身边,看着那个明明是爸爸,却更像儿子的人微笑。
“凌思远永远都别想抢走了!”他看着我的眼睛任性地说,说完就打了个哈欠,“我今天精神比较好,想晒太阳。”
我将手伸出窗外,蘸了几滴雨回来,轻轻地洒在他脸上,笑道,“太阳被吓哭了。”
澈又哈哈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他今天笑了太多次,笑得我想哭。
“别麻痹我,澈,告诉我,没了宝石你会怎么样?”我双手包住他清瘦的脸,认真地打量这个卧在我腿上抿嘴笑的人,他表现得仿佛很健康,比以前还要健康。
他不睁眼,只是说,“你只有在见到我虚弱时才肯叫我一声澈。”他立刻抱住肚子喊胃疼。
“别转移话题,我想知道事实。”我拨开他埋在肚子上的手。
“事实就是与凡人无异,只是脆弱些,随时可能死。”一头金发铺满了地,他只是轻松地耸耸肩,“你们今天来得巧,若是不巧,我可能一星期都醒不来,就像月坠殿下来那次,结果他被吓得溜去了人间找晚镜。”
说完他哈哈笑了起来。
我和晚镜俱是一脸苦楚,都知道肯定没他说得这么简单,可他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个骄傲的小殿下以为只要有我母亲留下的玉石就能治我母亲亲自留下的伤,真是单纯得可爱。”他啧啧两声,说,“果然不是我儿子。”
澈抬眼看着我,将我的手接了过去,包裹在自己手心,细细抚摩,垂下了纤长的睫毛,幽幽地说,“可它救不了我。”
我不懂我还能给他什么安慰。
抱住他的头,再次亲吻了他的额头,我说,“不论你是约意的大祭司,还是普通的凡人,我以后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再不离开你了,你赶我走我都不走。”
泓澈却笑了起来,不满足地抬起身子,抱住我的头,在我唇上结实地吻了一下,末了还轻轻舔了舔我的唇,只是那张脸再怎么做这个动作也不会有委琐情色的意味,便便还要学人装,单手挑起我的下巴,“你要记得你的话,小娘子,别再后悔了,我现在的身体可经不住你第二次折腾。”
“我做见证人。”晚镜忽然插口道。
我愕然地看着这两张非常相似的脸庞,忽然意识到本质上他们确实是父子,或许血缘上也是。
泓澈用他那张年轻到无法想象地脸笑眯眯地摸他的头,说,“好儿子!”
晚镜却摸着脑袋上的手,开心地笑道,“如果你们再生一个,这次千万别再仍了。”
澈咯咯捂嘴闷笑了出来,不时拿眼睛打量我,一见我怒视着他,澈就快速地朝我眨眼,颇为淘气。这是我们年轻时喜欢的动作。
这种悲伤的场合亏他们做得出来。
不过澈这一次确实可爱多了,就像我们初到人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凌思远给我漂浮海吗?”一直在轻睡的澈忽然问。
我一楞,傻傻地回道,“为什么?”
“完了,我困了。”泓澈眯起眼对晚镜说,“好儿子,抱我去卧室,让你妈陪我睡觉,自己一边去吧!”说完就朝晚镜伸出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