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衣挣开自己的手，并没有让忠铭有太大的意外，他一定会挣开的，然后说他并不是刘大成，这是完全在意料之中的事。
    “我——不是他，也不可能成为他——”翩衣深深地皱着眉，说道：“那个人真的值得你这样等待，不惜荒废一生？”
    “是。”忠铭很冷静，微微笑着，深吸一口气，说道：“但这样并不会荒废我一生，我自愿这样，没有这样做我才会荒废一生，你，还不知道刘大成的事罢。”
    忠铭注意到，每次自己说起‘刘大成’三个字时，翩衣的表情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翩衣皱着眉头看着忠铭好一会，才慢慢回道：“不知道。”
    “我和刘大成，遇见时才五岁，在上海的赌场。那时只是想要看看老师口中的俗人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却在那里看到一个和我年纪相当的男孩，过后想来，我大概是从一开始就爱上他了。”
    “我不想听。”
    “听听罢，就当是陪着我。”忠铭笑着，又抓住翩衣的手。
    “……那你放开。”
    “是。一开始只是觉得他长得很惊艳，所以很注意他，后来几次发现带着他一起去赌场的人常常把他赶到一旁，但男孩也没有生气或者闹别扭，他还是很温和地笑着看着那个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大成他啊，笑起来还真是很好看啊，我尤其喜欢他那天真无暇的温和笑容。
    “后来我找他搭话，第一次我叫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搭理我。那可是我第一次没被人搭理，因此记忆深刻，等我第二次叫他的时候，他才注意到我，后来他对我笑的时候，我感觉很不妙，好像快融化了一般，就像是看到花开瞬间般喜悦与温暖，我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爱上他的。在后面的谈话中我知道了他的母亲会虐待他，但他还是很喜欢他的母亲，因为那时只有母亲陪伴着他，我听他常常被欺负，还真是残酷啊，他只是五岁的孩子。他喜欢他的父亲——那不是他的亲身父亲，因为他的父亲说会一直陪伴他，并且会紧紧抱住他，你说是多单纯，只是口头的誓言，只是一个普通的拥抱，他就这样喜欢上对方了。
    “他常常看着自己的父亲，那时候听到他喜欢自己的父亲之时，我就不高兴，我觉得他应该喜欢我才对，真是不可理喻，明明大成没有喜欢我的理由。那时我是觉得大成是因为能陪伴他，他才会喜欢上对方的，因为很希望他能看向我，我也说出了会一直陪伴他的誓言，他那时的反应让我觉得不能让他失望，那时便暗暗下定决心要一直和他在一起。但后来我要离开上海了，在离开上海的前一天打算给他我杭州家的住址，好让他去找我，但是那天他并没有去赌场，也不见他的父亲，小时候哪会有性别的概念，还想着一定要和他成亲，但那不过是黄粱一梦，我连他的消息都没有。”
    “这就是我和他的相遇。”忠铭看着翩衣温和地笑着：“或许我爱上他原因，只是那一如花开瞬间的喜悦般的笑容罢，又或许是他那孤寂的眼神，我也说不清，爱上一个人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你……”翩衣的身体微微发抖，稍稍吐了一口气，说道：“你爱上的是他的笑容和温和单纯的个性，但是，十五年过去了，你有没有想过一切已是物是人非，或许……”
    “或许？”
    “或许他没能快乐地长大，遇到了很多伤心的事，早就变成了你讨厌的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