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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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路很长,秦安走过五个岔口,完全没了方向感。
    喝着过期矿泉水,啃着怪味土豆,秦安用眼刀狠狠凌迟对面的秦默。
    秦默专心吃晚饭,丝毫没有察觉。
    睡了三小时,俩人接着走路。
    徒步十小时,秦默终于停下脚步。
    开门这种小事就不用自己瞎操心了,秦安站在一旁等待某男大力撼石。
    “绳子”。
    秦安连忙挖出编织袋里的绳子奉上。
    绳索穿过石壁上的铁环,俩滑轮、几个简易挂钩锁扣,秦默系上自制速降绳滑下岩壁。
    秦安的野外经验也不差,回头再看身后奇石嶙峋的山崖,已完全看不到她出来的那条间隙。
    “好牛逼的藏兵道”。秦安感慨着落地。向后看,陡坡不过五六米高。向前看,是一片地势平缓、矮树丛生的山沟:“大仙,我们到哪了”?
    “临潭县白石山”。
    卧草,姐竟然一路从陕西走到了甘肃。
    秦默背着包顺着没水的山沟下行,既然上了贼船,秦安解开锁扣,一边绕绳子,一路拖着编织袋小跑跟上。
    出了山沟仍是野路,秦安脚疼得直叫娘。远处尘土飞扬,有辆车正往这开过来。
    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桑车停在他们面前。
    “先给钱后上车”。司机叼着烟看看俩人:“一人一百”。
    秦安瞪着秦默,怒道:“你丫的”。
    一身老土的秦默漠然回看着她,秦安扯了下自己的头发,确定现在的模样绝对环保,不会遇到打劫,掏出仅剩的两张毛爷爷甩给司机。
    虽说白石山就在临潭县北,可这条山路着实不好走,绕了两钟头才到县城。
    秦安拖着编织袋去银行取了三十张毛爷爷,随手分秦默一半。
    秦默也不客气,接过揣裤兜里。
    秦安照照玻璃门,拎着编织袋正打算买两件替换衣服,秦默已在街边小摊以四件套一百元的价搞掂此事。
    秦安气得直翻白眼,知趣地跟着他走进一家私人旅馆。
    洗完澡,秦安将洗干净的衣裤晾在院墙边,杆子上已经晾着秦默那身老土的行头。
    秦默坐在院子里的核桃树下,目光发散似乎走神了,他面前的石桌子上有三菜一汤两大碗饭。
    丫你个仙人板板,也不拿个拂尘赶赶苍蝇。
    秦安懒得叫他,捞出汤里游泳的苍蝇,端过碗开吃。
    虽然有苍蝇骚扰,秦安激动得都快哭了,她从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二十元店的生意不错,比挂星的入住率高,饭堂里烟酒肆虐,谈笑风生,有龙门客栈的调调。
    秦默吃饭的样子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那是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他是何等优雅从容。
    老板的女儿送了壶茶来,顺带收走桌上的菜盆饭碗。
    秦安很自觉地给他沏茶,靠,姐啥时成丫鬟了?
    “明早六点,我们出发去佐盖多玛”。秦默喝了杯茶,站起身走人。
    果然是地摊货的效果,秦安扒拉扒拉卡其布裤子,没怎么动弹就开线了。
    “人靠衣,佛靠金”。秦安在袖子上蹭干净一嘴油:“瞧瞧你整的缺德事,姐嫁不出去就是你造的孽”。
    找老板的女儿要了针线回去缝裤子,秦安给手环设置提醒,她摸摸口袋,离开手机似乎没想象中那么难熬。
    一早,满身乡土的秦安拎着编织袋出现在院子里。
    早起的鸟有虫吃,早起的秦安有饼吃。
    十个比她脸大的面饼,又干又硬,弹上去砰砰作响。
    秦安满腔怨愤地将饼子丢进编织袋,坐进那辆破桑车。
    小车颠出县城时,副驾座上的秦默已经睡着了。
    到佐盖多玛后,秦安雇了位藏民向导、租了三匹马去太子山。套上秦默买的厚夹克,土归土,很暖和。
    瓦蓝的天,成片的野花,草原风光令人心旷神怡,秦默那丫坐在马背上居然又睡着了。
    秦默选了条很荒僻的路进太子山,马走不了陡峭的沙砾路,提溜起秦安的编织袋,俩人开始徒步登山。
    秦安已经习惯了秦默的仙人气,归纳总结得出结论,仙人就是不说话的高人。
    一走又是大半晌,秦安感觉这几天几乎走了自己二十五年所有走过的路的总和。
    借助绳索,俩人翻越突兀的峭壁。浓郁的绿色扑面而来,缓坡上奇花争艳、灌木林立。
    秦安仰面躺在草甸上啃邦硬的饼子,浑身的酸痛不觉间消散在蓝天绿草中。
    秦默站在一棵白桦树下眺望远山,估计这货又神游太虚去了。
    秦安一觉睡醒,发现秦默斜挎着一捆绳索,正在向阳处的半山腰徒手攀岩,身体倒挂在一块巨大的鹰嘴岩下。
    靠,绝对是武侠小说的真实版。
    秦默不仅臂力极大,身体的柔韧性和协调性也非常好。
    秦安手脚并用爬上半山腰,此时,秦默腰背猛地发力,从鹰嘴下倒翻上岩顶。
    往岩缝里打入三根岩锥,双八字绕绳、上卡锁,秦默将一大卷绳索抛下鹰嘴岩。
    包和编织袋先吊了上去,秦安套上现编的三点式背带绳裤被秦默大力拉上鹰嘴岩。
    她揉着大腿一瘸一拐地往里挪,站在三面不靠、滑不留脚的岩石上,姐脚软。
    “你要去的地方在头顶斜上方”。这傻丫,畏高还往脚下看。秦默绕起绳索,低头在包里翻找东西。
    秦安靠着崖壁坐下,这块巨石就跟滑梯似的,屁股不受控制地往悬崖边跐溜。
    秦默皱眉揪住她的后衣领:“抓住左边的岩锥”。
    秦安两手乱捞,像抓救命稻草般紧紧握住岩锥。
    秦默抬头看向崖壁,秦安见他看得出神,也抬头向上看去。
    二十余米高的绝壁上有十几个黑点,秦安看看被自己牢牢握住的岩锥。
    草,手里的岩锥已经锈迹斑斑,天知道牢不牢靠。
    秦默似乎没看出来她很害怕,从包里掏出根金丝带。
    “我现在说的每句话都很重要”。秦默盯着她的眼睛:“你攀上悬崖后会看到一大片异常浓绿的植物叶片,你的出现会让它们感到好奇。此时,你就能看到叶片下的茎,其中有两条茎是白色的,把金丝带系在只长了一片叶子的白茎上”。
    秦安翻翻白眼心说,先等姐安全地爬上去,丫的再说废话。
    定了定神,她松开手,让自己找回平衡感。从编织袋里拿出瓶水,喝了几口又往手心里倒了些,紧张的时候,她就会感觉口渴。
    秦默让她咬住金丝带,在她眉心点上朱砂。秦默手心里有股很冲的药味,刺得她眼睛疼。
    小心翼翼往上攀爬,那些岩锥深入岩隙,插入岩隙的部分已经生锈,似乎有些年头了。
    秦安的老爸专营户外装备,是圈内口碑不错的野驴向导。秦安学的是考古专业,跟着导师参与过不少野外发掘工作,属于没见过猪跑,但吃过猪肉的加料一族。
    上山气管炎,下山关节炎,不上不下脑膜炎。徒手攀爬最忌讳犹豫,秦安一鼓作气头也不回地爬上断崖。
    秦默松了口气,背起包靠在一溜排岩锥下。
    单臂撑上断崖的一霎,空灵的绿一下映入秦安心底,那是种无法形容的感觉,绝对能荡涤心灵、净化灵魂。
    刚一露脸,爬满断崖的心形叶片全部直立起来。
    吓得她立马缩回头。
    叶片们似乎想看清楚秦安,都向她所在的方向倾斜过去。
    靠,这些妖孽该不会是食肉植物。
    如秦默所言,秦安在一众棕红色的茎中看到了一根白色滴。
    很嫩很白,呈半透明状。
    秦安右脚一蹬岩锥,缩腰爬上断崖。叶片们异常兴奋,一拥而上围到她脚边。
    那根白色的茎躲藏在众多茎叶中,秦安看不见脚下的状况,缓步向它靠近。
    她前进一步,白茎就往后退缩半尺。忽然,秦安一脚踩空,左腿陷入裂隙中。
    又一条白茎从脚下的裂隙中破石而出,蓦然刺向她眉心,白茎顶端长着一片红色的心形叶片。
    靠,这玩意果然喜欢吃肉。
    秦安吐出嘴里的金丝带,头往后仰避开它的袭击,一把扯住诡异叶片的叶柄,白茎一触她的眉心,倏忽向下退缩而去。
    秦安一面努力拔脚,一手扽住叶柄将金丝带缠绕在白茎上。
    棕红色的茎全部竖立起来,不断挤压秦安,想将她压入裂隙中。
    “秦默……”
    秦默踩着岩锥窜上断崖,原本正在挤压秦安的茎叶瞬间蔫了,四散着往岩隙里钻。
    秦默揪住卡在岩隙中的白茎用力一扯,秦安的腿随即被拔了出来,应该说裂隙里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扯了出来,碎石、动物骨渣和二、三十条两米多长的棕红色根茎。
    原本绿意盎然的断崖,瞬间变成秃头。
    秦默将嘴里含的酒喷向白茎,白茎竟像醉酒般变得软趴趴的,棕红色的根茎也都软成了腌黄瓜。解开缠绕在白茎上的金丝带,砍断连接根茎的走茎。
    秦安的卡其布裤管破了,腿上布满擦伤和淤青。
    秦默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从包里拿出甲烷喷灯、一袋黄色粉末、一口很有质感的银锅搭起炉灶。
    砍刀在秦默手里很是顺溜,用指腹探了探锅里黄色粉末的温度,他斩下一段尺把长的棕红色根茎,将切口按入粉末中。
    甲烷喷灯的温度可达两千多度,银的导热性又极好,水嫩的根茎一插入粉末,随即收缩成一截拇指粗的淡黄色木棒。
    二十分钟后,那堆死蛇般的棕红色根茎都变成了细木棒槌。
    锅里的黄色粉末却变成了红色。
    “坐到我对面去”。秦默拎起白茎看向秦安:“平伸出左手”。
    秦安刚伸出左手就觉中指一阵刺痛,白茎顶上的叶子同时被秦默削落。
    血滴在白茎的断茎处,白茎随即扭动起来,看得秦安直炸毛。
    秦默一手捏住白茎,一把抓住秦安正要缩回去的手。
    痛不可耐。
    秦安痛得失去了本能反应,完全僵了。头顶的百会穴突突直跳,脑袋涨得似乎要裂开一般,全身血液向上翻涌。
    白茎的尾部埋在红色粉末里,本体受热收缩过程中,秦安的血呈线状流入,迅速填补脱水产生的孔隙。
    终于,秦安感觉到秦默松开了手,恍惚中,给她的中指贴上创可贴。
    秦安很想冲他竖中指,可她太累了,直接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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