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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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岂忧还是走了,没有听我的挽留,甚至没有与我告别,独自一人走了。
我坐在岂忧住过的房间里,看着窗外发呆。
这是我第一次来他的屋,非常的整齐,空气中还飘散着阵真若有若无的檀香,我最喜欢的味道,似乎岂忧身上也有,只是我甚少注意罢了。
明年再相见,明年是多么遥远。
他才刚走我就已经开始思念,我想我大概孤独太久了,以至贪恋每一丝可能的温暖。
窗外的耀眼聚成一个浑浊的光柱射了进来,照在桌上的茶壶上,摸上去有些淡淡地温暖。
其实这世界上并没有谁非谁不可,失去与拥有也不过是一瞬。原以为自己失去了谁就会死亡,而现实已经告诉我,只有心会痛不欲生,肉体,则会继续存在。
深沉的爱与淡薄的爱在经过之后都是一样,曾经的心痛会过去,曾经为之骄傲的爱的烙印也会渐渐磨灭,最终消失了痕迹。很害怕在时间久了以后也会把想要用生命来守护的然尽忘掉,所以总是时刻在心底拼命的和自己说,就算他不在了,我也会一如既往的爱他,爱他,爱他……直到时间尽头。
“环儿,告诉丫鬟,岂忧少爷的房间要每日打扫干净,他,明年还会再来的……应该吧……”我轻声说。
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再字竟是那么的久。
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我现在想去看看那个落跑不成功的刺客。”
地牢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狠心的。
阴森、潮湿、寒冷、昏暗。
沿着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走下去,痛苦的不是身体,而是失去光明的心。
越来越不能适应,罪恶感将我包围,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过于残忍,没有任何人可以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而现在的我,似乎已经僭越,虽然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但很多时候,这些应当的理由也无法说服一个人。
终于到达了,是在地牢的最后面,这里没有一扇窗,阳光对于被长期关押在这里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奢侈品。地上铺着一堆令人作呕的草,几近腐烂,似乎从来没有换过。几只老鼠嚣张地在我眼前穿过,嫌恶地转过了头。
“哟!这不是碧水的宫主嘛!怎么有心情来管我们这些小毛贼啊!啧啧啧啧,果然是宫主啊!才这么点就受不了了。”我这才注意到,这间牢房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男人。
他到是挺会苦中作乐,说话很是嚣张,不过才刚抓进来几天,就已经这么脏。
他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处境,毫不觉得狼狈,嘴里叼了一根草,满脸的灰尘,污垢,衣服残破不堪,身上还有满是鞭伤,血痂已经粘在了衣服上,触目惊心。
我胃里不停的翻搅,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按着胸口,强迫自己与他对视。
看不清他的长相。
“你好象一点都不怕我。”我轻启唇。
“怕你做什么?”他很不屑的回答,“因为你是魔教宫主?你未免自视过高了吧!”
“既然你不怕我,又瞧不起我,那为何想杀我,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阁下。”
“没得罪过我,我就不能杀你了吗?”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抬起头,呸一声,吐掉了嘴里的稻草,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我。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啊!都到这份上了竟然还说得出这种话,别告诉我你下面准备说,魔教首领,人人得而诛之,那样我会很瞧不起你的,因为那种话实在是太虚伪了。”我转过身去,用手绢擦了擦监牢的栅栏,仍了刚才弄脏的帕子,斜靠在栅栏上与他讲话。
“你是什么人?”微皱眉头。
“什么人?”他不屑的调头,看向了别处,“你说我是什么人?”
“不要用那种语气和我讲话,我不喜欢。”我静静地看着这人在和我耍拽的人,“因为结果你承受不起。说吧,你为什么要刺杀我?”平静得不带一丝感情。
“难道一定要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才可以刺杀你吗?”他转过头,面无表情的问我,“你们是魔教,人人得而诛之,还需要理由?”
“才叫你不要这么说的,说了我会鄙视你。”我轻笑出声。
“所谓的魔教,还不是靠你们这些正派人士的赏识,不然,鄙教怎敢当此夸奖!”
“你……”他唰的甩过头来,目光怨毒地看着我,却无法回答,就又将头转向刚才的地方,不再理睬我。
“说吧!为什么要刺杀我,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跟你耗。”我也不屑地看他,“你的主人是谁?”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什么怪物。
“我脸上有什么吗?”我问他,“还是你认为我连猜出你背后有主人的能力都没有?”
他不说话,可能是知道刚才自己的表情有点过于丰富,立马又装得若无其事。
“还装。”我哧笑,“你不觉得我这个宫主亲自来审问你,有些隆重吗?你只不过是个毛贼,用我们护法的话来说。”
“别费心思了,我不--知--道--!”他一字一顿的说,目眦欲裂。
“就知道你骨头硬。打你也好,杀你也好,你既然敢来刺杀我,想必就没把这些放在眼里,对吧!”我低头玩弄手中的绢帕,淡然地问,“那我是不是该用一些你放在眼里的与你交换呢?比如说……”抬首,挑眉,等待我期望中的反应出现。
“比如什么?”他果然起反应了,尽管他仍旧装得毫不在意,可是他的眼睛出卖了他,“我什么都没有了,还好怕的!”
“哦?是吗?没有啊,没有那就算了!我原本打算给你一次机会的,可是我向来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既然你自己自动放弃,以后后悔了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我转过身,皱着眉头提起裙摆,碎花的裙踞如同散落的漫天繁星,跟随我的脚步。
“啧啧,可怜了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叹息一声。
“臭婆娘!你到底要做什么?”他静了片刻,忽地就大声冲我吼叫,“说呀!”
“你不是不想听的嘛,我说了做什么?”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你说吧!如果值得,我……就交换!”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狠狠地抬头看我。
我觉得他的主人真是失败,这种人完全不适合当刺客。
“这样最好不过了,其实也没什么。”我背对着他,“也就是你那两个同伴,在逃出碧水宫快一里地的地方被我的护法抓住了,现在正关在水牢了,那里的环境……哎呀,不说也罢。”他有些激动的握紧了拳头,可似乎又不太相信,“怎么可能,他们武功比我好很多,怎么会被你们抓住。”
我轻轻笑了一声,“连我都看得出你是在自我安慰,不要逃避现实了。”
我微转过头,“你应该感谢我的特别关照,相比于他们,你住天堂了。”接着,又摇摇头,面带苦色。
“可是啊,他们根本就受不了水牢的特殊待遇,我们的刑法还没受几次,就想放弃了,当然,功劳不在我的姐妹们,而在水里的老鼠、蛇、蝎。”我伸手耸肩,无奈状,“可是,又扭不过自己的良心,不想出卖你们头,结果呢,就给了我们关于你的信息,卖你一个大人情。”
他惊讶的抬起了头,看着我,片刻之后,又强扯嘴角,笑笑说,“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出卖我,我们可是同生共死过的好兄弟!你这个臭女人,别想挑拨离间!”他愤恨地指着我骂道,语气里却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的底气不足。
“哦?是吗?好兄弟?可是他们并不这么想呢,主人是不能背叛的,背叛了会有很不好的下场,说不定要枭首、斩腰、做成人棍,可是没有说背叛兄弟也会如此。”
“他们可是告诉我了,你有一个很可爱的孩儿呢!”我微笑着看他,“你不知道吧,我可喜欢小孩儿了!只是不知道你这种人的孩儿会不会也很可爱。”我偏过头,向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灿然一笑。
“你——!你简直是变态!”他开始张牙舞爪,想要冲过来杀我,可是身后的铁链将他困住了,在我一米开外的地方狰狞着脸。
说实话,不紧张是骗人的,但过程还是很有挑战性,我喜欢心理战术。
“别做困兽之斗了,这链子是你怎么都挣脱不了的。”我正色看着他,“我不会容许对我有威胁的人逃脱的,你老实在这呆着吧!不然说不准哪天我心情不好,拿你孩儿开刷!”
“你不觉得自己简直禽兽不如吗?!亏你还是个女人!”
“也许你会觉得我过分,的确,我也知道自己过分,可是有没有想过,你的主人就不过分吗,你就不过分吗?”
我起步慢慢走向他,他竟然有些退却,失了刚才的凶猛劲,“我自诩正派,却总被你们这些人泼脏水;碧水教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却要来刺杀碧水的宫主?难道本宫就该被你们杀吗?”
止步于他的面前,“据我了解,碧水教自问从创教以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相反地,被父母抛弃的孤儿收养了无数,走投无路的孤苦女子收留了无数,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指责?难道这天下就只有你主子是人,我们就是草芥吗?”
他刚刚张牙舞爪的表情已经呆滞,手悬在了半空中。
“自己想想吧!说与不说,决定权在你,你孩儿的命就看你了。”我甩了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去。
刚跨出几步,就听到他在我身后大喊,“宫主!我说!我说!”
我挺住脚步,微微一笑。
“我是限国侯桓鹤派来的,有人密报给侯爷说宫主你练功走火入魔,武功尽失,因此侯爷叫我们来刺探虚实。”他跪伏在地上,气馁的低下头,蓬乱的头发遮蔽住了整张脸孔,稻草和着发丝结成饼块。
“是吗?我知道了。”我心下一惊,外界这么快就知道了?“那你看我像是武功尽失的样子吗?”我朝他微笑。
“不像,一点都不像!”他有些惊恐,跪在地上,犹如秋风中的落叶,簌簌发抖,完全不见了初见的嚣张劲。
我满意的笑了,点头。
刚欲转身离开,可是他却又突然大叫了起来,“我全都说了,你要保证放了我儿子!不然我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别那么狠,原来,你家生的是儿子,我还不知道呢!放心!你儿子会好好的,你同伴也会好好的,当然,我还要感谢你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抓你的同伴,也不知道你有一个儿子。”低垂下睫毛,望着脚下的人,转身离开。
一阵安静之后。
“紫阡陌!你不得好死!你竟然敢匡老子!我要杀了你!你害我背叛主人!啊——!”他在我身后疯叫,挥舞的手臂拖动锁住他的铁链,甩得叮当作响,我不耐烦的用手遮住了耳朵,对他说,“精神不错嘛,给我安静点,不然我真杀了你儿子,我说到做到,不相信就试试!”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等我出了地牢,大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对守在外边的环儿说,“去,给我把碧盏叫来。”
在大殿里等待这位护法的到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那三十棍打得很重。
“属下叩见宫主。”碧水来了,单膝跪地,给我行礼。
“起来吧!”我淡淡地说,“伤好了吗碧盏?”
“谢宫主关心,已经差不多了。”碧盏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赧。
不错不错,我还以为碧水宫除了我,别人都没有表情呢。
“有没有觉得不服气,或者觉得我太严厉了?”我单手支着下巴,眼神慵懒地看着她。
“没有,都是属下的错,让宫主的安危险受到了威胁,应当受惩罚。”碧盏站地笔直,清丽的脸上刚才的表情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碧盏有些奇怪的看我,当她的目光碰到我时,又赶紧低下头。
我有些郁闷的说,“我不想听到这类公式化的回答,希望你要正确对待你的问题,不要以为我是宫主就一味的服从我,你有权利反驳,我愿意听。”
“是,属下知道了。”
呆子。
“告诉我,如果我让你彻查一件事,你能几天完成?”
“最多七天。”肯定的语气。
憋屈的很。
“那好,我相信你。”我看进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球里倒映着大殿里明亮得晃眼的烛光。
“现在我告诉你,碧水宫里有内奸,你能在七天内将她查出来吗?”
碧水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看我,一眼的烛光被给她弄得破碎不堪。
“可以!”一阵考虑之后,碧盏给了我满意的答复。
“退下吧!七天之后来告诉我答案,正确的答案。”我闭上了双眼,换了右手撑着脑袋,略带疲累的说,手臂上的铃铛随着我的动作,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回荡在明明灭灭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的空灵。
“是!”碧盏走了,独留我一人在辉煌刺眼的大殿里。
我记得我让环儿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已经没有武功的事实,可为什么还是有人知道了呢?我相信环儿不会出卖我,可是究竟这个人是谁?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