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事，想听听先生意见。”沉默了许久的顾熙突然开口，声音微哑着却扬起来，“您可否有时间？”
    “自然，愿闻其详。”
    话到了眼前顾熙倒是说不出来，指尖扣按着手炉的花纹，脸颊红了大半。
    看他这样江曜心里开始隐隐不安，唇瓣抿起来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儿。
    “心中…”顾熙慢吞吞地开口，那话像是含在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向外吐着，“心中若有欢喜之人，当是何种感觉？”
    ……。
    “咔嚓！”
    茶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声音吓得顾熙一个激灵，“江先生？”
    “没事，手滑。”江曜甩了下沾着茶水的水弯唇笑起来，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顾少爷可是有心仪之人？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话说的他口水都要把自己呛死了。
    顾熙冲他笑了下，扣着花纹的手指停了下来，然后在江曜的注视下点了点头，轻声回了个，“嗯。”
    是哪个？
    谁？
    叶琛？
    荣业时？
    “是哪个狗…”江曜咳嗽了声，阴沉着脸努力放柔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正常，“…够优秀的人，让顾少爷能瞧得上眼？”
    顾熙歪了下头有些疑惑于江曜的行为，却也知这人的性格有些古怪，犹豫了一瞬才继续说着，“与我一同长大之人，也不过是心里暗地欢喜着，我这身子，倒是不要拖累人家为好。”
    江曜咬牙听着，心道要不你拖累拖累我，拖累死我我也乐意。
    “琛哥总是不说，可我心里跟个明镜儿一样，他总想帮我治好。”顾熙咬着唇瓣笑，当真像个青涩少年想着爱人的样儿，“这事儿…有人忌讳，我就是觉着您不会才说的，若是冒犯了就不提了。”
    江曜抖着嘴唇，心里的郁火一股一股的上涌着，最后压了口茶水入喉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何不跟他说？不然我帮你说？”
    顾熙顿了下，犹豫了半天还是默默在心里算了。
    他总觉着今日的江曜过分焦躁，话里隐隐的带着刺一样，好像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许是自己过分叨扰了。顾熙也不恼，垂了眼帘安安静静的搁下茶杯站起来，“该回去了，不然他们又要念我。”
    江曜憋了股气儿，坐在凳子上目送他离开，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等顾熙走了好一会儿他才撑着扶手站起来，脚卡在地板上踉跄了个大跟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异常扭曲。
    “您别生气。”安落把茶馆的门关上点亮屋内烛火，屋内只隐约的可以瞧见轮廓，这里其实没有窗户，旁人看来，属实压抑的不行。
    “本王千防万防，倒是没想到他的执念这么深。”江曜被气笑，回想起来当日自己的一时心软就想抬手抽自己大嘴巴。
    “啪！”
    安落吓得直接原地跳起来，刚一张口又是咬到自己的舌头，说的话都混着血星往外蹦，“您您您您您您您…”
    “您打我干什么？”
    江曜瞪眼过去，“那你打回来？？”
    “……。”
    安落捂着脸蹲在角落里，心叹一声伴君如伴虎，挨一巴掌算轻的，想当初少主子惹了魔神生气也挨过罚，自己又如何受不得。
    更何况，他知道为何江曜如此生气。
    叶琛此人被该是顾熙的哥哥，当时他们二人去查过命薄，这两人应是生在一家兄友弟恭，顾熙命数不长，却也会在亲人的陪伴下安度此生。
    可万没想到叶琛二十生在了叶家，与三年后要出生的顾熙成了竹马之交，两人倒是真的亲如兄弟，顾熙颇受他照顾。
    当日江曜就跑过去揪着阎王的衣领质问，差不点就让阎王换人。
    最后说，叶琛，也就是上一世的宁琛执念太深，许是死前也没能说出口心思亦或是死的太冤屈，总之，他这是投在了本不该在的人身上。
    而这本不该存在的人一旦存在了必然有他的人生，可命薄上写的不透，只说是缘分颇深。
    那时江曜本想着让叶琛夭折，后来心软了一下想着有人能陪着顾熙长大也好，缘分那么多，应该不会轮到情之一字上。
    “本王…本王就不该心软！”江曜气的头晕，巴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弄死叶琛，然后自己上位。
    可他也只敢想想，这事儿是万万做不得的，做了就等于神插手人间世更改人间命，于他而言不过是多道天惩，于江子熙而言则是罪孽深重。
    江曜气的直乐，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