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初入 第五章 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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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夕阳无限,映照着树影婆娑,似要一点点渗透进我缱绻慵懒的心情。
“小姐,”凝香丫头见我又盯着窗外的树影发呆,不由得担忧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若是闷了,奴婢去寻些纸鸢,就在院子里放,老爷不会怪罪的。”
我摇摇头,轻声道:“不必了。”
许是怕我再生什么事端,苏护将我近乎软禁了起来。不许外人探视更不许踏出院门。我也偷得清静,整日昏昏沉沉,不是躺在床上就是盯着窗外发呆,一晃眼小半月就这么过去了。
好在这苏妲己是个千金小姐,饮食起居被凝香照顾得无微不至,我才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时间真是一剂良药,在这段日子里,我不用奔波忙于通告,也不用担心记者报刊又有什么新的爆料,更不用与各大赞助商虚与委蛇。在这段近乎米虫的生活中,我也渐渐平复了心情。
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那个世界本就没有我牵肠挂肚的人。爱也好恨也好,经历这一场浩劫,我都再没有力气承担。在这浩瀚的星河之中,我只是沧海一粟,相比之下那些我原以为深刻入骨的痛苦仇恨,是如此微不足道,活着就是奇迹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许老天让我来到这里,真的是想给我一段全新的人生吧。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既然如此我便打定主意向前看。
眼下摆在我面前的无非就是入宫的问题。我不知道真正的苏妲己为何要上吊自尽,也不知道苏护多年来到底在谋划什么。我对于这个时代的了解仅限于历史书和苏小妖编写的剧本。
历史课我压根就没有上过心,小妖的剧本也不过才看了个开头。如果一切按照我所知道的历史发展下去,那么我这具身体的主人将会替父赎罪入宫为妃,继而演变成那个后世唾骂的狐狸精。
若光是遗臭万年也就算了,历史上苏妲己的下场众说纷纭,至今仍是一个迷。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好结果。我确定自己一点也不想成为周朝倾覆殷商的垫脚石,死在某个历史找不到的小角落。
那晚苏护说的话,一直缠绕在我心头。看样子苏妲己是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被送进宫背后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这么说来她为何要自尽呢?这背后的阴谋她是知情的并且看来蓄谋已久,而苏护口中的“儿女私情”又指什么呢?若真是苏妲己与外人私定终生,这些日子也未见哪家的小伙子找上门啊。
“小姐,二小姐来了。”凝香出声打断我的思绪。
“姐姐!”
我闻声不由得抬起头,只见门口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向着我盈盈下拜。
“快起来。”我扶起她,细细打量。
只见她面若姣花,身着鹅黄色绣花长裙及地,约莫15岁,想必就是我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了。这几日我旁敲侧击地从凝香那打听了不少府内的事,对这位妹妹也有个大致了解。她是已故侧夫人的女儿,苏喜媚,刚过及笄。由于自幼丧母,性子温顺,平易近人。
想到她的身世,我不禁心生几许同情。
凝香进来上了茶便退出去了。
坐定,她目光担忧地看着我,道:“姐姐身子可好些了吗?听下人们以讹传讹,喜媚这心整日提着,早想来看姐姐,可爹说姐姐身子不适,不宜打搅。”
我淡淡一笑:“好多了,不碍的。”
她缓缓走到我跟前,伸手轻握住我,低下头叹道:“姐姐这是何苦呢?”静默一阵,一滴泪突然落下,打在我的手腕上,炽热滚烫。
我一惊,拿出绢子递给她,柔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呢?”
她抬起头看着我,目光哀伤凄然,幽幽道:“为了姬大哥,姐姐心里怕是更苦吧。”
姬大哥?我脑中一闪而过,难道是姬发?
“姐姐的心思,一直以来,妹妹都瞧得出,何况姬大哥呢?想必他也是万般不舍的。”
我低下头细细听着,脑中却是飞速运转。
“姐姐这般寻死觅活,姬大哥若有知,必将肝肠寸断……”她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我心中黯然,忙握紧我的手,四下望了望。
她附在我耳边低声道,“若姐姐当真放不下姬大哥,喜媚倒有个法子可以一试!”
我心头一亮,抬起头注视着她。
“喜媚自知不及姐姐倾国倾城,可也绝非寻常女子可比。何况多年来喜媚与姐姐同为爹爹栽培,喜媚早已准备好报答爹爹的养育之恩。既然此次纣王圣诏并无点名到底要苏家哪一个女儿,我们何不乘此……?”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注视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为了成全姐姐和姬大哥,喜媚愿代姐姐入宫!”她深吸口气,沉声说道。
很好,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半晌,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冷笑道:“是成全我,还是成全你自己?”
她闻言一愣,随即“噗通”拜倒在地。
个性温和,平易近人?这些不过是她的保护色罢。
这个苏喜媚,真不是个简单的丫头。从名字就可看出,她的生母必定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乃妾侍所出又自幼丧母,妲己的娘亲身为主母也不是善茬儿,想必她从小受了不少冷眼冷遇,能活到今日应当自有一套本事。
她虽与妲己从小同受栽培,可被送入宫的却是妲己,可见苏护对其缺乏信任和信心,这般任重而道远的事自然轮不到她。
而她,又怎会轻易放过眼前这跃上凤头的机会?
“姐姐,我……”
她张口欲辩,却被我出声打断:“好,就依你所言!”
是的,既然她有心我有意,为何不成全彼此?
看着眼前跪拜在地的苏喜媚,我不禁想起前世的自己,自幼失去双亲,这一路摸爬滚打,还不是处处为自己争取利益,这一点无可厚非吧。
念及此,不禁心生同病相怜之感,叹道:“起来吧。”
她缓缓站起,眼中仍带怯怯之色。
我看向她,既然苏护早已将她和妲己同作栽培,就一定做了万全的打算,一旦妲己遭遇不测,可由喜媚顶上。我不禁心生一阵恶寒,这些人,当真为了江山权利,连亲生女儿都能够算计牺牲的吗?
心中一片恍惚,猛然想到庄天辰不也曾为了前程抛妻弃女……?
呵呵,我不禁想仰天大笑:权利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人这般前仆后继死而后已!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切都已与我无关,现在心甘情愿跳入火坑的,是我眼前这位姑娘。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我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姐姐放心,喜媚定不辱使命!”
冷月如霜,洒下一地清辉。
深夜,我麻利地换上喜媚为我准备的男装,收拾好包袱。
“姐姐,院门的守卫已被我支开。”喜媚轻身将我领到院中的一处墙角,墙头搭着一架长梯。
“这里是附近城郊的地图,向东街5里胡同口有一批快马。”她将包袱递给我,嘱咐道。
看着眼前这个约莫15的女子如此周详的安排,我是不是该称赞苏护调教有方呢?
“帮我照顾好凝香。”想到那个半月以来尽心照顾我的小丫头,我不禁心中愧疚,但愿不要因此连累了她。
“姐姐放心……自此一别,不知再见是何时。”皎洁的月光映照着喜媚晶莹的脸颊,眼中泪光闪动。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各自珍重!”
转过头翻身上梯。
喜媚,你我都知道,此地一别,日后相见不如不见!
小心翼翼地跳下墙头,我如释重负。
是夜,我仿佛一缕幽魂飘荡在空旷的大街上。感觉走了许久,终于见到胡同口的大树下系着一匹马,正在那儿打着响鼻,见有人来了,立即竖起耳朵。
不知怎的,我心下猛地一阵激动难耐,抓过缰绳翻身上马,“驾——”一甩马鞭,便想乘着这空旷的街道来个月下纵马!
可我这一激动竟忘了自己并不是骑马高手,只在前世拍戏时学过基础的驾驭方法,离月下纵马的目标还差好大一截。
果然,没跑几步,我就已经坐不住了,双手死命地抱住马脖子,只觉全身被甩的骨架松散,头也开始晕晕乎乎,不一会儿就支撑不住双手渐渐松开。
“啊!”我惨叫一声,只觉天旋地转,摔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