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扩大
    慕文拿了衣服回家的时候慕辰还坐在床上看书，并没有睡，“爸，你跟余叔叔他们说好了吧？”
    是疑问句，却是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来的。
    慕文看了看被子一边的小鼓包，轻声说，“说好了，他们都很感谢你，但是辰辰，你这样硬是从幼儿园接孩子的行为也不好。有时候虽然你是好意，但也要考虑别人接受的心情，你这样会让别人很有压力的。你余叔叔他们说本来打算把小勇送他大姨家的。”
    慕辰没等他说完就急急地说道，“我知道，林阿姨也跟我这样说过，可是我听小勇说了，他大姨家现在就有两个哥哥，那个大哥不是他大姨的亲儿子，他大姨对那个大哥不好，我怕小勇去了会挨打。”
    慕文......都是什么事儿。
    “算了，你既然领回来了，就要负起责任，爸爸还是那句话，要么不做，要做就善始善终。我看你这床也太小了，只能放一床被子，这两年你们都长大了，这么睡睡不好，明天开始你俩睡大床吧。各睡各的被窝，我回来了就睡你的床。”
    慕辰很高兴，“不用了爸，小勇不踢被子的，我们这样还暖和。再说了，我妈回来肯定不高兴。”
    慕文，你妈还回不回来都不一定了。慕辰不知道，自杨丽走后两人都没联系过对方，算是陷入了莫名的冷战。
    “行吧，我知道了，赶紧睡吧，都快十一点了。明天早上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慕辰笑着小心地钻进被子，“想吃小揪面。”
    慕文，“好。”起身帮他俩掖好被角，关上台灯，走进厨房和了一块面饧上才去睡了。
    第二天慕文早早起来给孩子们做了饭打发他们上学后，就去找人借了块床板。
    慕辰原本的小床只有1米宽，慕文用了一个方凳和两个木箱在靠墙的一面加了块板后，床扩的近1.3米宽了。
    这样一来原来的褥子又窄了，慕文把夏天的薄一点的那条褥子拿了出来，折过后补上，看着还是不平整，又拿了床被子铺了上去。
    被子一米五宽，一边依着墙边竖起来十公分，另一边则折起来十公分，垫高了床沿。这样睡里面的余勇不怕晚上腿靠墙冰着，睡外面的慕辰也不容易翻下床。
    当然，貌似这几年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然后他重新换了床单和枕巾，拿了床被子出来套好被套放在床上。
    收拾了床，慕文又去邮局交钱申请了一部电话，听说要两天内能装又去找了个熟人加了个队安排到了下午。
    就着在邮局他给姜城打电话说自己下午要晚点或者明天才能回去，姜城回说不用急，今天病人不多，他们都不忙，让他先紧着孩子。
    挂了电话慕文又去市场买了块五花肉。
    回来切块放进冷水锅里，焯水打掉血沫、然后另起油锅炒糖色。慕文的红烧肉不喜欢用酱油上色，都是炒的糖色，这样做出来的肉更红亮而不是发黑，家里没冰糖了只好放了点白砂糖。
    待糖开始起大泡了把锅拿起来离火继续翻炒，一直到糖起小泡完全变色后才放回灶头，倒进控好水的肉块，快速地翻炒上色。
    然后把火调小了一点，放进姜片，直到炒干水汽后才加入料酒，草果，八角，桂皮等调料，再炒一会加上开水，又放进一根大葱，小火炖着。
    看看已经快中午了，他煮米饭，又把换下来的床单枕巾和孩子们的脏衣服塞进洗衣机，屋子并不脏乱，他还是擦了灰拖了地又打扫了一遍。
    刚刚收拾好，衣服也洗完了。洗衣机是单缸的，如果衣服多慕文会换水用洗衣机漂洗，不过这次洗得不多，他就拿大盆接水淘了两遍，拧干搭上。
    中午幼儿园是不用接的，慕辰回家时慕文正盛饭。
    红烧肉，醋溜白菜，素炒胡萝卜，汤是简单冲泡的紫菜虾皮汤。
    慕辰飞快地洗手拿筷子，尝了一口肉，“唔，好香好香，正想这一口呢，爸你太神了！”
    慕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喜欢就多吃点，菜我都另盛出来了一份，你晚上热一下就能吃，肉除了晚上吃的还有一饭盆。”
    慕辰又搛了块肉放嘴里，“唔唔”地点着头。
    慕文笑，“也不用放冰箱了，现在天冷就放外面一两天不会坏，爸这几天还要忙，不能天天回来。”
    “嗯没事，我能行的，爸你吃完饭就走吗？还是睡一会再走吧。”
    “嗯，吃完饭都睡会，我早上去办了个电话，下午人会上门安装，我等装好了再走。医院和药房的电话你都知道，有事就给爸爸打电话，想吃什么也给爸爸说。”
    慕辰迟疑，“爸，我们先不装电话了吧，你不是才开厂要用好多钱吗？”
    慕文微笑，“钱的事你别担心，你城叔的朋友多，他昨天带回来了好几张订单，还有预付款，能转得开。你就安心学习，大人的事让大人自已想办法，小孩子就忙小孩子的事就好。”
    慕辰不太高兴，“爸，我妈不是有钱吗？是不给你用吗？”
    慕文失笑，“臭小子，想哪去了。你妈的钱也是她辛辛苦苦赚的，她一个女人在外面也很不容易，虽然她觉得我没本事，我还不至于用她的钱。”
    慕辰撇嘴，“反正她就只知道顾自己。”
    慕文......说她心里还是有你的，还是她有她的苦衷？不想说了，儿子不但不傻相反还很早慧，粉饰太平的话不过自欺欺人，没人想听他也说累了。
    而且他有感觉杨丽只会越走越远，不会回来了。上次回来他就看得很清楚，那两只曾经美丽的眼睛里只有貌似坚定的偏执，和勃勃的野心，再不复其他。
    装电话的人过了两点就来了，很快布完线调试好就完工了。慕文放心不下新接的订单，给慕辰留了条子离开。
    赶到医院三点刚过一会儿，姜城没说谎，今天的病人的确不多，现在诊室就没人，只在输液室有几个打吊瓶的病人。慕文和姜城打个招呼，就拎着带回来的红烧肉去了后面的平房。
    日子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慕文的小作坊注册成立变成了公司，也带出了三个小姑娘，好歹不用他一直跟着干了。
    公司注册资金五十万，股东两人就他和慕爷爷，各占50%，手续都是由代办公司给办的，因为慕文一时还拿不出五十万来，又赶时间，只好花点代理费了。
    而随着产品的推广，现在最大的问题反倒是生产能力的不足了。
    姜城建议慕文租个正式的厂房，再购置一批设备，招人......总之，认真做，做大。
    慕文看着兴奋的比他还有信心的姜城笑，“阿城，我锅大碗小你还不知道？我的工资一直又不高，过日子是没问题，可也存不下什么。买设备还是我爸给添了钱，现在都还没回本呢，拿什么扩张？总不能再问老爷子伸手吧。”
    姜城不以为意，“我有，嗯，也不多，我还有几个好东西以前有人出大价钱问我淘的，等我明天联系一下。”
    慕文反对，“你那几个宝贝不是说要等到上百万才出手吗？”
    姜城白他一眼，“市场很讲先机的，你光东西好，没后劲，很快就有人超过去了。其实你问慕叔借也可以啊，真不知道你计较个啥劲，慕叔就你这么一个儿子，那些东西不还迟早都是你的。”
    慕文自嘲地笑笑，“以前家里穷，杨丽上学基本上都是我爸拿钱供出来的，老爷子是为了补贴我才开的这个诊所......我现在都快四十岁了，还跟他老人家伸手，也得伸得出去呀。
    姜城翻个白眼，“照你这么说，等辰辰快四十岁了，遇到困难了，你有余力也不会帮忙？”
    “那怎么可能？”说完反应过来了，慕文笑起来，“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姜城摇头，“你呀，就是对谁都太客气了。供了个大学生老婆不好意思花她赚的钱，给老爸的医院每天干活不好意思拿工资，收留个朋友不好意思接受他的帮助，你还能行不能行了？慕老大，你是要干大事业的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拘谨？”
    慕文......
    “你这样只能你给别人付出，不能接受别人的回报，对别人来说也是很有压力的。”
    慕文失笑，“好吧，你有多少现金？是现金，那几个宝贝蛋一个也不许动听到没有，现在厂里还有差不多四万块钱，我们做个预算，差额找大财主去借。”
    姜城跳起来走到桌边拿纸笔，“这就对了，慕叔也是才盖的医院，我怕他也没多少，昨儿我去信用社打听了一下贷款的事，利息也不高......”
    两个讨论了半夜，拿出了一个初步的方案。
    之后的几天，慕文在周边找空闲的场房，姜城则在招聘新员工。
    九二年，打工的大潮已经开始，可在石城，真敢走出省的孩子还不太多。
    除去学习成绩好或者个人素质不错的去上大学、当兵外，很多高中毕业，甚至初中毕业就不进校园的孩子，有一部分到年纪了顶替父辈的名额进了工厂。更多的则是会选择去个效益不错的工厂，当个临时工等待转正。
    另外一部分没有这方面门路的，或是真正胆大的，则是自已悄悄弄个小车子卖卖吃食，摆个小摊子卖卖小百货。
    这时没有城管，生意好做，但为着手续上的简便和费用方面的考虑，真正租门店的并不多。
    最后剩下的就是无所事事的一群了。
    说无所事事只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就业机会，这一个群体里有不少是被胆小的父母拘在家里，不让远行打工的，姜城要的就是这里面能干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