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寒舍,又见蔷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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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们一直坐在紫藤花架下等待阿兰若。
紫藤花已经完全凋零了,嫩绿的枝叶长了出来,渐渐的覆盖了整个花架,望过去一片茸茸茂密的绿色。
直到初升的照到这个清冷的小院时,小院的门开“吱呀”叫唤着被推开。
阿兰若终于回来了。
她的眼睛红红的,旁边一圈浮肿着,头发衣服都有点乱。看到坐在花架下犯瞌睡的他们,先是惊讶,然后是畏缩,站在门口不敢抬脚进来。
当她看到他们真心实意的为她长舒了一口气的样子,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水汐彤端上一直热在锅里的早饭时,她的不知所措变成了受宠若惊。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她,她低着头默默吃饭,时而怯怯的抬头对他们微笑。
她想,他们是真的关心她。
但是他们没有问她这半天一夜的行踪,他们仿佛已经忘了这件事,她也没有解释。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只是阿兰若足不出户好长一段时间,连院子门口的没有挨过边。
小巷子里的流浪猫儿们的喂食,就交给了水汐彤和时不时跑过来的Sakura。虽然他们依然每天都喂,可是猫儿们却越来越少了,它们约好了似的,一天一天的逐个消失。
水汐彤走出院门,敏感地嗅到空气里有一抹异常不安的味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环顾四周,依旧是安静无人的小巷,小溪寂寞的流动着,流浪猫儿们不知道躲到哪儿纳凉去了,一只都不在。一扇扇关闭着的废弃了的木门,门前总有些绿色的野草繁茂,和平时一模一样。
她甩甩头走出小巷往四方街走去,她和Sakura约好在那里见面,他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见一个神秘的人。
她可是很期待的呢,不知道他要带她去见什么人。
想着,绿眸在眼前浮现,笑意染上唇角。
突然,笑意僵在那里。
她终于知道那不安的味道是哪里来的了。
巷子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身在午后猛烈的阳光下闪闪发亮,车旁站着两个黑色西服的男子。
看见她走出来,训练有素的一致把手放在胸口对她鞠躬行礼。
不远处有人指指点点,这不是那个卖画的小姑娘嘛,怎么有人开这么高级的车来找她啊,看看,还对她行礼呢。
嘘,讲轻点,说不定人家是哪家的大小姐,出来体验生活的,可别得罪人家。
水汐彤清楚的听见那些人讲的话,可是她没法出口反驳。
她觉得喉咙里面堵的慌,为什么,不管她到哪里都会被那个人找到,她总是不能自由自在的飞翔。
那两个穿黑色西服的男子对旁边人的话置若罔闻,他们两见水汐彤没有开口的打算,对视一眼走到她面前。
三步开外的距离,不多也不少,不远也不近,微微低下头,一个开口道:“汐小姐,尔雅少爷让我们来探望您,问一下半年时间快到了,您是不是决定要回家?”
尔雅,尔雅……半年的时间这么快就要到了吗,她还愿意回到那个家吗,她又有什么脸回去见你呢,尔雅。
另外一个上前一步,手上恭敬地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是尔雅少爷让我们交给您的,里面的每一粒都是少爷亲手配置的,他说怕您从家里带出来的不够吃。”
她沉默着接过盒子,思绪万千。
男子退回原位继续低着头保持着谦卑的姿态陪她沉默,主人不讲话他们有什么资格开口。
不知道相对无言过了多久,其中一个鼓气勇气说:“汐小姐,其实尔雅少爷很惦记您,他虽然从来不说,但是……”
“约翰。”话没有讲完就被同伴低沉的警告声打断,三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知道,她自然知道尔雅惦记她,她又何尝不是,他们毕竟是这么多年来相依为命的亲人,就算不能……
“雅……他还好吗?”挣扎半天,还是问了最想问的。
“少爷每天日出而出,子夜而归,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银行里,回家后花大量时间亲自整理花园。”
少爷日见清减,随着半年之约的时间越来越近,他睡的越来越少,吃的也越来越少,但是呆在花园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亲手种了满院子的勿忘我,从不允许任何人帮助他。
当这种通常只作为配角用的开满了整个园子的白色小花被风吹过的时候,他们总会感到一种莫名想要流泪的忧伤,仿佛看见了夕阳的陨落。
勉强笑了一下,她自然听的出来那平淡陈述语气下的责备,“你们回去告诉他,就说我知道了,等时间到了我会联系他的。”
两个人默默点头,表示记下了。
“汐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摇了摇头,“你们去吧。”
两个人行礼后转身,走了两步,约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很不放心的样子,“汐小姐,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啊。”汐小姐这半年过的似乎很自在,从派出去暗中保护她的人拍下的照片里可以看出来,万一她乐不思蜀不回家的话尔雅少爷该怎么办啊。
“我知道。”
约翰默默地又行了一个格外隆重的礼,转身离去。
尔雅,尔雅,我该怎么办……
Sakura倚在一旁的柳树上,嘴里随意叼了片细长的柳叶子。
满树碧绿的柳叶衬的他的眼睛宛若翡翠一般,绿汪汪不带丝毫杂质。
有几个来旅游的年轻姑娘们徘徊在附近,她们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朴实的近乎落后的古镇上,居然能看到这样美丽风姿绰约的少年。
不耐烦的拒绝了搭讪,Sakura耐着性子继续等,嘴巴里的柳叶几乎要被他咬成了糊。
正等的心焦,看见水汐彤晃晃悠悠的从那边走过来。
“小汐,你走路慢的和阿兰若有的比了。”实在等不及她慢慢晃到他面前,Sakura一口吐掉柳叶,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水汐彤下意识的笑笑,“是吗,对不起。”脚下像是踩着棉花,软绵绵使不上劲,走了半天还在原地打转。
Sakura看着她的样子,把她拉到树荫下。
“不舒服?”
水汐彤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任他拉着自己走。
“小汐?小汐?”Sakura忍不住晃了晃她的肩膀。
“啊,你说什么?”她抬头看他,笑笑,他却觉得她看的是一片虚空,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睛里并没有清楚倒映出他的样子,她的笑让他想到昨天园子里那两朵凋谢的马蹄莲。
“你是不是不舒服?”Sakura又问。
“不舒服……”水汐彤觉得自己的脑袋好象完全转不动,她抬头看见午后的阳光明晃晃地照进她的眼睛。闭上眼睛,那圈金黄色的光芒依然在眼前固执的挥之不去,让她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恩,没有不舒服,我只是觉得太阳太大了,晒的我头有点晕晕的。”
“是吗?”绿色的眼眸斜斜的看着她,满满是关切的神情,似乎不怎么相信她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我还能好好的站这里和你说话啊。”水汐彤歪了歪脑袋,似乎刚才的心不在焉只是一片落在地上的残叶,“走吧,你还说要带我去见个神秘的人呢,我都快等不及想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