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翩衣收起笑脸，看着眼前的忠铭，后背发凉，像是在流冷汗，心想还好眼下忠铭不能看清自己落魄表情。
    但翩衣随即一笑，不紧不慢地推开忠铭，道：“少爷想多了，我哪能有什么悲惨的过去？要真说的话，每个戏子的过去几乎都是如出一辙，要是贫穷算是悲惨的话，我现在也很悲惨呢。”
    “我听说你是在青楼长大的。”忠铭没有理会翩衣的话，一心想要试探他想知道的秘密。
    忠铭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揭开秘密，即使知道试探别人的秘密是失礼的行为，但现在，午夜时分，房间里有只有他们两人，忠铭也顾不得什么礼节颜面，只想到看清翩衣的底，只想弄明白眼前这人究竟是谁。
    “……确实在青楼长大。”翩衣的声音也十分沉稳，即使实在只有少许月光的黑暗房间里，他脸上依旧是平日里的温和微笑。
    “为何会在青楼里呢？是被人卖到里面去罢，不过，青楼怎会接受身为男儿身的你呢，大概觉得你的样貌有惊艳之处，在青楼，你是经历了什么，是给逼着去做些什么罢。”
    忠铭觉得他已很接近答案。
    虽然戏团里伙计曾经告诉他，翩衣是青楼里某位姑娘的孩子，但若是青楼的姑娘怀孕，大概会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就被老鸨给解决了，就算那姑娘真的将孩子生了下来，若是个男孩也大概会被卖给什么人，定不会在青楼待多久。
    因此，他推断翩衣是被什么人给卖到了青楼里，大概就是父亲在赌场输了钱赔不起就要卖人，而青楼的老板看到翩衣长得还算漂亮便也不计较他是个男人，便买了下来。
    卖下来之后定是逼着翩衣接待客人，所以才造成翩衣偏爱男性的性向，而青楼里的姑娘看翩衣抢了自己的生意，心生歹念，便虐待年纪尚小的翩衣。
    总之，他在青楼里一定过得惨不忍睹。
    “是被卖到青楼里，”翩衣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又有什么联系呢？”
    “既然是卖到青楼里，生活想必不是很如意吧。”
    “要是这样说的话，确实比在外面不如意。但是至少饱得了肚子。”
    “虽能实腹，但不如意之事定是很多。”
    “哪来的‘很多’？”翩衣盯着忠铭，眯了眯眼睛。
    忠铭缓缓说出了他的推理，当推理一说完他便自信柳翩衣就是刘大成。
    忠铭内心十分激动，讲出话的声音却十分的沉着冷静，道：“你样貌不差，老鸨定会让你接客，既然如此容貌的你去接客，虽身为男儿，但现下也不乏同性之爱，想必是大受欢迎。而大受欢迎的你，在青楼里，日子定是不会好过的。你那些比你大的‘长辈’们，应该非常嫉妒，待你定是十分刻薄罢。”
    说完，忠铭静静等待翩衣的回答，他脸上带着十分自信的微笑，见翩衣不说话，便继续说道：
    “年纪小小就在那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内心会扭曲是必须的。你现在那在不是很熟悉的人前装得温婉，在稍稍像是朋友的人前又是暴露那样不客气的——按你的话说是本性，但这两个都不是你，虽在人前装得无懈可击，但内心却是脆弱不堪，层层包裹想要保护自己，看来你收到的伤害不小。”
    翩衣也静静听着他讲，眼睛直直看着暗淡的前方，又眯了眯眼。