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宫主，你真的很厉害哎！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这么有魄力！刚才我都被你镇住了。”环儿仰慕地看着我说。
    “那也叫有魄力？”我失笑，“那只是一种激励方式。如你所说，江湖上的那些名门正派都等着来缴伐天下第一魔教碧水宫呢，我不能带着大家一起等死。”
    环儿刚才还很顽皮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突然变得很严肃，“我早就知道那些狗屁帮派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总是说我们是邪教，其实我看啊，真正邪的是他们才对！不然怕我们做什么？”
    “公道在人心，清者自会清。你说对不对？”我微笑着看环儿。
    “恩！”她用力的点头。
    “环儿，我们教以前真的一直是在做坏事吗？”我有些犹豫。
    “当然不是！宫主怎么可以怀疑自己呢？我们教从创立之初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是每当江湖上发生了什么灭门事件，就归咎到我们宫，时间久了，名声自然就坏了啊！”环儿肯定的说，“碧水宫的每一位宫主都是心地善良的人，碧水宫的每一位宫女也都是自愿加入的，当然，也有些是宫里的姐妹捡回来抚养长大的孤儿，但是宫主，你可以自己去问一问，有没有哪个姐妹愿意离开。”
    “那别人为什么要将罪过强加到碧水宫头上呢？”我还是搞不清。
    环儿也皱起了眉头，“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不能确定我的答案是不是对。”
    “没事，但说无妨。”
    “会不会是因为碧水宫都是女子？那些江湖人看不起我们，觉得女子不配在江湖立足，所以就坏我们名声，故意说我们是魔教？”
    “很有可能，我差点忘了，现在还是重男轻女的时代。”我点头表示同意，“或许，我们可以让他们看看，到底女人可不可以占半个江湖！”我意气风发的说。
    “恩！”
    “环儿，去把琉璃给我叫过来，我有事问她。”
    不一会儿，琉璃来了，在门外敲门。
    “进来吧，琉璃。”我仍了鞋，兴冲冲地爬上榻，舒服地侧卧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摩着头发，懒懒地说。
    “宫主有什么吩咐吗？”琉璃恭敬地问。
    “你盘问了那个刺客了吗？”
    “盘问过了，不过那个人嘴硬得很，怎么都不肯说。”
    “哦？是吗？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我放下茶杯，淡淡地问。
    琉璃似乎有些惊讶，抬起头看我。
    “怎么？你别告诉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问了。”我斜眼看她。
    “一共三个，跑了两个，只抓了一个。”她低下头，似乎有些歉疚。
    “只抓了一个？那天谁负责守卫？竟然逃走了两个？”我皱眉问她。琉璃不说话，静静地站在我身边。
    “怎么了？”我不耐烦的问道，“不要让我等很久，我还想睡会儿。”
    “是碧盏。”她小声说。
    “哦？原来是碧盏护法啊！”我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走吧！”
    “宫主，你要怎么处理碧盏？”琉璃紧张的问我。
    “我要怎么处理还要向你汇报吗？”我抬起头看她。
    “对不起，是属下失言了。”说完了，恭敬的退了出去。
    “记得，按碧水宫宫规，让碧盏自己去领三十棍。”我淡淡地说，琉璃的身体明显的晃了一晃，恩了一声，走了，按她刚才的表现，我以为她会为碧盏求情的。
    “你真的很狠呢！”岂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面带微笑的对我说，“以前你是怎么也舍不得打你属下的。”
    我苦笑道，“你以为是我本意吗？难道我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属下，想众叛亲离吗？只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我有一丝的不舍，不然等那些名门正派攻了进来，她们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岂忧没有说话，不知是在考虑我的话还是在想接下来说什么。
    这次，我没有和他客套，忽然觉得很没必要，岂忧也是有感觉的人，我对他的态度他应该了解，再说，可能，我已经不是他心中的紫阡陌了，对阡陌的爱，我也只能算他错付了吧！
    “阡陌，我明天就要走了。”岂忧再次开口，竟然是这句！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
    来了这么久，似乎已经习惯了岂忧的陪伴，虽然一直嫌弃他每日必现，但不知不觉中，似乎他代替然尽，给了我无法忘记的，哥哥般的温暖。人果然是习惯的动物，就像现在的我，等习惯了岂忧的存在后，就忘记了当初环儿和我说过的，岂忧每年只会来一次，每次只住几天。今年走了，想要再见他，也只有等明年了，失落感顿时充满了胸腔。
    我朦胧地想起，从小到大，身边有的，一直只有傅然尽。
    我低下头，苦涩从我嘴里溜了出来，“一定要明天就走吗？不能，多留几天？我……还不想你走。”
    “阡陌是在挽留我吗？”岂忧有些惊喜，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吗，阡陌？”
    我点点头，不自觉地就说，“我还不想你走，你走了，我大概就真一无所有了。”
    “阡陌！”他突然把我抱住了，吓了我一跳。
    “阡陌，这是你第一次挽留我，说我对你很重要，我一直以为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他有些哽咽，继续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做什么都值得了。”
    我犹豫了一下，也缓缓伸出了双臂，抱住了他。
    我想，我已经把岂忧当成哥哥了。
    明显感觉到岂忧身体一僵，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抱他，等他反应过来后，又加大了力道，用尽力气，似乎想把我嵌入骨血。
    紫阡陌，你有这么一个爱你的人，死也值了。突然想起了然尽，恐怕，然尽的爱只会比岂忧更浓烈吧，最该知足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岂忧嘴里喃喃地念着阡陌的名字，我知道他叫的不是我，却也应了。
    渐渐地感觉到肩头一片潮湿，是岂忧哭了吗？那么骄傲的岂忧哭了吗？仅仅一个拥抱就看到了他的真心，岂忧，你到底有多爱阡陌？
    许久，岂忧松开了我，脸上的泪痕依稀在，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真诚的表情让人沉醉，痴迷，只是我已经再也不会为谁心动了，只能代替阡陌做了决定——辜负他。
    “岂忧。”我专注地看着他，“我想，我不会随你回去见你爹的，他也一定不会接受我的，所以……”我咬住了下唇，实在不忍心把话讲完。
    “所以，你要说你不能和我在一起了？”岂忧紧紧地盯着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所以你不要我了？”
    “我知道你很爱我，可我们的关系……不适合在一起。”我低下头，不想再看到他悲伤得令我心痛的脸，像是另一个自己。
    “又是我们的关系，我们的关系！”岂忧气愤的转过身，背对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在乎世俗的看法呢？为什么我们就一定不能在一起？”他大声说，“明明只要相爱就可以的……管他伦理，去他的道德！我根本就不在乎，只要你也爱我，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的？”他的声音渐渐地变小，逐渐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低着头，无法在此时反驳他。等到多年后，彼此找到幸福的我们才发现，岂忧，他确实是个不在乎世俗的人，有勇气，并且有着一颗感恩知足善良的心。
    他许久没有说话，等我再次抬起头，却发现他已蹲在地上，“你怎么了？岂忧？”我蹲下去看他，却看见岂忧哀伤到哭泣的脸，“你怎么了？不要哭啊！”我抱住他的头，让他靠在我胸口，“你是男人，怎么可以哭泣？”我问他，却感觉我的鼻头一样，也酸涩了，“你怎么可以哭……”
    岂忧抱住我的腰，紧紧地，紧紧地，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喃喃地说着话。
    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才可以让他这么为难，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注定了要孤单吗？
    岂忧也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就在我以为我们会这样到天明的时候，岂忧放开了我。
    “我听你的，以后不会再哭，因为我是男人。”他转过身，准备走出房门，却在要跨出去的那一刻，说，“我不会放弃，永远不会，这辈子我认定的人绝对不会改变的，不论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都不在乎！”说完，大步跨了出去。
    我站在门内，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
    岂忧，岂忧，岂能忧伤。他说他永不放弃，再不哭泣，可后来叶沉莲却苦笑着告诉我，其实那次，岂忧哭干了一世的泪水，痛苦地选择了放弃，而我却只能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