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三生石上定此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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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伏天气就凉爽了很多,羌地也多山,因而秋季来的比别处早一些。萧放随皇上巡狩南方郡县,要过些时日回家,允俊和琳若没了约束,在家也放松了许多。
秋高气爽,正是郊游的好时节,允俊记得答应过妻子,要陪她去跑马,故而在一日公假的时候,决定带妻女出外玩。
萧夫人前脚答应了女儿出去散心的请求,后脚就看见儿子来告假,心下有些好笑,知道儿女都是因为父亲不在家才好好舒了口气,也不忍心总拘着孩子,就让他们全出门了。
微风拂面,草色金黄,萧允俊和妻子女儿共乘一骑,奔驰到长清江——羌国最长的江河旁。天高云淡,叠翠流金,江水下沉,白石露出,允俊把妻女抱下马,缓缓向江边走去。
允俊搂着女儿,和妻子一起坐在江边的草地上,白马在身后悠闲的叼草玩,不时发出一两声嘶鸣。江边的游人并不多,江风拂过发际,顿时神情气爽。允俊和青禾对视一眼,不由笑了。
洛儿不安分的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要往江边走。青禾一把扯住她,又搂回到怀里,洛儿噘着嘴挣了两下,抬眼瞪着母亲,终究还是乖乖的坐好了。
青禾撩撩女儿的短发,指着缓缓流淌的江水对女儿说:“洛儿看见没?这是长清江,是大羌最长的江,咱们祖祖辈辈都是从长清江边走出来的。还有,白龙岭是大羌最大的山,咱们的财宝都是从白龙岭里得来的。洛儿是大羌的女儿,就永远都要记得这一点!”
洛儿顺着母亲的手指静静的看着,嗅到母亲身上温柔的气息,不觉又往母亲怀里钻了钻。
允俊浅笑着看了看远处,这些话从小他也听母亲说过,叮嘱他牢牢记在了心里,身边也是坐着沉默的父亲。而今,他又看见妻子说与他的女儿听,一代又一代,好似这永不停息的长清江水,永远哺育和守望着羌国的儿女。
允俊低下头看见女儿深沉的小脸,绷不住的笑了,老话说的一代更比一代强许是真的,洛儿比他和琳若小时候都要聪明机灵许多,半岁多的时候就能咿咿呀呀的叫爹和娘,时而机灵时而淘气,难怪成了父母的掌中宝心头肉,恨不能立时就把孩子改姓萧了。
洛儿似是觉出父亲在看她,扬起小脸对着允俊一笑,甜甜的叫:“爹爹!”允俊一把把女儿举起老高,哈哈一笑高声说:“难怪你小姑姑喜欢你,真正是‘生女随家姑’啊!看这小脸长的,,跟琳若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洛儿被逗得咯咯直笑,青禾笑看着父女两个玩闹,一会儿工夫洛儿笑的咳了两声,青禾拽着丈夫的胳膊,把满脸通红的女儿救了下来。
允俊喘了两口气,抱着女儿亲了一口,在洛儿耳边轻声说:“乖女儿,最重要的是要记住,长清江边是爹娘定情的地方!”
青禾满脸通红,上去捶了丈夫两拳:“没正经的样子!什么话都能当着孩子说!”
允俊也不多说,攥着妻子的手顺势把她也拉到怀里,抬起头正好看见一行大雁,不知往南飞到哪边去。
“小哥,这条路是通往城里的吗?”刚刚在城外操练完毕,准备在回家之前先在江边小憩一会儿的萧家长公子萧允俊正要入睡,却被一个声音吵醒。
“小哥,小哥,麻烦你先醒一下好吧?”萧允俊盖在头盔下的脸上剑眉皱到一起,他刚到骁骑营里不久,每日跑马操练,简直被当成牲口一般使,在家还受父亲的管束,好容易得了个喘气的机会能好好松缓松缓,却被这蚊子一般嗡嗡的声音给搅了。
“小哥,小哥。军爷!”一声怒吼在耳边炸起,萧允俊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头盔也落到地下,他揉揉有些耳鸣的左耳,看清了扰他清梦的罪魁祸首。
余青禾也是一肚子火,她哪里见过这样睡的像死猪一样又一身臭汗的男人。当然,她自幼长在余家堡,也没有见过多少男人。青禾上下打量了一下萧允俊,想想到底是自己扰人休息,加上自己也是有事忙,也就忍气吞声笑着抱下拳:“打扰小哥了,敢问这条路是通往京城城里的吗?”
萧允俊抬眼看见一个清丽的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双杏目分外娇美,心里怒火也去了几分,只是还没有从惊吓里反应过来,喃喃的说了句:“问路就问路,凶成这样干吗?有毛病啊!”
余青禾奔波了一天,又饿又累,也是一肚子的火。看着自己已经容忍了半天对方还不依不饶,她的小姐脾气也被勾上来了。
“有完没完了你!不是跟你道歉了吗?你还要怎么样!长张人嘴会不会说人话啊?当我想跟你问路吗?”余青禾如同连珠炮一般开始爆发了。
萧允俊诧异的望向这个看似文文静静的姑娘,娇美的脸上却有着如同自家小妹一般的神色。想起家里九岁的妹妹那被宠惯的脾气,还有时不时给自己捅出的篓子,萧允俊就觉得气往上顶。
“姑娘,做人讲讲道理好吧?!你好好的把爷从发财梦里叫起来,还叫爷给你赔不是吗?!”
余青禾咬咬唇,心里着急,索性瞪了萧允俊一眼,嘟囔一句:“姑奶奶今天先饶了你,我问别人去!”说罢,一甩身子扭身要走,只听“叮当”一声,她发现自己寸步难行了。
萧允俊正想叫住这个姑娘好好评评道理,却不想这个女孩子自己就住了脚步,低头一看,萧允俊啼笑皆非,刚刚这个女孩甩得太用力,不知怎么就把自己身上的一个翠玉玉佩甩在了他军衣中间腰带的铁带扣上,不偏不倚的卡在带扣的缝隙里。
余青禾也惊讶地看着,羞气的说:“你快些解开啊!我可没功夫了!”
萧允俊又气又笑的开始动手去抠玉佩,铁带扣磨上翠玉,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你小心些,别给我刮坏了!”余青禾焦急的走近些说。
两人伸手掰了半天,两样东西不知怎么卡的死死的,余青禾又怕刮坏了玉,结果一点都没弄开。
时近傍晚,陆续有郊游的人返城,看到这一男一女靠的很近,又在腰间不知抠弄些什么,都在窃窃私语,有的指指点点,有的嬉笑观望,更是有几个地痞冲他们吹口哨喊着:“小娘子,跟你相公回房里去弄吧,在这多羞人啊!”
余青禾脸涨得通红,伸手要拔手里的剑,萧允俊挡住她的手,冲地痞喊道:“好大的胆子,敢拿军爷开涮!不怕把你们都抓进大牢!”
看见地痞不再作声,他侧身挡住余青禾的脸,低声说:“要不,用剑把玉佩的带子割断,咱再找个地方慢慢弄,好不好?”
余青禾大声说:“不行!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一点都毁不得的!”
萧允俊没招了,一摊手说:“那我们就站在这让人看笑话?!”
余青禾低头想了一下,嘟着嘴说:“那,那要不,你把腰带解下来,我取出玉佩就还你。”
萧允俊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让爷提着裤子回城?!”
余青禾也知道自己的主意过分了,低头不再说话。
萧允俊叹口气,吹了声口哨,一匹白马飞驰过来,他对余青禾说:“要不咱俩坐一匹马,回到城里找个铁匠把我这腰带弄断,好不好?”
余青禾喃喃的说:“我跟你坐一匹马进城啊?”
“你戴上面纱好不好小姐?!”萧允俊大喊一声,不由分说地托起女孩坐到了马上,向城里驰去。
青禾沉浸在往事里,而今再回想,依然羞得满面通红,允俊搂紧了妻子,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这一问路,倒真给自己一辈子问出一条路来。是不是啊,娘子?”
青禾轻轻捶了他一下:“恶心吧你,以后不许这么叫我!”
允俊从胸腔发出两声沉闷的笑声:“这么叫怎么了?爷还要叫一辈子呢!娘子,娘子……”
青禾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在蠕动,侧了下身,洛儿不知从哪里爬过来,扯住母亲身上挂着的玉佩就不撒手,允俊把女儿放到两人中间,阳光暖暖的洒在三个人的身上,远远望去,一片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