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之缘 15 又见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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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院“澜宛”门前,碰到一位俊秀的男子。
竟是故人,劲草。
劲草见到了闲悠,双眼亮起来,他上上下下地将闲悠仔细地打量了一圈,回头欣慰一笑道:“看来,你过得很好。”
这就是那个腼腆的劲草?那个只懂得默默站在身后的劲草?这是他头一次主动对闲悠打招呼啊。闲悠心里一乐,故意在他眼前转了两圈,身姿优美得如同翩翩飞舞的蝴蝶。站定后,她更是调皮的将发丝,妩媚地拨弄到身后……果然见到劲草偏开头去,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闲悠见状不禁呵呵大笑起来。
闲悠早已不复最初见到的模样。现如今的她,是云家三小姐的贴身丫头,更兼任“蔚云庄”的副总管。日子过得好了,人也被滋养得越发的水润。袅袅婷婷往那儿一站,直叫人眼前一亮,叹一句“好个水灵灵的俏人儿”啊!
灵动慧黠的美眸,扑闪扑闪会说话似的。身上穿着逶迤拖地白色烟笼梅花百水裙,勾勒得柳腰娉婷,曼妙多姿。她的美,不单单只有外表,更是由骨子里透出的高贵气度,一颗坚毅不屈的心,更有属于闲悠自己强韧的灵魂,由内至外焕发着迷人的光芒,动人心魄。
“如何?”闲悠故意反问着:“你觉得可还精神?”
劲草索性转过身去回避,只用背影对着闲悠。他,害臊了。眼眶一热,闲悠忽然扑上去,紧紧抱住劲草,就和那一夜上山时一模一样。不要他回避啊,不要他客套,不要再次拉开距离……劲草,第一个关心她的人,不要和他如此的疏远。
劲草震了震,身体变得僵直。他好像被闲悠吓倒,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劲草脱口而出急道:“别哭。”
什么?闲悠蹙眉,她哪里有哭了啊?忽然想起那一夜,她抱住劲草哭泣。劲草他还记得,就因为记得那一幕现在才会担心,这才出声安慰吧。
闲悠静静地笑了,她笑得安慰,笑得甜蜜,“劲草,你瘦了,都只剩下骨头了。”劲草却没有征兆地,猛然将闲悠推开。还没等闲悠回过神来,劲草朝二院大门张望……在劲草“殷切”地目光,与闲悠的疑惑中,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人身上,散发着深沉地气息。那份压迫感,威慑众生,感觉好熟悉……他鼻若悬胆,目似朗星。刚毅的下颚,一身的冷峻桀骜。这位来自江湖的血性男儿,硬是将自己的俊逸非凡,隐藏在黑豹一般危险的气息中,直叫人胆寒。若不是云灏,还会有谁?!
云灏的脚步,不曾有片刻停留。他跨出门来只道一声“走”,人就已经从闲悠和劲草身边走过,连瞧都没有瞧过来一眼。
闲悠傻愣愣地杵在原地,心情端的是纷繁复杂啊。云灏、云灏、云灏……
“是闲悠?”
云灏忽然转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闲悠。闲悠一惊之下抬头,刚好望进一对犀利深幽的双眸。
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这人,根本不必动手,光是气势就吓得人腿软哪。闲悠用力扬起头,挺起胸膛,刻意大喊一声:“老大。”
云灏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眼波闪动着,严厉道:“你来二院做什么?我记得,你的任务应该在三院!”闲悠瞬间被他冻成冰雕。
“有事儿。”闲悠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是正经事!”
“去做你的事情。”云灏说完转身就走,还真是冷血啊。闲悠感到很委屈,满腔的热情顿时烟消云散,心很快凉了下来。
“劲草,”云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停下来点名道:“你留下,一会儿到会客厅找我。”见劲草点头,云灏很快地走远了。
“大少爷很关心你。”被留下来的劲草,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不是吧,关心我?我明明被他斥责,然后很快就走人了啊。”闲悠一脸地不敢苟同。
劲草温润地笑了笑,“我还从没见过,大少爷对谁如此上心……不信么?别这样,大少爷不是叫我留下来陪你?我认识的大少爷,从未有过如此的举动。”劲草望着云灏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你不知道,值得大少爷上心的人,只有他的对手。那代表尊重,还有全身心地戒备。”劲草凝视闲悠,似乎在强调什么,“对一个姑娘家,大少爷最多不过瞟过去一眼……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怎么听,都像是为云灏来作说客的啊。闲悠点点头,至少她相信劲草没有必要骗她。在记忆当中,云灏的确是不正眼看人的——那根本就是彻底的无视啊!
闲悠回过神,疑惑道:“对了劲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呃?为什么都没有听到动静?”
劲草:“这两日刚到。”
闲悠希翼着:“那,这次回来会待多久?”
劲草蹙眉,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回答。但他最终说道:“应该会有一段时日吧。有些事情,必须要处理。”
哦,来日方长,那就好。闲悠心底稍安。
“劲草,我想你了……”闲悠低下头,小心地说着。但是对方没有回应,疑惑地抬起头,发现劲草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二院大门——这一次又是谁啊?
闲悠瞪大眼望过去,果然有一个欣长的身影走出来。
云灏?不对不对,是云澄!光看他那一身清润儒雅的气质,跟刚刚那把“冰刃”走出来时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的(呃,虽然只是门面功夫上的假象而已)。
云澄一眼就瞧见了闲悠和劲草。他嘴角似乎挂上了戏谑地笑,眼中也闪过思虑。云澄忽略过闲悠,走近后直接对劲草问道:“大哥呢?去找管家了?”
劲草敬畏的低头称“是”,他恭谨道:“大少爷在会客厅……我陪您一道过去可好?”说完,两个人步履匆匆地走远了。
有急事?云澄素来沉稳,遇事不慌,少有这样脚步匆忙急成这样的。
云澄忽然消失,完全不去看望云涓了……云灏回来了两日,山庄上下居然也没人传出个动静……难道说?
还真有什么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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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闲悠,在“蔚云庄”里头闲逛,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身份仅排在主人、老管家,和列为总管之后的她,虽然遭人眼红,却依是结交到了不少熟人。俨然就是最近,聆总管对她的态度表面严厉,却总在转身后,笑弯了眉毛。这一点,从称谓上就能看出变化。她早已改口称总管,为聆姑姑了!高高在上的老管家,由于时常见面,也就慢慢接受其存在。其他四院、五院、七院的脸孔也渐渐眼熟。
今日没什么事,刚从二院回来的她,见小云涓闷闷不乐的,心念一动就带着她跑出了山庄,到后山玩耍去了。这要是一个月以前,闲悠想都不敢想!
身后很快跟上来几个身影,那是云澄派出来保护小云涓的。那也就是说,他根本默许了她俩的这种行为,对不?闲悠当然不敢带着小云涓走很远的,后山溪流旁,有一幢小竹院,显得清秀风雅透了。这就是她俩的目的地——鞠华翁的溪竹小筑。
鞠华翁是位大夫。据说他医术超群,本身却是位脾气古怪,极难相处的大叔。他隐居于后山,常常帮着“蔚云庄”上下治些急症、重症,只为换得些珍稀的药材,和“蔚云庄”每日准时送来的两坛子好酒。
他种了几片奇怪的药圃,偶尔也会飘出一股不知名,奇奇怪怪的味道来。他常常鼓捣一些秘方,炼些什么宝贝丹药。有时闭关几个月不出门,有时却外出大半年都不回来。你只要不打扰他,尽管可以到他家来玩耍,他睁一眼闭一眼也不是太在意的……
这些,都是云涓告诉闲悠的。云涓很尊敬他,因为他曾在小云涓十一岁那年,救过她的性命。从此,云涓常到这个地方来。
不巧得很,闲悠从未有幸得见过那位“高人”。直到前些日子的晚饭时分——
闲悠偷溜出来,在夕阳中的溪竹小筑,一片药圃旁边,见到了一位喝得醉兮兮的大叔,正流露出一种“自古英雄皆寂寞”的感慨。他的穿着倒很整齐,若不是此刻邋遢不堪,醉得又这样厉害,闲悠倒是很愿意承认,他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