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不满
    Y市一院比不得N市一院，规模小，人员稳定，相应的，也没什么上升空间。
    慕辰医术不错，但他没有门路也没找过门路，这两年来一直在急诊工作。因为时常要值大夜，他的神经衰弱比之前更甚，若非累极，入睡很困难，昨晚睡得还好，这会在车上也睡不着。
    车进服务区休息时他从余勇手里抢过了方向盘，余勇也不累，但来自哥哥的体贴让他满足又开心。
    回到Y市已经快五点了，慕辰直接让余勇把车开到了他们常去的一家餐厅，“今儿都累了，家里也没菜，我们在外面吃吧。”
    大家都没有反对。吃过饭后回家，余勇先把林兰抱到房间，慕辰跟在后面搬东西。几天没有开窗通风，地上一堆行李，再加上两个大包袱，屋里显得挺乱。
    看余勇去开窗，那姐俩也很累的样子，慕辰拿起自已的包，“林姨，今天都累了，你们洗洗早点睡。我先上，这些东西明天再慢慢收拾吧。”
    余勇本来正在归置地上的东西，听慕辰这么一说，就放下手，“哥你累了，那我们先上去吧。妈，这些我明天下来帮你弄，大姨，你帮我妈洗洗，你们也早点休息。”说完就抢过慕辰的背包开门走了出去。
    林兰正坐在沙发上，看他猴急的放下一地的东西不管就走了，不觉有些生气，“这小勇急个啥，今天明明他开车时间多，你看看连个包都不让他哥背，这么多东西也不帮忙收拾就跑了。”
    林红把她们的洗漱用品放回卫生间，回头看到一地狼藉也有些不快。
    这些天来余勇一直包揽着大部分家务，让姐妹俩以为他今天也一定会收拾妥当再离开。
    林红撇撇嘴，“不是我说，你家小勇也太黏慕辰了吧，这一会都分不开，我看对慕辰比对媳妇还上心。”
    林兰虽然也不满意，但她还是不愿意听她姐姐说自家儿子，“小勇不是说了吗，他明天下来弄，我先上个厕所。”
    林红不再多说，把东西大概收了下就打开电视，这么几天她也是累了，回家也好，至少林兰可以自已上卫生间了。
    楼上，两人先换上家居服，慕辰打开窗户通风时，余勇已经淘抹布把屋子擦了一遍，Y市的春天多风沙，虽然关着窗，屋里也有一层细灰。
    不过家俱少，余勇速度又快，慕辰投拖把时余勇接了过来，“哥，我来拖，你先洗澡，今天早点睡。”
    慕辰，算了，抢也抢不过的。他拿过换下的衣服，又把行李袋里这两天穿过的衣服拿出来，然后分门别类地放进洗衣机。
    这时余勇已经把地拖完了，又把他们出门的两双鞋拿进卫生间。
    “小勇，你先洗澡，鞋子哥洗，今儿多半都你开的，赶紧洗了去歇着。”
    余勇已经蹲下刷鞋了，“没事，我不累，马上就好。”
    慕辰……有点心疼，虽然也知道不是什么活儿。
    这段时间一直是这样，余勇什么都不让他干，恨不得吃饭都给喂，慕辰低头看着那个发旋，也拿过一个盆把他们刚刚脱下的袜子放了进去开洗。
    都收拾好上床时天才黑下来，慕辰看看表，“才七点多，这也睡不着呀。”
    余勇把最后一件衣服抻好挂上衣架，扑到床上，“那，我们做点别的？”
    回老家这几天可是什么都没做，因为他们不好换洗床单，慕辰不允许。本来今天他是想让慕辰好好休息的，可现在？
    慕辰现在对床事还是有些畏惧，但他看着余勇大大的笑脸，带着明显的期待，心里很软很软，觉得好爱他，不由把那毛茸茸的大脑袋按到怀里揉了揉，“嗯。”
    第二天一早，余勇先起床煮粥，下楼跑步时又带上来包子。
    慕辰被开门声惊醒才意识到自已昨夜居然一夜无梦，正醒神呢余勇又扑了过来，先把他虚虚压住，又在脸上重重亲了一下，“起了哥，我带了包子，沈阳路那家的。”
    慕辰闻着他身上晨风清新的味道，不觉微笑，“怎么这么好？这要走了还不得想死。”
    余勇的笑容更大了，“就是让你想我，不能忘了我才这么好的呀！”
    慕辰笑，“好阴险。”
    余勇又吻上唇，“这叫机智。”
    慕辰两只手被他困在被子里，只好侧过头，“没刷牙呢，亏你能下得去嘴。”
    余勇不作声，以实际行动反驳——追过去用力吻了好几下。
    慕辰笑着躲闪，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余勇看他这样也笑得不行，在晨光里两个人就这么相视和，傻笑。
    送慕辰上班后余勇去了菜市场，去王叔那里时刚好有新收的土鸡，他买了一只，又买些别的菜，开车回家。
    到家后直接把菜提进一楼，今天慕辰早连班，中午不回来，但余勇想给他哥送饭，这个人昨晚抱着时都膈手了，他有些着急。
    进门时林红正在收拾东西，一边和林兰计划着要去弹几床被褥。余勇把菜提进厨房，“大姨，我买了鸡，你先炖上吧，中午能吃上吧？”
    林红走进厨房前看了下挂在餐厅的大表，“现在还不到九点，能行呢。”
    林兰奇怪，“这两天在老家净吃鸡了，咋，小勇你还没吃够？”
    “不是，老家都是红烧的烩酸菜的，我想炖点汤，中午给我哥送点。”
    “......你哥下午四点就下班，回来喝还不一样，哪还用你给送饭？”
    余勇一边看林红收拾鸡一边说，“妈你没觉得我哥又瘦了，炖点汤给他补补。”
    他说得漫不经心，林兰听得却非常刺耳，但她习惯了不反驳，一时就没作声。
    余勇没发现什么不对，他正看着林红把鸡屁股鸡头连着脖子整个砍下来扔掉，“大姨，这头也不能吃？”
    林红又斩下翅尖和爪子，然后撕着扔掉肚子里的鸡油，散养的柴鸡，都很大只，也肥，“嗯，小辰不让吃，说鸡脖子鸡头激素和啥金属多，翅尖和爪子也是，小辰是大夫嘛，讲究大，要我说，这本来就是土鸡了，哪有那么多激素？”
    余勇听不得别人说他哥不好，“我哥是专业的，他说得肯定没错。”
    林红……
    等把鸡打去浮沫重新倒进砂锅后，林红走出厨房，余勇跟了出来。炖鸡也不难，今天他已经学会了，以后想做自已在楼上就弄了。
    走进屋，地上的行李已经收拾掉，只剩下放在椅子上的两个大包袱没归置了，余勇扶起林兰，“妈，今天还没走路吧，来，走走。”
    林兰起身，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搭在余勇手上，一边走一边继续着和林红刚才的话题，“这棉花好几十斤呢，够好几床的了，薄的厚的都做，我们都换上。”
    林红还没说话，余勇就说，“妈你要换被子吗？我哥给你买得都是蚕丝被，又轻又随身，好好的干嘛不用了？”
    林兰，她真的已经忍了很久了，“啥都是你哥好，我知道你哥好，可这是我哥给我的新棉花，我缝床新被子都不行啦？”
    余勇，很莫名，完全不知道他妈这火从哪儿起来的，“妈你又咋了？我就那么一说你生啥气呢，这和我哥又有啥关系？”
    林兰愤愤地，“啥都是你哥，你哥这个好那个好，昨天回来你哥要走你就跟上走啦？我和你大姨两个乱七八糟的一屋子你都不管，你哥又不是七老八十又不是有病，用你那么屁颠颠地跟着吗？”
    余勇的脸沉了下来，“妈你咋说话呢。”
    林兰，要是平时可能就不说话了，但这次余勇归来后对她的照顾体贴和这次回老家受到的关注，让她莫名的底气足了不少，
    “我咋说话，昨天明明就是你开车时间多，你哥干啥了回来就累得要上楼？他不帮着收拾就算了还要把你也拉走，今天你还要给他炖鸡，还说他越来越瘦，从你回来，啥不是你干就是你大姨干，他呢？”
    说到这里更加气愤，“天天上班都要你接送，他干啥了还累瘦了，明明下午四点就下班还要让人给送饭，他凭啥这么有理？可是给我花钱了！”
    余勇，一时都没接上话。
    等他反应过来时林红已经扶着林兰坐回了沙发，而且，林兰还在哭。
    余勇慢慢走到她对面，良久，直到林红都觉得不对劲了劝住了她，余勇才冷冷开口，“这些话不要让我再听到第二遍。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儿子，你就好好念我哥的好，不要作。”
    林兰抬头，只看到余勇冰冷的脸，带着煞气，非常陌生，她一下子被震住。
    余勇转向林红，“你也是，大姨，我妈是个糊涂人，你精明，所以你不要自作聪明。我哥是我的恩人，是我们家的恩人，谁都不要想着欺负他，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林红的脸一下子红了又白，非常难堪。她没想到林兰竟然蠢到会嫉妒儿子和慕辰亲近，更没想到余勇说翻脸就翻脸压根不给谁留面子。
    但她毕竟不是林兰，马上叫屈，“小勇你咋说话呢？你妈咋糊涂啦？我又咋自作聪明了，你妈病了这几年，心情一直都不好，这好容易你回来了她才高兴两天，你咋能这么说她？你哥是你恩人，你妈还是妈呢？你咋能为了你哥跟你妈这么说话？”
    林兰本来被吓住了，听林红这么一说立马开始委屈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声斥责着，“你就是这么说我和你大姨的？你为了个外人就这么说我？你还是我儿子不？我要你干啥呢！”
    余勇没作声地看着她哭，直到她再也哭不下去才冷声说，“你现在记得我是你儿子了？你和我爸打架不给我饭吃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你儿子，你受委屈了就打我撒气怎么不说我是你儿子，你不想签谅解书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你儿子？”
    林兰……
    余勇声音淡淡地，却带着说不出的压迫，“你这病是我让你病的吗，是我哥让你病的吗，你自已得了病不说好好养着就知道成天作，你作谁呢？你在意的人呢，看过你一次没？我哥欠你吗？你想清楚，是你欠他！是我欠他！”
    林兰脸色越来越白，还是旁边的林红反应过来，一边忙着给她拿药一边大声喝止，“小勇！你别说了，你妈不能受刺激！”
    余勇没再说话，盯着林兰把药吃了下去，又看着她缓了脸色被林红扶进卧室。
    林兰哭了很久，林红一直在旁边劝着，余勇坐在沙发上，看着屋里的两人，始终没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