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烽烟乍起  第十二章 异端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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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斓拽着玲珑出去晃荡的时候,不巧刚好被正在整理资料的熹微撞上,说什么也不让两人单独出去,硬是让自己随身护卫听雪一路尾随这才放心。
    “二哥,我们不过出去逛逛罢了,干嘛搞得这么神经兮兮的!”玲珑不依地拽着熹微的衣角撒娇道:“再说有斑斓陪着我呢,就算你信不过我的实力,也该相信他嘛。”
    熹微笑着刮了一下玲珑的鼻头:“要是不相信他,我肯让你们出去?就算肯让你们去了,也必定吩咐马匹小轿,二十来禁卫高手左右侍奉,要觉得还不妥当,你信不信我下令百来号人前呼后拥日夜守护着你?咳咳,也罢,那就这么着吧。”说完当真转头吩咐下去:“传精兵百名过来见我。”
    “别别别,我投降,我求你了还不行吗!”玲珑吓得急忙制止,生怕他一不小心真的头脑发热给自己招来一大堆麻烦:“就听你的,让听雪同去好了罢。”
    熹微点点头,又慎重嘱托道:“斑斓,一切就拜托你了。”
    “…包括后面墙角下的那位么?”斑斓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着。
    “……”连熹微都不知道现在听雪的位置,没想到斑斓竟然一语道破,“是,包括他,都拜托你照顾了。”
    “嗯。”如此承诺后,才获许和如今乃是千金之躯的女朋友一同出门。
    ‘魅’家族坐落在‘天都’繁华显要的位置,出门数百米便已经临接闹市,一路小吃、糕点、杂耍、面人、占卜、修理等等等等,各式各样,皆独具特色,两人一路闲闲逛过去,倒也颇觉有趣。
    只是陪女人逛街,无论古今,都有一大特色:就是要有极大的耐心与体力,才能忍受鞍前马后提着大包小包如影随形。不过斑斓何许人也,轮得到他亲自动手么?随便在路边雇佣两个身强力壮的苦力,玲珑所有将钱币兑换为实物后的成果,便成为二人提在手中,挂在身前,顶在头上,背在背后的硕果累累。就凭着两人如今这份修为,倒也不怕东西被他们拐跑了,于是乐得轻松,一路有说有笑也不嫌累。
    “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就好像无头苍蝇一样瞎转悠,也观不了全貌,确实该拜托二哥委任一名向导才好。”玲珑走累了,拉着斑斓随便踏进旁边一家客栈,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来。
    斑斓吩咐堆满笑容迎上来的伙计:“贵店招牌特色菜,随便挑几样凑一桌,要快。顺便弄几样小菜,略备薄酒,也给这两位小哥整治一桌。”
    “好叻——您二位稍等,马上就好!”小二哥唱喏传菜,一搭一档,熟练方便,倒省事儿不少。又手脚麻利地安排挑夫在两人附近另起一桌,烧水上茶毕,各自奉送小碟芝麻花生,帕子往肩上一搭,又招呼新进门的客人去了。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突见天上落下一物,扑打着翅膀,倏地往两人所在桌前冲刺过来。玲珑‘啊’地一声,顺手一抓,正好揪住它一双爪子,待看清楚了,‘嘿嘿嘿’干笑三声,扭头喊道:“小二哥,麻烦你,这东西也拿去帮忙烫烫,拔了它的鸟毛,打理打理丢进锅里煮去。”
    “不要啊啊—救命啊啊啊——天灾人祸啊啊啊啊——”红绡吓得扑腾着翅膀挣扎半天,呼天抢地,口沫横飞,可怜兮兮地望着斑斓,只见其事不关己地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地笑着,看戏似的支撑着下颌,就是死活不开口规劝‘母老虎’一句。
    红绡原本闲不住的,随着漫香在‘魅’家族呆久了,早习惯一个人偷偷溜出来‘放风’,经过酒楼上空,一眼瞄到两位熟人,遂俯冲下来,没想到正好给玲珑捉住了要拔了它的鸟毛做下酒菜,实在是自投罗网,笑死了人。
    待折腾够了,玲珑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它,旁边的斑斓心中早已笑得天翻地覆,只是表面不动声色,挑了几颗芝麻花生,摊在掌心安抚这个可怜的‘无辜’(玲珑:去去去,什么无辜,这叫天谴!)被虐待的小东西。
    店外人流如泄,不知疲惫的碌碌苍生依然为了各自生计往来奔波,秋光潋滟,风景如画。
    突然,天空中阴风阵阵,明媚的阳光顿时黯淡了下去,玲珑斑斓处在室内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正疑惑间,突然看见客栈的地板上一蹦一跳走进一个手指长短的玩偶。
    “咦?”玲珑好奇地望去,只见一只袖珍竹马‘吧嗒吧嗒’地迈着方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连串同样是袖珍形状的竹制偶人。少女眼睛一亮,指着地上的玩具欣喜道:“斑斓你快看,好小好可爱!”
    全世界只怕也只有她会说出这么天真的话来了。
    玲珑话音未落,只见附近所有的客人‘呼啦’一声跳了起来,夹杂着惊呼与尖叫,如同奔丧一般撒腿就跑。就连两个帮忙的挑夫,看上去人高马大又彪悍强壮的,却也是把手中筷子一丢,哭天抢地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眨眼间原本井然有序的闹市中一片慌乱,人们互相拥挤践踏,卖水果的水果撒了一地,卖蔬菜的来不及担起挑子,所有走不了跑不掉的客栈统统手忙脚乱地关门,那架势简直比逃避灾疫蝗虫还要更胜一筹。
    唯独斑斓玲珑所在的这家小店,门口被许多玲珑口中‘好小好可爱’的竹马竹人霸占去了,掌柜的吓得瑟瑟发抖,关门也不是,不关门也不是,急的他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来转去,终究不甘心地拽了小二命令道:“张三,你去关下门吧,啊,平时不都是你在干的吗?”
    “哎呦,我的掌柜的,你就饶了小的吧,你你你,你看那架势,咱能过去嘛!”那唤作张三的店伙计更是赫得浑身发抖,颤巍巍地指着店门口那一只只活蹦乱跳的袖珍竹娃娃,仿佛那些小东西都是张着血盆大口的鳄鱼或者饥不择食的毒蛇一般。
    整个小店唯一只剩下斑斓与玲珑这一桌,两人丝毫不受旁边干扰,继续平静地坐在那儿。
    “你们在发什么愣,还不上菜么?”玲珑颦起双眉,忍不住用筷子在装着花生芝麻的碟盘上轻轻敲打着:“还做不做生意了。哎,这都是干什么呢,搬家也没见这么殷勤的!”
    终于有几个胆子大点的伙计,蹑手蹑脚地捧着美味佳肴走过来,搁在桌上转身就跑。最后一个,好不容易端了一大盆三鲜汤上来,刚小心翼翼地放下去,低头一看,一颗小小的竹人正攀上他的袖口,张牙舞爪半蹲着,见他注意到了自己,便眯起眼睛,呲牙一笑。谁知它这么一笑,那伙计简直就好想看见正在火化的尸骨又端坐起来,冲自己呲牙一笑一般,吓得手脚瘫软,‘砰咚’一声栽到在地——给赫得口吐白沫昏过去了。
    玲珑莫名其妙地拾起竹人,拿起来递给斑斓看:“不是很可爱么?”
    对方笑了笑,拿起牙签塞进竹人嘴里,轻轻一捅,从后面穿了出去。
    “你干什么!!”看见那个被就这么‘枪毙’了的竹人两眼一翻,往后直直倒在桌上,倒让邻座的少女焦急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是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一片狼藉,一只打翻了的背篓里面爬出一个一两岁的小娃娃,左顾右盼,不见了父母身影,于是作山雨欲来之势,积蓄了眼泪,用力一挤,‘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玲珑见了甚是可怜,急忙起身迎上前蹲下抱起来柔声轻哄,忽然觉得光影易换,一抬头,只见天空中飞掠过一架四马共驭的豪华马车,无声无息地在自己身前垂直坠落下来,恰好挡在自己与斑斓之间。
    马是篁竹并一扎扎稻草所制成的,一共四匹,并驾齐驱,均分双首,大有‘四平八稳’的味道。十六只铁骑马掌下云蒸霞蔚,似踏践渺渺烟霞,因工艺精良而颇显神骏。
    车身粉红色,形如花蕾,层层叠叠包裹,最外面一层每一瓣花瓣上均悬挂着一只红灯笼,色泽略暗,沉甸甸的,微微泛出柔和的红光;‘花蕾’上端点缀着一环金色的浮空光晕,好似天使光环。车身与竹马间仅仅以细细一条丝线联系,仔细看来,却是虚延出来,并无固定之处,让人颇以为神奇。
    不知是否这般异象从前曾造成过某种灾厄,以至于百姓见之避如蛇蝎,掌柜并小二一瞧见了,再顾不得什么客人不客人的了,吓得屁滚尿流,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车停在玲珑身旁,与其仅止三步之遥,玲珑好奇,忍不住侧过脸打量一番。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四周飚生起滚滚浓烟,将玲珑团团围住,无数芒刺从浓雾中唰地生长出来,四面八方,与玲珑针锋相对。玲珑一手揽着稚儿,一手艰难地周身画弧,飞快地贴身结下数道灵光护罩,口中念念有词,手腕一翻,护罩‘啪’地往外扩张出三分,凝聚寒冰之力,那数之不尽靠近过来的芒刺皆瞬间成为冰雕。
    好不容易控制了局面,突然又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一种强烈的沉睡感疯狂地压抑下来,玲珑咬牙苦撑,数秒后终于忍不住跪坐下来。就在这似醉非醒的时候,觉得冥冥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颚,一只甜美可人的樱唇软软地吻了上来,以舌尖挑开少女双唇,然后往她身体里面悄悄吐出一团烟雾。
    仿佛有生命一般的烟雾……
    咽喉处好像有水螅游动一般,朦胧中依然觉得非常难受,那股异恙的气息霎那间已经抵达了胸口,转瞬间化作千万只百足之虫,蠕动着,即将脱离本体的束缚,往玲珑周身散布开去。
    玲珑本能地想逃,无奈身体却软绵绵地动弹不得,她举起右手,无力地拽曳上对方的衣襟,却哪里还有挣扎抵抗的力气。
    住手——
    少女在心底痛苦地呻吟着,冷不防地,一只惨白得近似僵尸骨爪一般雪白的手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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