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命人查了一下人事部的人员名单，依然是摇头，他不记得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女性职员。
    展莘问道：“你确定梦里的女孩跟昨天端茶的女孩是同一个？”
    他们都没注意那个女孩的存在，只有喻皓因为爱撩妹的性格多留意了几分，没想到凶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如此大胆。
    喻皓坐着徐一生开来的车，喝着豆浆，问道：“你觉得是什么呢？”
    展莘猜测道：“有翅膀的女孩，跟牙齿有关。。。。。。那只有牙仙了。”展莘顿了顿道：“可牙仙怎么会在人间，又一直作恶呢？”
    车子开到了高高的钟楼前，展莘和喻皓仰望着大钟，也不知道那个翅膀女孩在不在上面。
    “上去就知道了。”喻皓走在前面。
    展莘跟在他后面上楼，道：“会不会已经跑了，她会傻到在楼上等我们抓她吗？”
    “。。。”喻皓也没把握。
    两个人不急不缓的走着楼梯，一直走到了顶楼，环顾四周，头顶是尖尖的屋顶，面前是巨大的时钟后背，脚下是薄薄一层灰的木地板，有光斑从一堵彩色的巨大玻璃窗上渗进来，与跳着舞的粉尘一起照在展莘的脚上，五光十色。两人在这空旷的地方转了一圈，喻皓发现了一扇木门。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来到木门前，展莘手上已经多了一条缚身鞭，等待喻皓拧开门锁，见到人后就立刻出手。
    “咔哒”一声，门被喻皓打开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喻皓往里张望了一下，一览无遗的小屋子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破旧的书桌，没有看到任何人。
    喻皓放松警惕踏入小屋子，刚想回头说：“安全”，门背后突然出现一只汽水瓶砸在了喻皓的脑袋上！
    门后有人！
    展莘一撞门，门撞到了躲在里面的人，那人惊叫了一声，是个女孩的声音！
    来不及细想，趁她还没有所反应，手上的缚身鞭迅速的缠上她的身体，将她捆得死死的，女孩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展莘一把将她提起扔在床上，瞧了一眼龇牙咧嘴的喻皓，道：“没事吧？”
    喻皓愤愤道：“有事！”这可是砸在后脑勺上，运气不好当场死亡都有可能。喻皓手一摸，看，还砸出血来了。
    展莘不管他的抗议，他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只要他没当场倒下，流血也无关紧要，更何况他脑子清楚得很。
    展莘捏起女孩的脸问喻皓道：“是这个人吗？”
    喻皓撩起她的头发，看见了耳朵边上的黑色胎记，叹了口气道：“是她了。”这一记没白挨！
    没想到这次这么轻松就抓到了人，还以为会经历一番波折，太好了，早收工早回家。
    那女孩叫小雪，见到他们两个人也是一愣，这不是昨晚梦里的人吗，那个被砸脑袋的人正是在梦里追着她跑的人，还以为他追丢了，没想到他却找上门来了。
    “你到底是谁？是仙是妖？”展莘点了一支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虽然小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甚至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他也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倒是喻皓比较心软，最见不得小女孩哭：“你别那么凶嘛，人家是小姑娘，你看你把人家吓得！”
    小雪判断不出喻皓的笑容是好是坏，这个人刚才还被自己伤了后脑勺，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向着自己？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展莘斜了一眼喻皓，转头对小雪厉声道：“问你话呢，别装可怜！”
    “。。。。。。”
    见小雪一直不肯开口，展莘耐心全无，舔了舔嘴唇，冷笑一声，把手中的烟凑到了小雪面前，小雪不解的看着他，展莘一侧嘴角勾起，邪魅一笑——下一秒小雪尖叫起来！
    烟头烫在她脖子上烙下了一个圆形的印记！
    喻皓也惊呆了，一把拽走展莘：“你干嘛！”
    展莘不以为然：“逼供啊！我还以为她是个哑巴呢，原来能出声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一直以为展莘只是脾气臭了点，没想到还是个刀子嘴刀子心！
    “算了，我来问！”喻皓推开展莘，展莘无所谓的靠在门上抽他的烟。
    喻皓蹲在小雪面前，小雪有些害怕的头往后仰去，喻皓安慰道：“别怕，我不动你，但你也要老老实实的交代你做过的事，知道吗？”
    小雪露出了犹豫的表情，抬头看到展莘扬了扬手中的烟，害怕他又烫自己，只好老实交代：“我本是天上的牙仙，因为得罪了牙司，被贬到人间服役，要求集齐五亿颗完好的牙齿才能赎罪回到天庭。。。我也没办法，五亿颗牙齿，如果等人类的牙齿自行脱落，我得收集到何年马月才能回天上。而且小孩的牙齿都有专门的牙仙在回收，根本轮不到我，我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喻皓道：“可是你这样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损人不利己，被你们上面的人知道了，只怕你寿命到头都回不去！”
    小雪低下头嗫嚅道：“我也不是谁的牙齿都收集的，我收集的都是些坏人的牙齿！”
    “坏人的牙齿？”喻皓不解。
    小雪点点头道：“昨天晚上的那个妓女，就不是个好人，出卖自己的肉体赚钱，淫荡下流，牙齿掉了活该！看她以后怎么接客，男人看到她一笑就得被吓阳痿！”
    “呵！”展莘冷笑。
    喻皓挠了挠头辩解道：“她的工作也许是不干净，但至少没做害人的事，而且这种事有需求才会有供应，如果男人们都不嫖娼，就没她们什么事了，所以要说坏，嫖她们的人不也是坏人吗？可是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侵犯到别人的利益吧？”
    展莘忍不住笑出声：“厉害，把自己撇了个干净，嫖娼还合理了！”
    喻皓心虚的眨了眨眼没接他的话，又盯着小雪问道：“你说你只收集坏人的牙齿，那王瑛，赵长根，苏黎他们呢，他们都是本分的老百姓，又没杀人放火，为什么你会盯上他们？”
    小雪道：“他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都没什么，但是人品都有问题，那个赵长根喝了酒就打老婆，把老婆打跑了一次后，又死乞白赖的哭着求回来，他老婆心软想着他能戒酒改掉臭毛病，但是好景不长又家暴了几次，现在正在闹离婚，他死活不同意，就一直拖着，他老婆在我这里买了牙膏没几天就离家出走了。”
    “而那个学生苏黎，别看他斯斯文文的很乖巧，其实是个富二代，特会装乖，在长辈教师面前是个礼貌的孩子，其实背地里却和几个同样家里条件不错的学生欺负同学，还是个女生。那女生去年跳河自尽了，因为是自杀，所以警务处根本没怎么调查就结案了。”
    “至于那个王瑛，她可不是什么老实本分的妇女，她卖的油饼很不卫生，一锅油用了几天都不换，听说还是地沟油。最可怕的是她让住在乡下的姐姐偷偷种罂粟，把罂粟壳放进了油饼里，前不久警务处一把火烧掉了她家偷种的几十株罂粟花，罚了不少钱，她大姐不识字咬死说自己不认识这个花看着好看才种的，免去了坐牢的刑法。可惜她的油饼摊子到没人查，依然在经营着，也没人发现她卖的油饼有问题，虽然没有再用罂粟壳，但是这种人不接受点惩罚也太便宜她了！”
    小雪解释了一大堆嘴都干了，喻皓和展莘听完她的论述都半信半疑，小雪见他们都不相信也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可以去查！”
    见她一脸的真诚甚至委屈的哭了鼻子，喻皓毫不迟疑的相信了小雪说的话，安慰道：“别哭别哭，都怪我们没有仔细盘查那几个人的事，他们也有错。”
    小雪得到了喻皓的理解，哭得更凶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展莘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话都不说，想再掏根烟，烟盒却已经空了。
    喻皓看着小雪的眼泪若有所思，如果这些人真像小雪说的那么不堪，那小雪以暴制暴的讨伐到底是好还是坏。做错事的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更没有半点愧疚之心依然用一种侥幸心理潇洒的存活着，甚至可能还会继续犯错，不以暴制暴的话根本没人审判他们！可是小雪对他们的惩罚真的有用吗，这些人有反省自己吗？如果没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们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到死都觉得自己是个无辜的人！
    但最重要的是以暴制暴的手段其实是一种无奈的举动，是非常不正义的做法，说白了就是一场不文明的报复行为。靠暴力对抗暴力很可能会让矛盾更加激化，上升到更恶劣的情绪当中，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事情却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
    喻皓叹口气，像是累了般闭上眼，道：“现在怎么搞，要不先把她身上的缚身鞭松了吧？”
    展莘捏捏眉心道：“不行，你也太容易被洗脑了吧，你不要被她的托词误导过去，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都轮不到她来做这个审判！犯法了就是犯法了！装个可怜就没事了？”
    被展莘这么一说，喻皓突然也觉得自己有点感性过头，小雪的眼泪太容易让他失去理性了，他自诩不是这样容易被感染的人，好像哪里不对头。
    小雪见他们依然怀疑自己，眼泪簌簌往下掉，迫切的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可以去问他们，我知道我自己也有错，但是跟她们比起来，我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吧！”
    “别找借口了，嗡嗡嗡的真烦！”展莘皱着眉瞪了她一眼。
    小雪委屈的嘟哝道：“那你在我脖子上烫烟头又算什么。。。”
    展莘道：“不算什么，要不再烫一个？”
    “你！”
    喻皓摆摆手调节道：“好了好了，别吵了，展莘，你把她身上的缚身鞭松了吧，她身上都勒出印子了，这个很疼的。”
    这个缚身鞭很有灵性，被绑的人越挣扎它就勒得越紧，能勒进皮肉里去，疼的狠。
    “是啊，真的好疼啊，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保证不会跑，我现在被贬到人间法力微乎其微，只能编造梦境，根本打不过你们，翅膀也被没收了，想飞也飞不走！”小雪越说越伤心，鼻子酸的厉害，最后几个字都哽咽了。
    喻皓见展莘丝毫不松懈，也劝道：“我看她肯定也没法力，不然不会这么容易被我们抓住，她跑不了的。”
    展莘鄙夷的瞥了眼喻皓：“后脑勺不疼了？”
    喻皓吃瘪，闭了嘴，后脑勺还隐隐作痛呢，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不是说梦到她有一对白色翅膀，还飞到天上去了么？怎么她又说翅膀被没收了？”
    喻皓看向小雪，小雪的衣服都被泪水浸湿了，太能哭了。她噘着嘴道：“那只是我造的梦，梦里我想飞还不简单！”
    展莘思索着，依然保持沉默，喻皓看他脸色似乎有所松动，立刻打了两个响指，缚身鞭收回手里。小雪揉着被勒出红痕的胳膊，不满的问道：“你们现在打算带我去哪？”
    展莘看着小雪，还是不太放心，虽然到现在为止她一直表现得像个乖小孩，但心存疑心的展莘还是用普通的绳子绑住了她的双手，以免她又猝不及防来两下子！他边绑边回答道：“游街示众，车裂而死！”
    小雪听了他的话，直接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想不到做仙子的命运竟然这么惨淡，早知如此就不报名参加牙仙从业资格考试做牙仙了，不是被贬到人间就是死于凡人之手。。。
    喻皓一把拎起颓废成一滩泥的小雪，笑着说道：“你别听他瞎说，我们现在先去见陈先生，然后带你回事务所等候发落，你暂时死不了！”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好歹也是个神仙，我们人类哪有处死你的权力！”喻皓无奈发笑：“你胆子怎么那么小！”
    “别啰嗦了，走吧！”展莘催促道。
    “等等，抽屉里有点东西，我要带走。”小雪请求。
    展莘道：“别耍花招！”
    小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道：“里面是我的牙仙工作证啦，我走到哪都要带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