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四十九章 何去何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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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祯待要细问,却见顾八代和达哈塔已经进了屋子,无奈之下也只好与十二阿哥和十五阿哥一道给太傅们请了安,退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坐好。
由于前年汤斌的病逝,顾八代就代替了他的位置,顺理成章的成了书斋的汉文太傅,而达哈塔依旧还是担任满文太傅。只不过原先是满汉师傅都有,如今汤斌这一去无逸斋倒成了旗人太傅的天下了。
按照每日的惯例,阿哥们要先学习满文,所以达哈塔就在讲桌上先念了一段满文诗词。让几位阿哥都跟着念,十二阿哥胤裪自是认认真真的听着,就算是年幼的十五阿哥也知道这是在书斋,不比在自己宫里可以随意说话,因此他也忍着不吭声,只是不知太傅所言何事而已,而胤祯虽然表面上也是规规矩矩的随太傅以及他的二个兄弟一起念着满文,可他的心思早就不知飞到何处了。
胤祯回想着方才十二阿哥胤裪的话,突然联想到胤祥此时此刻应该是守在章佳氏的法身旁痛哭流涕吧,想到这里他自己也不禁也难过起来,因为失去亲人的滋味胤祯在他进入这个世界前就有所感受了。其实章佳氏之所以能得康熙的宠爱,不光是她本人相貌出众,更重要的是章佳氏与生俱来就兼备过世了的孝懿仁皇后的品格,加上她虽年近三十,却有着酷似少女般的清纯模样,又怎么能不让康熙所痴迷呢。胤祯刚想到这里,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人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当下回头一看,才刚满六岁的十五阿哥居然朝他眨着眼睛笑了笑,又继续跟着达哈塔太傅一本正经的诵读着满文诗词。
胤祯从十五阿哥的眼里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忍不住想恶搞他一番。便回头低声对身后的十五阿哥狠狠地道:“小萝卜头,你嘴上的毛长齐了没有啊?再乱来,小心我一脚踢死你。”
十五阿哥从出生到现在也没听过这等恶毒的言语,登时被胤祯这话吓得半响说不出话来,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而且颇有警钟长鸣的趋势,弄得书斋内读书气氛顿时随之十五阿哥的哭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顾八代和达哈塔二位太傅见状更是哭笑不得,就在这当口,远在乾清宫的康熙就命李德全来宣读圣谕,大体意思是传令五岁以上的皇阿哥都立刻赶到延禧宫内为章佳氏守灵,同时还宣布已追封章佳氏为敏妃,之前章佳氏一直得到没有封号,直到死后才终于获得了一个妃子的名号。
胤祯随着十二阿哥与十五阿哥当下便辞别了顾八代和达哈塔二位太傅,直奔延禧宫而去。待快到宫殿近处时,十二阿哥首先整了整衣冠,胤祯和十五阿哥见状也跟着整理了一下衣冠后鱼贯而入,映入他们眼前的景象是,大殿之内挂满了白幔,一尊做工精巧的灵柩放在中央,里面停放着的正是刚被追封为敏妃的章佳氏,她穿着明黄色的妃子服饰安静的安眠在其中。胤祯默然环视了一圈,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便领着十五阿哥走了过去。在经过胤祥的时候,胤祯见胤祥眼光呆滞,神色黯然。本想出声安慰他几句,却瞧见胤祥身旁的德妃乌雅氏一个劲的朝着他摇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还顺手塞给了他一块手帕,胤祯见状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一连着三日的守灵,胤祥始终是对谁也不理不睬的,而胤祯也没找到机会和他说上一句话,弄得他自己也跟是闷闷不乐的。其实就在敏妃章佳氏过世的第二日,乌雅氏的二哥豪嵩阿也因病匆忙过世了,享年四十二岁。乌雅氏因自己身为后宫女子不能出门去看望娘家的人,就想让自己的儿子们代替自己去看望,她首先想到的是让四阿哥胤禛去,第一他年纪也不小了,其次在待人处事方面也有些经验。可她又仔细的想了一想了,突然觉得不妥,又想让胤祯去,因为乌雅氏想到这是胤祯与自己的外公威武交流的最好机会,所以就决定让胤祯替自己回娘家去安抚众人。
于是胤祯带着荣二格和一些蓝翎侍卫,出了东华门便骑上马往他的外公威武家而去。
他们刚拐过一个街角时,隔着老远就瞧见一个人直挺挺的倒卧在一旁街口墙边。胤祯见了,眉头一皱,人就下了马朝着那人走去,这下子可急坏了荣二格,他紧跟着在后面追着大叫:“我的主子爷啊,您这是要干吗?这种事多了去了,您能管得过来吗?十四爷,您千金贵体,可别染了去。”
胤祯闻言立马回头瞪了一眼荣二格,含怒道:“你懂什么啊?还不快过来看看这人死了没有?难道还真让我来试试不成吗?”
荣二格见状,虽有几分犹豫,还是疾步上去,扶起那人,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惊喜的叫道:“十四爷,这人虽呼吸微弱,可还有口气,还没死呢!”
胤祯闻言,也跟着疾步上前,走到那人身旁。只见那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岁出头,已近初冬的季节身上还只穿着一件夏天的青布褂子,也没套外衣,而且还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发紫,连发梢也有些蓬乱了。尽管如此,可相貌生的清秀,倒有几分落难书生的样子。
胤祯看了那人一眼,对荣二格道:“你到附近酒家买一壶烧酒过来,给这人灌下去。快去,救人要紧。”
荣二格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提着一壶烧酒回来了。侍卫常德掰开那人的嘴巴,便慢慢地往里倒了下去,只过了一小会儿,就听到那人一声呻吟,便叫道:“十四爷,这人醒了,好了,已经没事儿啦。”又接着灌了一会儿的烧酒,那人的脸色便微微泛起了血色,也慢慢地恢复了意识,胤祯忙走近那人,俯身低声道:“你感觉如何了?家是哪里的啊?京城里可有认识的人吗?我派人送你回家如何?”
那人张了张口,因晕迷了一段时间,声音有些微弱,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来:“我是山西太原人氏,前些日子我父亲刚过世,我那狠心的大哥郭正就把家里的田地都霸占了。我无处可去,在无奈之下就随着同乡就进了京城,谁知又被贼人偷了盘缠,前几天因付不出客栈房钱就被撵了出来,我那同乡也是不知所向了,我自己还染上了风寒,这才有些撑不住了,倒让几位爷见笑了,郭贾多谢各位爷的相救之恩。
胤祯道;“嗯,还是一位孝廉。可惜我如今还有急事要办,要不还真想与郭先生再多聊几句。不如这样吧?你先跟着常德去他家住下来,等你康复了再离开,如何?”
郭贾见众人都以胤祯马首是瞻,便知胤祯是这群人的首脑之人,便拱手道;“多谢您的美意,可郭贾与各位爷素昧平生,如此是否有些过分打搅了?”
胤祯尚未开口,他身边的侍卫常德却是个急性之人,此刻早已按耐不住,叫道;“郭贾,你好一个迂腐之人。你知道今儿把你从阎王那里救出来的人是谁吗?正是当今的皇十四子。”
郭贾闻言心里虽吃了一惊,但表面上仍不慌不忙的向胤祯俯身行礼道;“我本是乡下草民,实在不懂规矩的很,还望十四爷不要责怪我才好。”
胤祯扶起郭贾,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觉得他虽家境破落,可举止有度,便有了几分喜爱之意,微笑着道;“既如此,你便到常德家里好生休养吧,过几日,我便来看你。”
郭贾见推辞不过,便点了点头,和常德一起辞别了胤祯而去。
胤祯和荣二格等人便又上了马,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候,便到了乌雅氏的娘家,也就是胤祯外公威武的住所。其实威武也早就得到消息,知道胤祯今儿要来,便携着全家老小早已恭候胤祯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