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之缘 22 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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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悠凝眉,尽量使口中溢出懒散的调子,“逃,亦或是不逃,一切取决于公子。公子若硬是要追来,闲悠也只得逃了。”
带着些许傲慢,和平却不容置喙的语调道:“那就要看,姑娘有没有值得夕魅来追的价值。今日碰上了也是难得,不如一道小酌几杯罢。”
明明是客,却擅自走在主人的前面。带着不容许抗拒的霸气,众人不得不从。
躲不掉了么?闲悠用余光瞟了一眼身旁,云灏漠然转身,而云澄则不明显地冲向她点了点头。暗中瞧了瞧云涓,她玉靥荡娇有些不知所措,激动得连掌心都出了汗。毕竟才十四岁的青涩少女,一声不吭已是最大极限,她没有做出格或者丢脸的举动,就已经谢天谢地,多谢素日里良好的教养了。
一行人走在花苑中,闲悠没机会与云灏,或者是云澄再次交流。夕魅慢悠悠浅吟,“嫣小姐,所吟之曲听上去甚是洒脱。夕魅奇怪,如此不带一丝阴霾,怎会出自一位,刚刚历经生死过的女子之口?”
“不要用那个名字唤我,我会感激的。”闲悠泰然自若回应道:“那么夕公子认为,游走过生死间的人,又当是个什么样子?”
“至少,不当是你这样。”负手而去,一路赏花,赏春,赏风景。夕魅没有继续追问,仿佛已将话题遗忘。
远远望过来,闲悠他们像在谈论“今日天气不错啊”这样祥和融洽的话题。多亏云澄不断低低与他交流几句,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了。
水榭边的露台石桌,摆上了一桌水酒茶点。闲悠方入座便主动出击问道:“夕公子到‘蔚云庄’来所谓何事,闲悠不知能否知晓?”
夕魅饮下一杯水酒,举止高雅华贵温文,像幅画似的令人醉倒。酒杯离唇,夕魅道:“访友。”
好理由!可信么?闲悠袅袅婷婷站起,侧着身子,“如此,请恕闲悠不奉陪了……云涓,咱们走。”
“且慢~~~~”
拖了两拍才开口的言语,依然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将闲悠的步子定在了那儿。“你我交谈甚欢,闲小姐因何要走?”
“就因为夕公子的这种态度。”闲悠根本不必转身,“请恕妾身无理,闲悠不惯场面应酬。那些个敷衍推诿,打发人的话,听得着实叫人烦腻。与公子闲聊,闲悠实在有些倦了。”
夕魅并不介意闲悠的话,高雅从容依旧。他再次端起酒杯,轻轻晃动,慢条斯理道:“你的确不若传闻中……纤弱怯懦,会自缢之人。”
不必看,闲悠就能感觉得出,云家三兄妹绷得紧紧地心弦。装作不屑地哼出一声,闲悠鄙笑道:“自尽么?尽闹些个笑话,岂是为了他们?嫣、闲悠只不过,想试探试探一个人的反应。”
夕魅慢慢饮下那第二杯酒,从喉咙里发出好听的浅吟:“哦?”
闲悠也不搭理,只不过绕回到桌边来,执起自己的酒杯,将之一饮而尽。
夕魅盯着闲悠,看她丝毫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眼中闪过了一丝严厉。“试探一个人的反应?能如此不顾及名誉,也要引发事端,小姐的牺牲,未免也太大了吧。什么人,能令小姐如此看重?”
闲悠刻意叹道:“可惜呀,一切只不过是枉费心机,平添了一出闹剧而已。倒是叫公子这样的有心人,随意出现在闲悠面前,任意的轻薄。”
“呵呵,两位皆是性情中人,只因并未深交,难免产生误会。今日头一回见,何必如此针锋相对?来来来,大家满饮此杯,聊些新鲜有趣的话题如何?”云澄趁机打圆场,闲悠不动声色地饮下一杯酒,心底暂且松了口气。
夕魅这个人,不容小觑!
一壶酒尽,众人借机会散了。偏在最后,夕魅抛过来一句:“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可尽信的道理,小姐与外界传闻相距甚远。只是,能让闲小姐倾心到此种地步……夕魅不由得,对小姐心中所系之人,颇为好奇。”他别有深意地撇向云灏云澄两兄弟,幽幽然道:“想来,他不会是简单的人物吧。”
闲悠倒是很赞成地,点了点头,“是啊,至少比您更优秀。”
夕魅波澜不惊地回应道:“原来,闲小姐也到了这般年纪……”收到闲悠不解的目光后,夕魅慵懒地一笑,“情人眼中出西施,难道不是这个道理?”
倏地双颊一热。夕魅,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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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刚陪云涓回到二院中休息,后脚一个人跟了进来。
闲悠惊道:“云……云澄?”
他点了点头,冲着闲悠只有两个字:“回屋。”
也好,闲悠正有许多事情想问他。
进屋掩上了房门。云澄转头道:“你的左手,伸出来。”
闲悠眨眨眼,迷惑了。
云澄耐心地解释着:“从一开始,你的左手一直在身侧,从未移动过。莫不是受伤了?伸出来让我瞧瞧。”
敏锐!当闲悠全力应付夕魅,全神贯注无暇分神时,这一点小动作也被他留心?
闲悠慢悠悠地伸出左手,手掌正握成拳头状,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的血丝。
云澄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坐下。来,把手松开。”
闲悠试了试,可怜兮兮回应道:“麻了~~~~动不了。”
“忍一忍。”云澄动作极生涩地掰开闲悠的手指头,里头血肉翻出。闲悠疼得下意识缩手,却被他握牢了。鲜血不断渗出,见状,云澄的眉峰越皱越紧。
“你,生气了?”天,他知不知道,此刻他的脸色好怕人。“啊!疼啊……”抱怨脱口而出,“你不能轻点?!”
“你活该。”说虽是这么说着,但动作明显放轻了不少。
“啊!”闲悠赶紧捂住嘴巴,“……呜!!”依然疼出了泪水,没办法,这可由不得她。
“好了。”
闲悠收回了左手,对着伤口拼命吹气。“谢谢……哦,对了,你们不是陪着夕魅,怎么有空过来?”
“大哥在陪他。”
“哦。”转念一想,“什么大哥啊?你不就是云灏?”闲悠漫不经心地问着,注意力仍放在自己上过药的手掌上。
“我是云澄!”
闲悠听后没什么反应。
“你……什么意思?”对方忍不住问了。
“原来如此。”闲悠仿佛刚想通,豁然大悟,“云灏武功不错,但不擅长与人交流。云澄常年打理‘蔚云庄’,待人接物自然很有一套,于是你们调换过了身份。也对呀,对付夕魅那种难缠的人物,还是慎重些的好。”
这次,轮到他不开口了。
“闲悠,你不该说出来。要知道,自认为聪明的人,一般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云灏的话听起来不像是恐吓,反倒像是劝诫,陷在回忆远处那样的感触良深。
“可你不是别人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难得坐下来与他一聊,闲悠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想隐瞒,“我不会对你有所避忌啊,因为你对我而言……很重要。”云灏眼中乍一亮,飞快地闪逝过什么,闲悠来不及看清。
云灏极为难得地吞吞吐吐起来,“你到‘蔚云庄’之后的事情,我大致都听说了。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得很好。”
闲悠笑了,心中很是感慨。既是得到了认同,心里甜丝丝的,又不觉有些酸涩。
云灏口气一变,“但是夕魅这个人,他很危险,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知道啊,感觉得出来呢。“云灏,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夕魅公子的事情?”
云灏面无表情地注视闲悠良久,“你为什么想要打听?”
“咦?好奇吧。”何止是好奇啊!心绪不宁的,自从见过他之后,闲悠就变得不对劲了。
云灏不语,仍旧盯着闲悠,仿佛在研究深奥的问题。
“他不会呆得太久。别想了,你先休息吧。”
云灏好像很少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呢。闲悠不甘心地起身追问,“等等。你特意过来,不会只是和我说这些吧?”
云灏伸出手,指了指留在桌上的小药瓶。“我来只为了送药。”
送药。送个药,还用得着掩门?怎么,怕被人撞见,难为情?云灏这几天,行为有些异常……云灏亲自给她送药,又亲手给敷上。闲悠猜不透,有些不适应他的转变。可是很奇怪,心中窃喜。
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闲悠跑去找云涓,关起门来说着悄悄话。云涓透露,夕魅他也认识呀!偶尔,他也会上“蔚云庄”来转一转的,算起来相交也有好些年了。只是每次呆的时间都不长,而且每次出现时,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是飘忽而至,却又不知什么时候,忽然留书“告辞”二字人就走了。
闲悠关注在意的是,小云涓提到的那一句话——夕魅公子每次出现的时机,似乎都是在山庄事发之后,突然间现身!
哦?
那倒真是很“巧”哇。
每次,都恰逢“蔚云庄”出事的时候么?
正当闲悠满脑子都是“夕魅公子夕魅公子”的时候,“蔚云庄”里出现了另一位访客。
他的出现,并没有带给人惊吓。反而,令闲悠欣喜不已!
他来了?
终于,又见到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