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李太后怒斥奸佞臣 小皇帝计杀狂将军㈢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25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这是一个芙蓉花开的季节。整个都城都漂染了绚丽的绯红,如锦似霞,说不出来的柔软,旖旎,耀眼。
秋高气爽,凉意深深。
大将军李仁罕退朝从大殿上下来的时候,心里有点儿打鼓。今天早朝提出要自己的外甥张业掌管禁军,皇上居然准奏了,还任命自己为中书令,掌管六军。之前有几次向小皇帝递上让自己掌管六军的奏折,小皇帝都是蹙眉不悦、借故推脱,这次却一反常态,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都一一照准了。
李仁罕心事重重,手里托着一杯自己最喜欢的蝉翼茶。这茶只产于蜀州的晋源、洞口、横原、味江、青城等地,因颗颗均匀,薄如蝉翼而得名。制作工艺繁杂而精细,因为产量较少而显得更为珍贵。
这茶还有一个最大的特色,就是不浓不淡,入口清香而余韵袅袅。李仁罕最喜欢这个口味,每天都要饮上几杯才过瘾。
张业此时正遣人装了两大盒亲自送了过来。
“外甥谢谢舅父大人提携。”张业看到舅舅正低头沉思,没多想,立即一个头磕了下去。
“好了,起来吧。”李仁罕的表情很严肃。
张业看出有些蹊跷,忙问:“舅舅为何事烦恼?”
“业儿,你听,树上可还有蝉鸣声?”张业有些惊愕,回头看了看厅外,绿意虽在,鸣声全无,只有几处菊花正红的,粉的,黄的,含苞欲放,脉脉含情。
“舅舅,这天凉了,蝉儿自当已歇了。”
“恩,看来真是人事已非,过去的豪勇已是大江东去,昨日黄花了。”
“舅舅,咱们甥舅同心,仕途顺利,怎么说这样的话呢?”张业有些郁闷。
“业儿,没听过‘居高声自远吗’?可是终究抵不了光荫岁月之短啊。
“舅舅,您德高望重,功勋卓著,这整个朝中谁能和您老人家相比?圣上想必是慑于舅舅之威。再说,这圣上始终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每日除了游山玩水,就是声色犬马,那有心情治国?总之还是要依仗舅舅和诸位辅政大臣。”
“不,”李仁罕摇头说,“前几天那个枢密副使韩保贞好像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向圣上进谏。说圣上年少,不宜广采良家女子,尽情玩溺,要修身理政。满朝文武都以为圣上年轻气盛,定会龙颜大怒,谁知圣上不怒反喜,钦赐韩保贞黄金数斤,并鼓励左右效仿。小小年纪就有此等胸襟,由此看圣上确是一明主,颇有贞观遗风,决不能小窥啊。”
“这……”张业踌躇了,“难不成是欲擒故纵?”
李仁罕轻哼了一声,又说:“老夫随先帝征战多年,才创立这蜀国基业,何况又有先帝遗命,想必圣上也不能怎么样。”
张业释然一笑,“舅舅,圣上虽然有几分心机,但是毕竟势单力薄,怎么敌得过咱们手里这几十万雄兵呢?”
“哈哈哈,说得好……”李仁罕毕竟是一介武夫,虽然心有所疑,但自恃有功,却根本没把小皇帝放到眼里。
“舅舅,我府里新请了个川菜厨子,手艺不错,请您过府一试。”
“哈哈,好……”
御花园里,孟昶和王昭远正在下棋。
“昭远,你这棋艺渐进啊。”孟昶皱了皱眉。
“陛下,臣这两下子,您还不知道?比陛下还差得远哪。”王昭远说,“这几步又走错了。”
“昭远啊,你这阿谀奉承的功夫,也长进了。”孟昶暗自发笑,这许多年了,昭远这俩下子已经用光殆尽,技穷末展了。
“陛下,不然去打马球,怎样?”私下里,由于在孟昶身边日久,王昭远早不似其他大臣那样拘谨了。
“好了,好了,你这样下,让朕觉得无聊。哦,最近又读了什么兵书啊?”
“陛下,臣这几年除了读《孙子兵法》、《吴子》、《六韬》、《三略》等等,还读了许多杂家的书。最近正在读《百战奇略》和《鬼谷子》。”提起兵书,王兆远不禁又得意起来。
“士别三日,真是刮目相看。昭远,有机会朕要考考你。”孟昶笑道。
“陛下啊,臣今天带了一样好东西想让陛下观赏。”说着,王昭远有点儿神秘地拿出一个盒子来。
孟昶一看,真是奇了。昭远向来喜欢奢华旖丽的东西,怎么拿出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一个黑匣子?
打开盒子,只见他拿出一个黑漆漆、沉甸甸如意形状的东西来。
“这是什么?”孟昶不禁又皱起了眉。
“陛下,这就是铁如意。”
“铁如意?”孟昶托了托,有些吃力,震得虎口有些发麻了。
“陛下,你有所不知。晋朝石崇和王恺斗富时,石崇就是用这个东西打碎了王恺的御赐珊瑚。”
“你从哪里搞来的?怎么知道这就是那个东西?”孟昶吃吃地笑着。
“陛下,您可别不信。这是我从石家后人的手里挖来的。石崇的父亲正是武将出身,有这个东西一点也不希奇啊。”王昭远滔滔不觉地打开了话匣子。“如果陛下哪一天需要臣报效国家,上战场杀敌,臣自当手执铁如意,效仿诸葛孔明,指挥三军。我大军定会所向披靡,无往不利。”说着,挥动着铁如意,演习起来。
“石家后人?哈哈哈。”看着王昭远郑重其事的样子,孟昶不禁畅然一笑。“昭远,只有你能让朕龙心大悦啊,朕真服了你了。”
“陛下,你千万不要小看它啊,只要有它,如意如意,万事如意。臣可是花了重金购得的。”一看圣上不以为然的样子,王昭远故意着急起来。
“行了,昭远,快把你那个玩意收起来。啊,哈哈哈。”孟昶忍俊不禁。觉得这许多的郁闷之气减轻了许多。这些日子被那几个居功自傲的老匹夫气得直哆嗦,连近日刚刚采选进宫的美人都没心情看一眼。尤其是李仁罕那个老家伙,从不把他这个少年天子放在眼里,简直把自己当傀儡了。
王昭远看到圣上终于展颜一笑,大感欣慰。他怎能不知圣上这些天为何事烦恼,只是有些事须从长计议。
果然,不一会孟昶切入正题:“朕心烦闷,朕要为母后修建一座新的寝宫,他们说劳民伤财,切切不可;朕要出宫游览,他们说为人君者,要谨言慎行,切切不可;他们自己在外欺占良田,挖人祖坟,营己之私,欺朕抓不到他们的把柄。哼,这也就罢了,可朕要看奏折,他们说先帝嘱微臣辅政,微臣不负重托,已替陛下处理好了。朕要纳谏,他们却又说,朝事由臣来禀明陛下,陛下不要担忧了。真是岂有此理,难道朕是聋子的耳朵——摆事吗?昭远你说,朕怎能受这窝囊气?”
“陛下,须暂忍一时,”王昭远说:“想当年唐太宗李世民也是先退一步,等到时机成熟再先发制人,一举成功的。”
“哦?”孟昶把那粗黑的眉毛一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想,昭远这兵书战策的书还真没白读,也会这套韬光养晦的战术啊。
“昭远,走啊,陪朕打马球去。嗷,对了,宣张、李二位美人同去助阵。”孟昶突然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