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拜年
    路上就接到了林兰的电话，听说他们又去朋友家玩了会才松了口气，“我就说呢，这天也黑了，你们要是还在山上多危险。”
    余勇又诌了几句含糊了过去，回到家天已大黑，姐俩已经吃过晚饭，听说他们也在外面吃了又唠叨起来。
    余勇不搭理，张强只是微笑，两人说了一会也就算了。
    因为昨天睡得晚，白天又有炮声也没有休息好，这会林兰开始困乏，余勇看看她，“妈你们今天都早点睡吧，好好休息，我们明天早点上山。”
    上楼和慕辰例行通话，白天的经历事无巨细都要说一遍，还带许多评论，
    “哥，张奶奶她们家过年和咱们村里老家可像了，也是又热闹又乱叨，我一下子就想起我们小时候一起过年的事了。”
    慕辰的声音也带着怀念，“是啊，那会儿你才多大点，我每年还得惦记去家属院捞你。”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放下电话，犹如饮鸩止渴，余勇觉得更不行了。
    在床上滚来滚去地折了一会饼，还是爬起来坐到书桌前继续完善计划，不明白的事项上网查，网上答案不一的再记下来......
    这么一忙活，反而慢慢静下了心，快到零点时又整理出了不少新内容。
    洗漱过后先看多肉，这是之前慕辰随车带过来的。慕家一直有养花的习惯，选多肉则是因为耐旱好养，他一出车没个点，这个不容易死。
    然后关上灯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这是他回来之后养成的新睡前习惯。
    夜已深，是年初一，或者是初二了吧，外面灯火明灭，比平常要热闹，但远远比不上N市的璀璨，想想那个人曾经放弃的，曾经付出的，心中万千，汹涌澎湃。
    第二天的东山观之行非常顺利，山路湿滑，行人拥堵，但余勇还是轻轻松松地把林兰背上了顶。
    逛遍每一个小庙，烧香许愿求签，除了没吃几样零嘴（没营业），在观景台上停留时间短（太冷）以外，和上次的流程基本一样。
    签是好签，坐轮椅的她又被很多人翘起拇指赞扬——认为她足够虔诚，林兰情绪非常好。唯一不足的是素菜馆过年不营业，但余勇也答应她等天暖和了再来，她也是满足的。
    回到家不过一点多，简单热了昨天的剩饭当午餐，几个人吃过都睡了一会。
    余勇起来后收拾了明天去杨政家要带的礼物，红包和下午去N市的包，衣服什么的都不用带，慕辰那儿都有他的，主要是机票身份证，看看没什么了才下楼。
    晚上林红说累了，只简单地做了两个菜，吃过饭张强收拾桌子，余勇坐在按摩椅上看着林兰走圈，林兰现在比从前主动许多，借助扶手能做很多事。
    余勇等她坐下才赞了一句，“妈你就得好好练呢，你看现在多利索，坚持下去兴许哪一天你那半边就能动呢？”
    林兰笑，“嗯，谢主任也说我今年进步大，完全康复不可能，但还能改善。”
    余勇把给他晾的水推了过去，“我明天上午去给杨政拜年，下午四点的机票直接去N市，大概初七八回来。”
    林兰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你啥意思，非要大过年的让我不痛快吗？”
    余勇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是你大过年的非让我不痛快吧。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可从来没答应你和我哥分开，我留在这儿是有我要做的事，不是怕了你。”
    林兰被噎得够呛，又当着张强的面，更觉难堪，“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呢，你这哪是我儿子你是我祖宗！你要这样干脆就别回来了，跟你的慕辰过去吧！”
    余勇语气平淡，“你以为我不想？要不是你们姐俩做的缺德事我早走了，我现在不去N市，只不过是没脸见他罢了。”
    林兰，“你！”却是再说不下去，随即眼泪流了下来。
    余勇全无所动，“你想哭哭，想闹闹，不行也到小区门口骂我是变态好了。”
    林兰哭得更伤心了，林红缩在厨房始终没有露面，张强看着余勇突然发飙十分不适应，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劝一劝，却看到余勇对他挤了下眼睛，更懵了。
    余勇一直等到林兰自己平静下来，才一言不发地起身出门。张强听着他的脚步声上了楼，才小声对林兰说，“二姨，我扶你去洗洗脸吧。”
    林兰不说话也不动，另一边林红从厨房出来进了卧室，“呯”的一声甩上了门。
    张强看着不对，又小声劝，“二姨，小勇现在也长大了，他有他的主意，你们都互相体谅一些，别闹这么僵。”
    林兰没说话，只是又摇了摇头，眼泪又落了下来。
    张强看她不动，起身去卫生间给她拧了把热毛巾，“二姨，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啊，其实我觉得慕哥除了是个男的，真的没得挑啊，小勇这一辈子再和谁在一起，那个人也不会比慕哥对他更好了。”
    林兰摇摇头，用毛巾捂住脸。
    张强看她听不进去也不敢再说，只坐在一边静静地陪着，又过了好一会，林兰放下毛巾，“强啊，我去洗脸，你也早点洗洗睡吧。”
    初三早上余勇没有下楼，他跑完步后直接去还在营业的清真餐厅吃了早点。年三十晚上和杨政打过电话，知道他们一家今天要去走亲戚，余勇也约好了上午九点半他先过去拜年。
    看看时间已近九点，余勇正准备出门，电话响了起来，“大杨？”
    “余勇，你家在阳光花园几号楼？我快到你们小区门口了。”
    “啊？不是说好我过去的吗？我在27号楼，等等，你到哪个门了，我过去接你。”
    挂了电话，余勇先去了一楼，屋里老姐俩在看电视，张强在看书，房间收拾得很干净。
    余勇直接吩咐，“妈，我战友来给你拜年了，强哥，你帮我泡点茶，洗点水果。”
    林兰情绪不高，但有人上门她还是很重视的，“噢，是哪个战友，杨政吗？你不是说你早上去给他拜年的吗？姐，你帮我换件衣服，我这还是个睡衣。”
    余勇看着林红走过来扶她去了卧室，大声说，“就杨政，我们本来说好今天去他家，刚他打电话今天他三叔家喊着聚。他三叔家在石城，他说要是先等我过去了就有点赶，说他现在就回石城，顺路过来先给你拜年，妈，他家有小孩，我准备了个红包，待会你记着给。”
    说着在茶几上放下红包，看看表，“他们可能快到了，我去迎迎。”
    余勇领着人停好车，等车上的人都下来他还有些意外，除了杨政两口子，还有水思源。
    “大杨，嫂子，思源，过年好，快进来快进来，不好意思啊，害得你们一大早地过来。”
    水成蹊，“是我们说不好意思了，本来今天是去他大伯家，结果老家三叔喊呢，临时改了，要不也不这么急了。思源过年一直是跟着我们的，不打扰阿姨吧？”
    余勇笑，“嫂子说啥呢，我妈成天一个人在家，巴不得家里多点人热闹呢。”
    几个人说着很快进了屋，杨政水成蹊先给林兰问了好，余勇介绍了林红和张强，杨政介绍了水思源，又是新一轮的问好让座，林兰很热情的让茶让水果。小孩子到了新环境有些怕生，一直闹，老姐俩又都帮着哄孩子。
    又聊了一会，杨政看着乱想告辞，水成蹊，“稍微等等，孩子刚出了一身汗，等散一散。”
    杨政有些抱歉，“这出门带个孩子就是麻烦。”
    林兰，“这有啥，天冷，娃娃出门穿得多，进门热了肯定不舒服，再加上我们这么多生人，娃娃可能也有点认生。”
    水成蹊站起身，“我抱着在屋里转转散散汗，小余，你不是说年后弄啥公司呢，你们哥俩说会话，这小子有点饿了，我给他喂一口。”
    杨政看向余勇，余勇，“要不大杨我们上楼说吧，刚好给你拜年的东西还在楼上呢，待会顺便带下来。”
    水思源看了眼自家姐姐，水成蹊，“思源你也上去玩玩吧，我们这一股人把人家里弄得乱的。”
    余勇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前边开门，“那我们上楼吧，不过楼上没电视，你待会要觉着没意思了再下来。大杨，刚好我还有几个不明白的地方你帮我看看。”
    三人一起上楼，水思源一下子就被楼上的硬朗风格吸引了。
    余勇决定常住后就把原来空着的小卧室布置成了简单的健身房，餐厅这边则吊着个沙袋，墙上挂着拳击手套。
    另半边没动，还是书柜书桌电脑，一张懒人沙发和一把转椅。新添了一个三层的花架，错落地摆着几十盆多肉。
    余勇和杨政说着他的问题，水思源则对着他的多肉惊叹，“这么多肉肉，余勇你哪买的，我倒是养得多，品种就只四种。”
    余勇看看她，“这我家那位从N市给带回来的，这东西南方多。”
    “噢，这样啊。余勇，不介意参观一下吧？”
    “没事，随便看。”
    水思源几间屋子转了一圈，然后认真地在书架上翻起书。慕辰走时除了他的专业书只带走了一些有慕文批注的书，此时书架上基本还是满的。
    另一边，杨政和余勇讨论了一会他不明白的那几个问题，具体的计划他没有问，余勇也没拿出来。
    两人很快说完，杨政也在屋里转了一圈，“你这房子不错，这么住着都方便，我看外面还有个小院子？”
    “嗯，我们夏天吃的菜很少外面买的，等今年夏天菜长出来了我给你送点尝尝。绝对的无公害。”
    杨政笑，“好。”
    又看看表，“我们也该走了，小子估计差不多了。”
    余勇也看了下表，已经过九点半了，“那我们先下吧，这上面连个坐处都没有。”
    临出门时杨政不经意地问，“这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上面是等结婚再装吗？”
    余勇走在后面锁门，“这我哥买的，我家那边不是拆迁了吗，他让我妈住这儿，主要是离一院近。”
    杨政笑，“这房子好，又有院子，还能养条狗，你好好干，以后让你哥把这房子奖给你。”
    余勇笑，没说话。
    楼下的孩子已经安静下来，正和张强对手指玩着，看见他们下来，水成蹊站起身，“儿子好了，我们这会走吧。”
    杨政点头，“好。”又对着林兰告辞，“阿姨，我们先走，下次再来看你。”
    林兰笑着点头，“好好，一定要来啊，小勇老说他嫂子贤惠，做饭好吃，还有这么稀罕的大胖儿子，小杨你可是有福气喽。”
    杨政听到别人夸水成蹊，永远比夸他自己还开心，他也笑说，“好啊，余勇这不也退了，又有对象，过个一两年您老也抱个大胖孙子！”
    林兰勉强笑笑，没有说话。
    水思源看了眼自家姐姐，发现她也是若有所思，再看另一边，余勇已经提着给杨政家的礼物准备出门了，她赶紧收回眼神，帮着水成蹊打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